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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从桌旁立起身来,走到窗口去,他用眼神示意我也过去。他拉开宣纸的和式窗帘,把宝石举起来,在不大明亮的晨光下照着,转动宝石的各个棱角,欣赏它所发出的光泽。
“可忆,我是真喜欢你,知道吗?”他将头凑过来。
“知道,知道,now I am in love……”我发出梦呓般的声音。睁眼闭眼全是那个心中的千野君,尽管我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有黑暗中那只舞动的手,只有那一颗朝圣者的灵魂飘荡在我的心中……
第三节
今天我收到了以前在上海F大学的同学B的mail。
她大学毕业后继续在本系读研究生。她在信中告诉我说,日语系的女生现在起码有一半都有“主儿”了,每逢周五下午,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被人接走。来接的人大抵都是在上海的日本公司主管。未被接走的,则兴冲冲地跑到网吧,热衷于网恋;她还说如今的中国已经名副其实地成了一个“豢养情妇”和盛行网恋的时代了。我大为吃惊,几年前并不是这样的,两种恋情,一实一虚;实到最实际,虚到最虚幻。
最近,有一本刚创刊的、名叫《上海摩登》的日文刊物迅速成为校园女生的畅销读物,而其中那篇对某上海美女作家的访谈录上的几句话更成了校园里女生们的顺口溜:我谈情说爱水平一流,我风花雪月浑然天成,我做爱本领超级圣手,但是,我苦守灵魂谁也不给。
毫无疑问这句略带调侃的话得到了普遍的共鸣,但其蕴涵的意义在细细品味下却是无尽悲凉的,处于后现代的完美的女人们不一定能得到完美的爱情,肉体是鲜花,可以在某一个深深的午夜摘下送你。但是灵魂,那永恒的神秘园,能对谁开放呢?
这天下午放学后,美子约我一起去参加李波公司在东京湾游船上举办的PARTY。我们到达船上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了。
东京湾(TOKYO BAY)真是个让人陶醉的地方,我还是头一回来这里呢!我像条欢乐的鱼儿,从船头的甲板上跑到船尾去看鱼群,真美啊! 水是流动的,世上只有水是相通的,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我的眼前出现了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慢慢地那条河成了横滨港的水,那水在一片蓝色的灯影下潺潺流动……
PARTY上高朋满座的人群里,我微笑着,与大家一起喝着酒、唱着歌、品尝着寿司,兴致高时还扭着腰臀,显摆了几招拿手的拉丁舞造型,引来众人的哄叫和喝彩……
但我的内心却陷入了一种更深的孤独,甚至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将自己放置在某一个无人的空间里大哭一场,酒精刺激了我易感的神经,使我变得如此柔软,我走到无人的甲板,在夜风中向着滔滔的水流诉说着什么。
眼前呈现的是我热爱的作家——杰克·伦敦笔下那些荒凉的北极冰原、无人的冻土带以及育空河横亘的阿拉斯加,还有那只永远都挥之不去的狼,此刻,彼时,再次震撼着我! 是啊,除了对千野君的爱情外,杰克·伦敦所展示的冷寒的世界奇景是我文学和灵魂的图腾,向往无尽。
总会在夜深人静时独坐在松山町老房子宽敞的阳台上,仰望着明月,想像着此时此刻阿拉斯加冰原上空的月光该是何等的皎洁。等一下,还有什么?一只狼。是的,就是它,拖着长长的神秘的影子,仰望着月亮,从喉底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那么地孤独,那么地哀伤……
看清狼的主人吗? 我的耳边飘过马可耶夫斯基那句著名的诗:“他不是男人,他是穿裤的云。”千野君在我灵魂的世界,就是那穿裤的云。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归根结底他们是孤独的。爱情本是为了人类不再孤独应运而生的,但是,只有爱过的人才体味到更深层的灼热的孤独。
我站在甲板上,迎着夜风,我的心中正吟唱着爱的衷曲: “今晚你寂寞吗?”我问自己。是的,我感到寂寞。
因为爱着。
In my solitude of heart I feel the sigh of this widowed evening veiled with mist and rain。(这孤独的黄昏,沐着雾与雨,我在我心的寂寞里,感觉到它的叹息。)亲爱的,此刻是深夜,我在东京湾的船上,河上有点点星光。我拿起一个酒杯,里面已经盛满了红酒,一如我生命中为你奔腾的血液,一如我心湖中泛起的对你满溢的爱之波涛。
我啜饮了几口红酒,因为酒太满了,不小心,酒就从我的唇角滴滴流向了我的颈脖,灼灼的,湿湿的,我任由它的流淌,想象着那是你的热吻,不断在下滑……
亲爱的,世上没有一种语言能表达我对你的深情,你不仅仅是我用整个少女时代去憧憬着的梦境,还是我走遍都市穿越人群在苦苦追寻着的影儿。
握酒杯的手有点抖,那是我面对你时的颤栗。亲爱的,在某一个深深的夜里,我深信爱的天使会穿过海岸,飞过群山,突然降临到你我之间的。
“你好!亲爱的,我来了,你的恋子来了。”我用眼睛对你说。
那将是怎样缠绵无尽的夜啊,点燃自己给苦苦守望的情人。
什么都消失了,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只有爱情的精灵在夜幕中的轻歌曼舞……
我又喝了几口红酒,我不知道我坐的这个位置是不是面对着横滨港的那片蓝色灯光,我不知道今夜是否会在绵绵的细雨中为你无眠;但是,亲爱的,我知道无论经过多少岁月,为你燃烧的这团火焰都不会黯淡。
我爱你,亲爱的千野君,你是我爱情世界尊贵的王者。请相信我们的爱将会跨越任何栅栏,直到,直到死亡都不能将我们分离。
“夜深了,手中的红酒干了吧!”
