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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指着空荡荡的走廊拐角处说:“跟叔叔,在那。”
那丑人直勾勾地看着孟花开好一会,又不见了,依然只留了一滩水。
花开又说:“他走了。”
与女孩儿什么都不懂的神情不同,陈秀贞早就吓白了脸,哆嗦着。
花开也觉得不对劲了,有些吓着地看着陈秀贞灰白的脸,问:“娘,你怎么了?”
陈秀贞压不下心里的害怕,紧紧地抓着花开的肩膀,颤着唇说:“花开,你是好孩子,别对娘说谎,你这些天都在跟谁讲话?男的女的?长什么样?你都多久前见到的?”
花开被陈秀贞抓得肩膀都疼了,但不敢喊疼,只是照实说出来。
陈秀贞一听完这孩子的话,就两眼一翻,吓昏过去了。
这说的不就是一个多月前淹死的那个丑人嘛!
这一事,惊动了一家上上下下,连村里的人都多少有些听闻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封闭的村庄信的就是鬼神,一听到有鬼,都害怕得不敢出门,人心惶惶。
孟大延赶紧找来了道士,忙里忙外地做了场法事。那道士说花开是撞邪了,拉着她的小手拿刀子就是一割,将血混在符水里,逼着她喝了下去。那时候花开疼得都哭了,可她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是不知道那丑人已经死了。
在道士说法事已经完了的时候,花开还看见丑人就站在一棵飘着红叶的树下,全身都是湿的。他看着那道士,眼中带着怨恨。但这些,花开不敢告诉其他人。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事情已经过了的时候,有消息传来那个做法事的道士死了。本来人生有一死,倒也没觉得什么,可能只是凑巧而已。可是没几天村里也死了个人,是个小孩,在河里淹死的。这下子,人们就觉得这不可能是凑巧了。刚平静下来的日子,又翻起了波浪。
花开觉得那些人似乎很不喜欢丑人,就没再跟其他人提起他的存在。只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跟往常一样问丑人那些问题,但丑人从来都没有回答过,在花开靠近的时候,也是一如既往地消失不见。
但不管多小心,对着没人的地方说话的奇怪样子还是被人瞧见了。
他们都明白了,那道士根本没把鬼给收了,一定是那鬼太厉害了,还把道士杀了。那小孩一定也是他干的。这下,什么驱鬼,什么超度,什么跳大神舞,能用的都用上了。可好像什么用都没有。人们也越来越害怕了,害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后来村长家又来了一个自称能杀鬼捉妖的道士,长得尖头鼠目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道士。不过当他从自己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骇人的头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极其恐怖。道士说那就是妖怪的头,被他斩下来的。人们便完全地相信道士是个高人,听他的一定没错!便把这闹鬼死人的事告诉了他,那道士听了这事的前因后果,就眯着眼看了全部的人,最后指着花开这孩子,厉声道:“凶星!她就是那招惹鬼怪的人,所有的厄运都是她带来的!”
那道士的话一出,站在花开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她。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指不定还有人痛打这道士一顿,骂其“神棍”,但在死了两人后,还有刚刚看见那个恐怖的头颅后,人们就不这么想了。他们都开始害怕起孟花开这个孩子了。完全没了平日里疼爱的模样,避之如猛虎野兽。
那道士还说:“因为她是凶星转世,只会招惹恶鬼怨魂,给这村子带来厄运,现在连山神也不保佑你们了。再过些时候,这村子死的人就会更多了。”
陈秀贞脸色惨白,惊恐地盯着花开这孩子看,好像真的在看一恶鬼一样,嘴唇直哆嗦,“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那道士撸了撸自己那几根羊胡子,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一会,便说:“只要将她祭献给山神,再超度一下那些亡灵,鬼怪自然就会走的。”
底下的人都微微变了变脸色,窃窃私语起来,倘若只是做几场法事,那还好。但是,要把花开祭献给山神……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了。祭祀山神,这村子从来都是五谷和禽畜,从没用过人,这也太骇人了。
最后孟大延猛拍了一下桌子,脸色不好地说:“都给我静下来!”然后小心地看了花开一眼,又对那道士微低了腰,无奈地说:“自古我们村庄就没有祭人的习俗,怕一旦开了先河,随后也是麻烦不断,况且,这用人做祭品,实在……实在不能。不知道道长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道士又沉吟了一会,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就麻烦了些。平日里不要让人过分接触她,否则会让恶鬼上身。而且要每日给她喝下我的画的符水,还要用我做过法的藤条每日用力打三下,那恶鬼就不敢接近她,如此一年,那恶鬼大概就会走的。不过,这办法能不能见成效,也是不一定的,如果一年后,恶鬼还在生事,就必须把她祭献给山神了。”
