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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终于还是抬起了脚,离开了这面墙。绕回门前,门前白雪堆积,并没有及时扫开,那扇厚重的门也已经破旧不堪,但开花知道,这里面一定还有人住。只是不知道还住着谁,当年加上仆人,可有十数人呢。现在呢?
花开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将门推开,门没有上锁。大约是太过于陈旧,门柱上发出很大的咯吱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响亮。
进门后,花开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但其中的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却是非常明显的,连井边的水都是刚打上来的。
花开站立了一会,就有一个老妇人从屋后走了出来,穿着灰色的麻布衣,头上包着头巾,手上还是戴着一串陈旧的佛珠。老妇人在看见花开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合十,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许久后才喃喃地说了句:“神明终于显灵了……”
这些人都把花开当成了神仙。
花开也是愣了一下,她认得这个老妇人。她的名字叫陈秀贞,是孟大廷的妻子,也是她的养母。只是花开没想到,记忆中那个挺温善的女人,现在已经满面皱纹,白发苍苍,不过才数年而已,竟然已经老了这么多。看来这些年他们过得并不好。
不过很显然,这个女人并没有认出这个当年被她收养的女儿。她把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子当成了来救赎他们的神。
花开摇着头,说:“我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妇人听到女子这么说,那眼睛顿时黯淡了下去,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真的不是神仙么?”
花开还是摇了摇头。
这下妇人眼中确实是完全没了光,也是在这时,她才注意到花开手中一直握着一把长剑,眼中的失望也顿时变成了害怕,她有些颤抖着问:“那么你是谁?来这做什么?”
花开将长剑挪到自己身后,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我只是路过这的,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人住。”
“哦。”妇人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明显放松了些,但仍是有一些警惕,“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到这了呢?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过这了。”
花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其实我以前来过这的,不过那已经是孩童的事了,现在回来看看,只是……认不出了。”
妇人苦笑了一下,“当然认不出了,连我在这生活了数十年都认不出了,你个娃儿又怎么认得出?现在这么萧条的模样,也不过是这几年才这样的。以前,这里是很美的。”说着,妇人的眼睛便看向了远方,蒙蒙的有着光,似乎又看见原先那个宁静的山坳,“现在,什么都没了,人也没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妇人看了花开一眼,犹豫了一会,刚想开口,屋内就传来一声模糊的询问,随即伴随着的是一阵病态的喘息。
妇人急急忙忙就转身进去了,花开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第三十六章
花开花了一些时间,才认出床上那人是孟大廷。记得那时他身材圆润,面容和善,现在却是躺在一张脏乱的木床上,形如枯槁。
“谁来了?”那男人小声地问着妻子。
陈秀贞将男人从床上扶起,说:“是个过路的姑娘。”
陈秀贞给把男人背后的枕头整了整了,男人轻咳了两声,抬起眼来,正好看见花开站在门边,一时呆愣不已,神情如见鬼一般,不久后却又是嚎啕大哭。吓得陈秀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男人的眼泪鼻水落了一脸,颤巍巍地抬起如柴的手,指着开花,哆哆嗦嗦地说:“她回来了,回来了……她终于来找我们索命了……”
陈秀贞回头看了一眼花开,便转头对男人说:“她就是那个过路的姑娘,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回来?什么索命?”
男人只是大哭,口中一直喊着:“错了错了……不该啊不该啊……”
陈秀贞心中更是害怕了。
直到孟大廷哭着说了句:“花开啊……我们不该啊……”陈秀贞这才顿然明白过来,惊恐地看着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花开,瞧那眉那目,不是当然被他们收养的女孩的,还会是谁?一下子也瘫软在床边,面如金纸。
花开垂了眼,本想就这么转身离去,但犹豫了一下,便抬脚走了进去,站在离床边还有一、二丈的地方,“你们无需害怕,我是人,不会对你们如何的。”
孟大廷止了痛哭,陈秀贞好一会才缓了过来,但双脚依旧是软的,就这么坐在地上,仍有些不信地问:“你真是花开?”
花开轻轻地点了点头,“当年我没死,走出了大山,让人救了,后来被一个道士收为徒,直至现在。”其中有多少痛苦却是说不出来的,也没必要说。
“那……那你现在是回来做什么?报……报仇么?”
