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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两人昨夜找了一整夜,半点影儿也没有。
说他两人是对宝,那真是一点也没错,两人身形相似,功力相等,而机智又复相若,偏偏两人连观念、思想,都相近似,各人都是心存正义,外露滑稽,骄世傲物,有点游戏风尘的味道。
尤其两人谈话,更是互相戏谑、挖苦、刻薄、针锋相对,各耍心机,总希将对方弄得脸红难堪为止。
不论是斗心眼、耍嘴皮,两人都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许是两人都珍惜这难得一遇的对手,所以不论彼此如柯挖苦、刻薄,都无伤于两人的感情,而且愈交愈笃。
不过,认真比较起来,在小聪明方面,一涤生似乎要稍占上风;但以转弯抹角,兜大的圈子来讲,泄机禅师却又似乎略胜半分。总之:两人正好扯平,方才能成为势均力敌的真正对手。
两人昨夜走了一夜,也互相刻薄,挖苦了一夜,所以两人真是一对宝,而且还是一对活宝。
但闻泄机禅师在前面叹了口气,道:“唉,真不知两个娃儿跑到那里去了,再有两个时辰,中午就要到啦,老鬼,你说实在找不到怎么办?”
一涤生在后嘻嘻笑道:“实在找不到,我带你老怪去一个地方。”
泄机禅师问道:“去那里?”
一涤生笑道:“那地方好得很啊!我包你老怪去了还想再去。”
泄机禅师停步转身,追问道:“到底是那里嘛?你老鬼别吊胃口。”
一涤生望着他眯眼一笑,道:“是苏州的满春园啊,那里的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包你老怪去到那里以后,就乐不思蜀啦。”
“去你个头哟,老都老了……”泄机禅师随又改口说道:“咦!那些地方可能你老鬼经常去,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是听别人说的啊。”一涤生笑道:“其实,我一次也没去过,不过,有时候心血来潮,真还有点想去。怎么样?老怪,我俩就去一次看。”
说到这里,取下背上葫芦,对嘴连喝了两口。
但闻泄机禅师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罪过,老鬼,你虽然没有正式出家,但也算是位居士,有时候也吃斋念佛,怎么说出这种话,难道就不怕死了以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一涤生又接连喝了两口,方道:“你这老怪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装模作样,我就不相信有时候你难免不心动,食色性也嘛,连圣人都好那玩艺儿,何况你这六根未尽的老秃驴。”
泄机禅师心知他是在开玩笑,故意说这些话,来刻薄自己,来作贱自己。可是,老退,老保守也不是办法,反不如改退为进,看看这老鬼还有什么花样。
于是,冷笑一声道:“只要你老鬼敢去,洒家一定奉陪。”
一涤生心头一青,笑道:“真的!老怪,不去的是这个,是地上爬的。”
一面说话,一面还用左手比了个乌龟样子。
泄机禅师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我就不相信你老鬼还会来真的,还不是只想试试我,只有硬着头皮说道:
“好!去就去,只要你老鬼敢去,洒家也就去,你如果不信,我们就不妨来勾勾手指,哼!谁怕啦。”
话!说得斩钉截铁,落地有声,而且还伸出手指,行动也表现得甚是坚决。他这一不退反进,真把一涤生搞得一呆,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可是,就在他俩说话刚刚进入妙境的之际,忽听身侧不远,有人嘻嘻笑道:“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老奶奶馋得要命的时候,居然竟有人送上门来,哈哈,奶奶今天可要过顿足瘾。”
两人侧头望去,却见左侧林边站着一位瘦高老人。
说他是老人,那的确不错;因为,凭一涤生和泄机禅师这种老成了精的人物,也无法看出对方是男是女?
只见他长发披肩,身穿花衣,脚着花鞋,脸上并擦有胭脂、口红,从薄衫中望去,胸前还有一对大奶。
说他是女的吧,不论身形、长像、举止,却像男人,而且还有一双蒲扇大的手掌,和尺余长的一双大脚,尤其他那身材之高,纵然一涤生和泄机禅师四人接起来,也未必有他一个人高。
说他是男人吧,却又的确有些不像。
双方这一照面,固然把一涤生和泄机禅师两人,吓了一大跳,而对方也似乎倒了些胃口。
但闻对方叹了口气,道:“唉!这两个小子,看来又老又小,真是不够味儿,可是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形之下,唉!也只有将就将就了。”
一涤生与泄机禅帅两人,听他话中之意,都皱了皱眉,两人心中虽然都有些嘀咕,但未必就是真怕,何况两人亦是江湖中有数的高手,不论斗智斗力,都自觉可与对方一相颉颃,所以两人胆气一壮,跨前一步喝道:
“你这人是谁?又是从那里来的?”