孟大延听完后,便松了口气,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要不用让孩子献给山神,怎么都好。”孟大延心里还是舍不得那孩子的,只是……唉,只希望一年后,那恶鬼就自己走了吧。
然后他们跟那道士买了很多符纸,还有一根画满朱砂的粗藤条。用了很多很多银子。
第十六章
虽说花开不用祭献给山神了,可是原本疼爱她的那些人,听了道士的话,也不敢靠近她了,谁都怕被恶鬼上身啊。花开的生活,像是从天上掉到地上,那地上还有一个深坑,她跌在最底下,无论怎么挣扎,怎么痛哭,再也爬不上来了。
衣服不再好看,三餐不再美味,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原本的笑容,变成了一张张带着恐惧的脸,在花开靠近的时候,也会惊恐地跑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就看着他们一个个远离了。而且,每日会被逼着灌下一碗黑浊的符水,然后再被他们拿着根沾满朱砂的粗藤条狠狠地抽三下,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脚,有时候打偏了就打到脸上,白嫩的脸上立刻出现红腾腾的一条。藤条不会把人打得皮开肉绽,却是疼极,一用力下去,立刻就会变得红肿,然后乌青。旧的伤口还未消去,新的伤痕就出现了。将衣服脱了后,花开小小的身子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一开始,花开会哭,会求饶,到后来,就什么都不会了。
那时候花开已经知道那个丑人是鬼了,什么是鬼?就是会害人,会吃人的恐怖东西。他们都这么说。他们还说那丑人已经害了两条人命了,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而且那些会害人的鬼怪就是自己招惹来的,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讨厌,这么害怕自己。
花开开始接受这种说法。是自己的错,才会这样。
最害怕孟花开的人是陈秀贞,她最信鬼神。原本孟花开陈秀贞屋内的一个小隔间睡着的,以前是为了方便夜里照看她,可如今却成了陈秀贞的心病。只要一想到那孩子将鬼怪招惹在身边,妇人便害怕得不得了。
可别的地方已经没有闲置的房间,妇人让花开住到了西边院子荒置的柴房里。偏僻荒凉,一般无人到。
若不是每天都有人来灌自己喝下那些符水和用藤条抽打自己,偶尔也有人把饭菜放在门口。花开真的以为自己被人忘在这了。
在花开被扔到柴房的那天晚上,那个丑鬼又出现了。
夜黑了,柴房里无灯无火,屋外似有鬼影重重。
花开蜷缩在屋角,哭着。银色的月光从窗口倾泄进来,有些阴森的感觉。
那丑鬼全身湿答答的,站在屋角,看着花开瘦小的身子,说:“你也跟我一样,真可怜。”那声音就像刀刮石头似的,难听到刺耳。
花开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着那惨白惨白的身影,有些害怕,问:“你是鬼吗?”
“我是啊,你怕吗?”丑鬼问着。
花开没有回答,她只是问丑鬼,“你杀了人吗?”
丑鬼坐到离花开两步的地方,像她一样,蜷缩着身体,点点头,说:“杀了,那小孩是我杀的,那道士也是我杀的。”
“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该死啊,他们都该死啊。是那小孩推我下河的,是他杀了我。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做人的时候就要被人唾弃毒打。等做了鬼的时候,那道士还是不放过我!他还拿刀子割了你的手,你那么好的孩子,他怎么可以……你看你,全身是伤了,那些人才是最该死的人,我会帮你杀掉他们,不让他们再打你了。”
花开惊恐地摇着头,哭着说:“不要。”
“你怕我吗?”那丑鬼问着花开。
花开点着头,说:“你别杀人……我怕。”
丑鬼说:“别怕,我不会杀你的,你是好孩子,我不会伤你的。我只会护着你不被别人伤害。”说完,丑鬼就朝花开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可是还没触碰到,伸出去的手就像被火灼烧一样疼痛。
丑鬼惊恐地看着她,之后就不见了。
待到深夜,月上半天的时候,花开已经在那个角落睡去,那丑鬼又出现了。它站得远远的,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开,很久后才走了。
第二日一早,就听见有人在尖叫,之后不久,就有人一个人突然闯进柴房里,不是原来那个。这次是个男人,他对着花开劈头一连抽打了十多下,又灌她喝下了两碗符水,之后又惊恐地跑了。
原来,又有人死了,死的就是原来每日负责会抽打花开的那个女人,淹死的。
人们又开始恐慌起来,但后来的一段很长的时间,那个丑鬼都没有出现。
这天,这个没什么人来的院子来了个人,他是从墙上翻下来的,还摔了个跟头。然后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花开傻笑。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有些脏,皮肤也黑黝黝的,但他的眼睛很亮,好像有光在里面。
花开认识他,以前常玩的,叫白草。只是后来的这些事后,花开就再也没出去过了。
花开看见熟人,有些开心,惊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白草说:“他们说你被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