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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萦腾地站了起来。
她疑惑地蹙着眉,问道:“是什么原因?发生了什么事?”
那护卫说道:“我们的人也来了飞鸽传书,说是宫中议起圣上和皇后的大寿,有大臣说你擅长风月之乐,清老也直说你不错。四殿下的意思,是让你早点回去做做准备也好。”
原来是这样。卢萦恩了一声,说道:“那就准备起程吧。”
“是。”
见那护卫应了,卢萦留恋地看着外面。低声说道:“到街中走走去。”
“是。”
马车驶上了街道。
在卢萦地指使下,马车缓缓驶入她和卢云曾经呆过的巷子。看着这熟悉的巷子,望着那些似乎不曾变过的面孔,卢萦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没有回来时,她老想着回来。可真正回来了,也见到了尚缇等人,却已各自婚嫁,以往的一切不过是记忆,笑得再开怀。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便是她大着胆子承认自己就是卢萦,也不可能有从前那感觉。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走在一条条卢萦熟悉的街道上,然后来到了卢云曾经就读的书院外面。
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流,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卢萦陡然发现。其实,这里也不曾给过她归宿感。
暗叹了一口气后,卢萦低声说道:“走吧。”
马车刚刚回返,只见迎面一辆马车劈头而来,转眼间,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卢文郎君?”
卢萦掀开车帘看去。
马车中露出面孔的。是陈术,而在陈术身侧,策马而立的,则是华昌。这两人都是脸色青黯。非常憔悴中带着焦灼。
见到卢萦露出面孔,两人专注地向她盯来。
对上陈术的目光,卢萦淡淡说道:“这位君子唤住卢某,可有贵干?”
陈术只是盯着她。盯了一会后。他突然说道:“对阿嫣下手的,是不是你?”、
他只是吐出这几个字。只听得“铮——”一阵清脆的兵器出鞘声传来,却是筹拥在卢萦马车旁的六个护卫,齐刷刷地抽动了佩剑。
也是奇怪,明明只有六人,明明只是这么一抽剑,陈术却感觉到那种令他胆颤的威压。
当下,他的脸白了白。
这时,卢萦看向他,淡淡说道:“这位君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陈术苍白着脸,已说不出话来了。策马而立的华昌,却暗哑地开了口,他盯着卢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是你……成都的各大青楼,向来要看阿嫣脸色。这一次他们敢散布这样的图册,见到了阿嫣派去的人,不但不害怕,还说,谁让阿嫣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有人告诉我,是阿嫣冒犯了洛阳来客,所以该有此劫。”
他瞪着卢萦,沉声说道:“这阵子来头极大的洛阳来客,只有卢文郎君你!”
却是斩钉截铁。
卢萦懒洋洋地向后一倚,她漫不经心地瞟了华昌一眼后,垂眸问道:“所以,你们只凭着这一点似是而非的猜测,就敢找我算帐?”她冷冷说道:“你们胆子不小啊!”
华昌和陈术一噎。
卢萦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多话,直接命令道:“走吧。”
“是。”马车再次驶动,转眼间便把他们抛在后面。卢萦想到就要离开成都,让驭夫继续沿着她熟悉的街道转了一圈后,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向府中返回。
卢萦刚来到府门处,一个护卫便上前低声禀道:“今天,嫣夫人遇到了三波刺客。都是那些上了春宫图册的男子的家族和妻室派来的。此事已然闹大,如果引得扬州刺史追究,这十三家,都难逃干系。现在,这十三家在全力压下春宫图册,杀死陈嫣,只是为了把这一场风波彻底消于无形。只要众人联手控制住这边的风声,到时再向扬州刺史报个嫣夫人暴病而亡,那扬州刺史未必不会相信。”
他刚说到里,又有一个护卫大步而来。第二个护卫也低声禀道:“郎君,刚刚得到的消息,陈嫣的家人在引得华昌和陈术离开后,给陈嫣灌了一盅毒酒。陈府也以为,若是陈嫣以清白之名死去,扬州刺史或许会因顾念陈嫣而怜惜陈府数百口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陈嫣之死和洛阳好事
卢萦听到这里,哧地一笑,道:“这么说来,陈嫣是众叛亲离,不论是仇人亲人还是以前的追随者,都想要她的命了?”真是可惜,她才用了第一招了,还有后手呢,居然就落幕了。
那护卫听到卢萦问话,低头应道:“是。”
这个是字刚刚出口,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凌乱仓惶,卢萦刚刚转头,便看到华昌抱着唇角流着黑血的陈嫣,踉踉跄跄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见到卢萦,华昌扑地一声跪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这个高大的汉子泪流满面,他哽咽道:“求你,与她说说话吧,她不行了,却一直在念叨着你……”
什么?