第四节
一天放学后,我去伊藤老师的办公室,想让他给我写一封关于申请奖学金的推荐信。
伊藤老师是我们的主课老师,教授我们日本文学史和现代日语课程。他是个相当清高的人。有时当我走进人文学部大楼时,无意中眼睛往右边的停车场一瞥,一眼就能在几十辆车中一眼看见他的超级银灰色奔驰车。不错,日本人普遍开的车都小,这与他们住房小有关。所以,仅仅从车的档次就能反映出车主的气派了。
伊藤老师走进走出从来目不斜视;而这所大学里的绝大多数男教师,或者说这个国家的大多数男人只要看见稍有姿色或性感装扮的女生,就绝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伊藤老师的傲慢其实与他的太太有关。
他的太太是我所见过日本女性中最有气质、最优雅的女士,她是本校经济学部的教授。据说她的父亲也就是伊藤老师的岳父是我们这所私立大学的校董。
有时我在上课时想起千野君就会走神,往往这个时候,伊藤老师会把我叫起来提问。
“老师,请您将提问再重复一遍,好吗?”我闪动着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
伊藤奈何我不得,就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说得头头是道,还夹带着丰富的脸部表情,听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头都一个个斜了……
“可忆,你这么好的口才,将来当教授最棒。”另一位教授外国文学的山本老师曾这么夸过我。
“不,我不想当什么教授,我要当像谷崎润一郎那样的校旱家。”瞧我这德性,不但不领情,吹起牛来还净往大了说。不过这确实是我的伟大梦想。
伊藤老师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没有人,我就走进去,坐在三人沙发上等他。他的办公室要比其他教授的大一倍,墙的两旁是长排的书架,放满了各类书籍。
我给伊藤老师的手机拨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办公室,电话那一端的他压低着嗓音说正在开教授会,一个小时后才会到。
我只好在这里等了。
我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可说实在的,我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着的人是千野君。于是,我就放下书本,跑到了电脑前。
我先查看了我的两个e—mail信箱,未见他的来信;我又打开我的msn,也没看到他在网上;最后我只好来到了他的“蓝色灯火”心理治疗室网站,看看有否更新页面。
就在我关闭网站的时候,不知是我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键盘还是鼠标不小心点到了他的文件箱,总之,整个电脑的页面出现了非常不堪入目的画面——那是女孩子裙下的春色…… 等等,怎这般熟悉,不对呀……天哪! 当我确信不疑这就是美子裙下“风光”的时候,我整个人就像遭到电击一样。
裙下是一条粗花布制成的大裤衩,裤管挺大,晃来晃去如同裙裤(画面上竟然还清晰地暴露了美子的私处)。
这大裤衩在我刚到日本的时候就亲眼看见美子穿在身上的,为此我还调侃过她,可她总说宽松全棉的短裤穿着就是舒服,至于好不好看,外人又看不到。我奈何她不得,曾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漂亮内衣裤,估计也一直被她束之高阁。
我关闭了电脑,退回到沙发上,我在几秒钟之内迅速离开了办公室。我没有回家,而是在图书馆找到了美子。
“美子,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对你说,你现在跟我回家。”
“那好吧。”美子出了大楼后,就拿出手机,用上海方言给李波说了几句话,随后跟我走了。
“美子,你和伊藤老师很熟吗?”到家后,我试探着问她。
“还可以,最近他让我给他打工,就是每周三放学后到他办公室给他打字,因为他至今仍习惯在文稿字上写论文。每一次工作差不多10点就能结束,他付我一万日元,还包含一顿晚餐的便当,很不错吧。对了,为了打字的需要他还赠送给我一台东芝的笔记本电脑,当然不是什么新的,是他用过的,不过,对我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是不是伊藤老师爱上你了?”
“怎会呢?你想到哪儿去了,人家的眼睛可是长在脑门上的。不瞒你说每一次给他打字,从下午到深夜离开,他几乎都不与我说话的,有时我辨不清他写的字就问他,他也很简单地回答,我觉得他这个人简直太清高了,他与他太太在一起应该不是这样的吧。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