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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卦很糟糕。”花开淡淡地说道,声音没有多少起伏,明明知道梓竹的卦从无错过,她自己却像个没事人般,仿佛那卦算的不是她,“是凶多吉少吗?”
梓竹难过地摇摇头。
花开轻轻地哦了一声。
梓竹还是摇着头,“不是凶多吉少,而是我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我算不出来。”
“那也不是很糟糕。是生是死,还不一定。”
梓竹看了花开一眼,他不敢说,他的确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前方的路完全是一片黑暗,但即使只是看卦,也能感受出一片寒意,每处地方都透着杀机凶意。
此行,有去无回。
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该说的都说了,再也没有什么能牵绊了。花开握着剑柄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最后终于说了那句:“我走了,你保重。”说罢,带着东西,错身越过挡着面前的梓竹,不再回头。
待花开走到门边,一只脚将踏出去时,梓竹才转身向她追去,双手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花开不得动弹一下,仿佛这样下去就是永生永世。
“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带着哭腔。
“你这样……又是何必。”
“不要走……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你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梓竹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埋深深地埋在了花开的颈肩上,不停地说着:“不要走,不要走……”
湿润的感觉从布料上渗透到皮肤里,冰凉冰凉的。花开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不再有其他情绪,她淡淡地说:“放开吧。”
“不要去!留在这,三年后,三年后我不再拦你。”看来昨夜,他是什么都听到了。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是生还是死,还未知晓,不是吗?”花开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却是比谁都明白,她回不来了,那些话只是说给梓竹听的,白无常曾经对她所说的话,至今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只字不忘。
“可是你不会回来,就算你最后活着,你也不会再回来!白草是你活着的理由,当这个理由不存在了之后,你只会寻死,你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梓竹的双手越发地用力了,那力道就像是要将花开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揉进血液里骨髓里,再也分不开。
“不,我会回来。”花开握住了那箍着自己,像赤铁般牢固,听到这句话后却有些迟疑的双手,将它挣开。花开转过头,看着梓竹,“我答应你,三年后,若我还没有死,我会回来。”
“真的?”
“真的。”花开明知道自己在骗他,却不得不这么说。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
梓竹看着花开,很久,似乎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子里,永世不忘。最后,梓竹只能艰难地说了句:“好,我等你,我等你三年,若三年后,你没回来,我会去找你,用一生去找你,哪怕是万丈深渊修罗地狱。”明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放开了她,因为他知道,谁都阻止不了她。
“花开,把你的剑给我。”
花开愣了一下,之后还是把剑递给了梓竹。
梓竹握着剑,削下了花开一缕青丝,仔细地包起来,紧紧地握在手上,“只这样,三年后我才知晓去哪寻你。”
花开看着梓竹,吐出了一句:“保重。”
“等等。”随后梓竹从怀里掏出一支白玉簪子,簪尾刻着一朵花,简简单单的模样。
“这是我很久前就买的了,当时看见了就觉得你戴上后一定会很好看,只是一直没机会给你。我给你戴上吧。”说罢,便轻轻地将簪子插进花开如墨的发丝中,黑白映衬着,好看极了。
“真好看。”梓竹痴痴地说着,“不要弄丢了。”
花开伸手摸摸了,想了一下,还是戴着。
这次,花开终于还是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梓竹难受得蜷缩在地上,泪如雨下,终究还是舍不得。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正在他舍不得花开的时候,有只白蝶儿轻灵地飞至他身后,不消一会变化成个苍白的女子,她正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他,满脸的悲伤。她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身下的人,但是她也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感觉到。仿佛盛着泪的眼中是不输给任何人的痛楚,很深很深。她也舍不得他,但他从不知道她。
卷五白草
第三十五章
这么多年来的四处流浪,花开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但很多很多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些面孔记不住,那些走过的路也记不清了。