卢萦一怔,她低下头看向陈嫣。
陈嫣那绝美的脸上,此刻已是青中带着黑色,她瞳孔散大,唇角的黑血不断流出。见到卢萦,那一瞬间,陈嫣的双眼亮了。
这一瞬间,陈嫣那垂死的灰败的脸,都带上了一种神光。她向卢萦慢慢地伸出手。
卢萦向她走近两步,她缓缓弯腰,低头看着陈嫣。
见到她靠近,陈嫣的唇角浮出了一抹笑。这个总是烟视媚行的妇人,这一刻的笑容,却纯洁中带着天真。
她笑着看着卢萦,无力地伸出手,艰难地想要抚上卢萦的脸。她张着嘴,泛黑的樱唇边一边流着黑血,一边微颤着,她低低地呢喃道:“真想,早点遇到郎君……”
她的眼眸明灿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欢喜的画面,陈嫣的嘴角绽开了一朵笑,她轻喃着说道:“我还没有出阁时。老想嫁给郎君这样的人,一直想一直想……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不喜欢男人碰我的。卢郎信我……”她说到这里,那恍惚空洞的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是急了,只见她声音微微提了一点,用尽力气。陈嫣像是誓一样的,仓惶而又紧张地唤道:“卢郎卢郎,我没有,我一直安安份份呆在家里呢。直的,我就一直在家守着卢郎你啊。”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弱了下来,她软软的,温柔的,眷恋的,欢喜的呢喃道:“卢郎,我在守着我的家呢。我要给卢郎生孩子。我还要在卢郎的衣裳角上,都绣上我的名字,我哪儿也没去,就守着我的郎……”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在唇角绽放的笑容中,在那绝美的脸上灿烂的喜悦中,陈嫣手一垂。声音一断,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卢萦呆呆而立时。耳边传来的,是华昌绝望至极的大哭声。
这个高大的汉子,这一刻,像是失去了他一生的依靠,失去的他所有的力量一样,放声大哭着。
也不知哭了多久,卢萦听到华昌嘶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搓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他似是在借由这个动作,把怀中人冰冷僵硬的身体搓暖过来,似乎这样做,便能让她重新睁开眼。卢萦站在一侧,听到他一声又一声的哽咽道:“阿嫣,阿嫣,别离开我……阿嫣,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别离开我,只要你别离开我。阿嫣——”
听着华昌这一声声绝望至极的哭嚎声,卢萦突然有点不忍了。她转过身朝里面走去。
静静地坐在书房中,不知不觉中,她又拿出那一张刘疆写下的纸条抚摸起来。
直过了好一会,直到一个护卫走了进来,卢萦才垂着眸,轻轻地说道:“是不是一切的荣华富贵,风光得意,华屋百幢,黄金万两,只是因为有他一直在你身边,才有了意义?”
护卫不知如何回答。
卢萦垂下眸,她举起那纸条,依恋地在上面印了一吻后,轻轻的,仿佛对面站着的便是刘疆一样,低声说道:“阿疆,幸好你还在……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你若真不在了,便是你的人不对我动手,我也会随你而去……我真的都明白了……”
这一日,美绝一时的嫣夫人,惹急疾身亡,在丧报传回扬州的同时,成都各大世家收集珍贵的冰块,为她日夜更换,只为保持她的肉身不腐,好等着她的夫君过来。可偏偏,扬州刺史因为前往洛阳面圣,不得不把丧事交给了他的长子。而他那长子在得到成都人送上来的一副春宫图册后,马上说,天气炎热,陈嫣的尸身便是用冰保着,也难免腐烂。姨娘一生美貌,肯定不愿意以腐臭之身前往黄泉,在他的主持下,陈嫣给办了一个盛大风光的葬礼。
在陈嫣落葬的那一天,卢萦递上去,替成都尚府说情,并指出成都几个世家被牵连到荆州翁氏案的奏折,圣上也批阅了。圣上只说了一句,“不得追究”。
圣上的旨意一时还没有这么快到达成都。可他的批阅,却有消息灵通之人通过飞鸽专书给送到了成都。当下,尚府萧府等府第大喜过望,头顶上压了多时的乌云一朝得散。
在尚缇等人琢磨着再找什么名目接近卢萦,向她感谢,与她再聚一聚时,卢萦匆匆派人通知了她要离去的事,尚缇等人甚至来不及相送,她已先一步上了船,出现在赶向洛阳的河道上。
如此紧赶急赶,当洛阳的城门出现在卢萦的视野中时,她已因为旅途劳累而削瘦了不少。
一入城门,卢萦轻吁了一口气。
终于到家了。
走了一会,卢萦突然朝着驭夫唤道:“停一下。”
马车停了下来。
卢萦把纱帽一戴,却是提步朝前走去,驭夫见了,只得驱着车连忙跟上。
转眼间,卢萦来到了一处酒楼中。此刻正是用餐时,酒楼中极是热闹,卢萦一进去,便是一阵热流扑面而来。
挥退小二,卢萦朝二层阁楼走去。
刚刚走近二楼,只听得耿六熟悉的声音传来,“阿云,这可是大好时机中,要是你大哥在这里就好了。他这么精明,肯定会抓住这个时机。”说到这里,耿六自己竟是兴奋起来。他腾地站起转了一圈,哈哈笑道:“到得那时,你们兄弟可就真风光了。”
卢云清稚的笑声传来,“这种事自有圣裁,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