花开苦笑了一下,但如此多的年岁过去,如今又见到他们老去的模样,实在怨恨不起来了,“我从未想过报仇什么的,当年我是在襁褓中被你们捡来,而后又是十年养育之恩,怎么敢说报仇?只是不孝,再也无法如至亲的爹娘般对待你们二老。”
孟大廷拿袖子抹了把脸,小声地问了句:“那个少年呢?”他已经忘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只是他想,既然花开能活着,那么那个孩子也是可以的,至少可以少些罪孽。
可惜花开的答案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美好。孟大廷一脸悲苦和悔恨,“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后悔,尤其是见到这村庄成了这般模样,我无不愧疚,日日如影随形,夜夜不得安宁。”他是怕死的,否则也不会在见到花开后嚎啕大哭。
这时陈秀贞已经缓过劲来,撑着身体坐到了床沿上,只是脸色依旧发白,她垂下头,发白的双鬓也跟着垂下,很是凄苦的模样,“我们已经遭到了报应,所有人都遭到了报应。”
“这村子,怎会变成这样?”花开问道。
陈秀贞抬起头,眼中慢慢的有了回忆的颜色,哭着说道:“都怪那个假道士,都怪那个道士啊!”
“哪个道士?”
“就是说你是灾星的那个假道士,我们听信了他的话,将你和那个少年送到山中当祭品……但是第二年,我们便没有再做这样的事,还是像以前一般只供奉牲畜和粮食。拿人当祭品,我们真的不想,可这样的事,开了个头,就收不了手了。因为第二年没有人祭,那天夜里所有人都听见山中有怒吼的声音传出,说着‘人呢人呢!’我们心中害怕,第二天就送上了两个孩童。往后的几年都有进奉,但我们发现并不是每年都有好收成,有一年,我们便没有送孩童上山,但不久后,天下了暴雨,那天夜里山里山神就出来吃人了,吃了十多人。我们就再也不敢违背山神的意思了,可是……谁舍得自己的孩子?但心里又万分害怕,或许是上天为了惩罚我们的罪孽,往后的年岁地里都收不出东西了,很多人都离开了这里,慢慢地就剩下这么些人了。”
“为什么不让剩下的人一起离开?”
孟大廷接下话,“进来容易,出去难啊!村里四面都是山,一山连着一山,也不知道那山神在哪里出没,听说很多人还没出山呢,就被吃了。剩下的那些人,都是不敢出去的,留在这里,能活一年是一年。”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山神,早就是妖怪了。”
孟大廷和陈秀贞都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明明白白,说是山神,不过是欺骗自己,用人祭祀山神,总比祭祀妖怪的好,至少可以让心中的罪孽感不那么强烈。
“为什么我一路过来,也只见妇人和孩童,不见有男丁?”
“没有收成,就没有粮食,又下了那么大雪,实在没吃的了,前两天他们已经集结成队,看看能不能在山腰处猎到些食物,再深的山里,也是不敢进去的。”
孟大廷抬头看了花开一眼,眼中满是愧疚,“孩子,你不该回来啊!既然走了,干嘛不走得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花开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想到了一句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花开并没有在那屋子里呆了多久,就提着她那把长剑走了。临走前,花开告诉孟大廷夫妇,她要进山,以后那妖怪也再不会出来伤人了,而自己,也再不会回到这了。
待到花开已经跨出门外,陈秀贞才如大梦初醒般追了出去,她拉着花开的衣角,带着迟疑,“孩子,你要去哪?”
“那时出了山后,我便跟着一个老道士,那杀妖除魔也是我该做的。”
妇人有些儿挣扎,她一心想能恢复这山坳里往日的安宁,一方面还是不想这孩子去送死,最后才犹豫着说,“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了吧。”
花开淡淡地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杀了那妖怪后,我便会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修行。我不会死的。”
妇人这才犹豫着放了手,“那……那你可要小心,它可是很厉害的。”
花开轻轻地拍了拍妇人粗糙的手,说了句:“保重。”便走了。
在往回走的那段路,有个孩子怯生生地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孩子不过数岁的模样,瘦小瘦小的,绑着一根冲天辫,脸色饥黄,但眼睛却是很亮,他问:“你是神仙吗?”
花开愣了一下后,看见那孩子眼里满满的期望和光亮,她不忍心让它消失在那孩子的眼睛里,便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孩子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咧着嘴笑着,兴奋地问道:“那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你会带我们离开这吗?”
花开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抱起了那孩子,将身上的干粮都塞到了他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便将他放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孩子捧着干粮,愣愣地看着神仙越走越远。
过了好些时候,那孩子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撒开腿就朝花开跑去,跑了许久,连怀里的干粮都掉了,也不懂得去捡。
花开感觉到异样,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那孩子跑了过来,死死拽住花开的裙角,满脸都是泪水,他哭着,眼里是害怕,“神仙,带我们一块走……这里有妖怪会吃人……”
花开的胸口有些儿难受,她总是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