但是花开却永生不会忘记白草那张年少的脸,亮得像是有光在里面的眼睛。还有那座山,那座山叫做白头山,在北方很远的地方。白草的魂魄就在那山里一直晃荡徘徊,不得安宁。
花开回到白头山,那个久违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她离开青城山数个月后的事了。那时候是寒冬,刚下过了一场大雪。鹅毛般大的雪花飘了三天三夜,寒风也跟着满山呼啸,那声音就像是无数无家可归的魂魄在低嗥,在哭泣。待雪停了,风离开了,天地都被这场大雪掩盖住,满目苍白。
花开突然想起那年自己浑身都是白草的血,没有神智地走出白头山后,遇见了那个时候的少年梓竹。还记得后来也是下雪了,他撑着一把破烂的红色油纸伞,为自己挡雪,而他的肩头,却满是雪花。这些,花开都是记得的,只是,只是不能消受。
站在满山皑皑白雪的白头山下,花开顿时觉得有些物是人非,那时候离开白头山的时候,是初秋,山中高耸的古树还是墨绿的,也有许多牲畜禽鸟。现在,只有满山白雪,变成了真正的“白头山”。其他人看不见,花开却看得清清楚楚,山中满是冤魂,多是一些十数岁的孩童,有男有女。他们的魂魄残缺不全,在山中徘徊,不得投胎,也出不了这座牢笼般的大山。
花开有些吃惊,她离开白头山之前,还不曾见过这山中有这么多的冤魂,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翻过那座山,就是花开小时候住的小山村。那村子四面环山,数百户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倒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若没有发生那些事,花开倒是很希望能在这山村里住上一辈子。但这些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了。
而昔日宁静的山村,如今已不成模样了。
昔日那些木屋小舍,已经被大雪掩埋,露出一点点灰黑色的屋檐,那些原本整整齐齐铺在屋顶的稻草,也早已七零八落。大雪堆积,将那些坍塌了的屋舍都掩埋了一半有余,看得出来,里面早就没人住了。记忆中的小路边上无数随风飘荡的青葱杨柳,现在也只有已枯死的枝干,扭曲着向天际伸展。一眼望去,除了满目的苍凉外,再无其他。
看着这凄凉萧条的地方,花开竟然一点儿也认不出来了。
花开甚至觉得记忆里那些美好的东西,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路没有错,只是这里真的变了。
向着山村的更里面前进,花开希望这里依然住着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花开终于看见了零零星星的十几座茅草屋,紧紧地挨在一起,有个妇人在门前弯腰扫雪,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上。他是最先发现花开的人。
那孩童在看见花开从远处走来的时候,呆愣了,许久后才站起身扯着那妇人的罗裙,说:“娘!有仙女。”眼睛还是死死地看着花开的身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么一眨,仙女就没了。
妇人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望向孩童所看的方向,也是愣了。妇人看着那抹由远及近的素白身影,紧张地用一只手抱起孩童,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跑进了屋内,关上了门扉。
花开疑惑地看着,但见那紧闭的门窗,也放弃了询问的念头,继续向前走着。
待花开走远后,那茅屋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孩童和妇女的头伸了出来。
那孩童问:“娘,那是从天里来的神仙吗?”
妇人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在她的眼中,却是流露出了一丝虔诚,和满怀的希望。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人,还是真的是从天上来的神仙。但妇人却真的希望那就是神仙,能解救他们的神仙。
花开路过的几间茅屋,若是有人在外,在见到她之后,都是跑进屋,然后将门窗关了,再偷偷地看着,眼中带着害怕、疑惑,还有像最先那个妇人一样的希望,救命草般的希望。
花开同样的迷惑,从一路走来,只有这么十几户人家,除了孩童外,看不见任何一个男丁。而且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面色枯槁,连孩童也没有该有的水嫩,眼中都是不安。她不在的这几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离那十几座茅草屋不远的地方,花开看到了一座还算大的屋子,在脑海中有着模糊的印记,自己曾在这里面住了十一年。明明记得那屋子该是很大的,至少小时候还是能经常在其中躲着玩,但现在看来,也不是非常大了,大概是因为自己早已经长大了,什么东西都变了。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花开终在一处墙角下站着。那面已经剥落了大半的墙比花开还要高些,墙边长着一棵,不过现在这棵树上挂的是白雪,当年是满枝的翠叶,墙下是漫天疯长的芦苇。
站在墙角边上,花开似乎看到了那时那个叫白草的少年,在那片芦苇中,一手拿着食物,一手攀爬着这面墙,努力地翻身进去,偶尔还会摔个四脚朝天,但痛过之后,还是咧着嘴,笑得那么灿烂,像太阳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但只是一转眼,少年没有了,芦苇也没有了,墙上也只有冰寒的白雪,再也不会有人翻身过去了。
花开在那站了好一会,直到一小团雪从枝桠上掉下来,砸到了花开的头上,不疼,但那冰凉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终于还是抬起了脚,离开了这面墙。绕回门前,门前白雪堆积,并没有及时扫开,那扇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