忽听那人突然变了声音,娇声娇气的笑道:“奴家么?就是刚由苏州满春园里,跑出来的大姑娘啊,怎么两位大官人,这么快就不认识奴家啦。”
这人不但声音变很娇滴滴的,而且说起话来扭腰摆臀,双肩连耸,真还有点女人味儿。
这倒好,两人一向游戏风尘,作弄别人,今天也居然被人戏弄,彼此互望一眼,都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一涤生接连喝了两口酒后,嘻嘻笑道:“我老人家是满春园的常客,怎么从未见你这位大姑娘,你,你大概是新来的吧。”
“是啊!”那人又娇声娇气的笑道:“既然大官人是满春园的常客,那我们今天更要多亲近亲近,以免别人说奴家待客不周,得罪了贵客……”
一涤生连连摇手道:“不!不!大姑娘既是新来的,那么我也为你介绍一位新朋友,一回生二回熟,你们且先谈谈吧。”
说话之间,顺手将泄机禅师一指,自己就想开溜。
忽听那声音又变,变得较为沙哑的道:“扯你娘的蛋,现在老奶奶已经馋到极点,等不及啦。”
泄机禅师暴喝一声,道:“你到底是谁?如果再不说,洒家等人可不客气啦。”
那人大嘴一裂,露出满嘴黄牙,笑道:“老奶奶没有闲功夫和你们多扯,我就是——星宿人妖夹谷妙,两位自觉一点吧……
哼!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左手屈指一弹,已将跑出两步的泄机禅师点穴制住。
左腕一伸,直向一涤生的后领抓去。
一涤生脚下一个踉跄,施展出醉八仙的纯阳妙步,业已滑脱魔掌,倘若他只顾自己逃走,再接连两个踉跄,借着这些林深草茂,也许能逃过此一大劫;偏偏他想伺机将老怪救走,这一略慢之下,自己也跟着吃了大亏。
星宿人妖夹谷妙,连施两手擒拿,均未将老儿擒到,不禁惊咦一声,道:
“咦!看不出你这老小子还会这种步法,好!老奶奶今天就施展一下神功绝艺,看你还能跑得了么。”
说话间,神功一凝,一股巨大无朋的潜力,将五丈远处的一涤生深身裹住,硬生生的吸入怀中,再点穴制住。
两人都被点穴制住,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只有相对的愁眉苦笑。
二人的确不愧是风尘奇侠,在这种情形之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少顷,忽听星宿人妖夹谷妙笑道:“这儿没有情调,我们还是去找个山洞,痛痛快快的乐一下子,让老奶奶也清清火,解解馋。”
接着,一手提着一人,展开身法,如飞而去。
※※※
岳腾与庞泽两人,久等乃妹岳文琴不归,只得怅然离去,一同去寻找,一路上两人虽然各有心事,但仍是边走边自谈笑。
两人经过一座崖下,忽觉有异声从那崖的半腰传来。
仰首一望,这崖本就不高,而半崖上却有一个山洞,那声音即是从那洞中传来,先前只是隐隐约约,这一停下身来静听,却就更加清楚。
岳腾虽然武功特高,但毕竟还只是一位大孩子而已,对于有些事情,不但毫无经验,简直连听都没听过。
但见他微微皱眉,回头问道:“庞兄,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既像女人笑声,却又相当奇异,莫非是什么山魈野兽,或是虫蛇之类的怪物。”
东海一钩宠泽,已年近四十,自然经验较多,也很世故,什么事情都难瞒过他的耳目;可是,经岳腾这么一问,不禁脸上一红,有点羞怯的难以启齿。
他这种表情,自然会引起岳腾好奇,因而又道:“怎么啦?庞兄,你怎么忽然脸红,有些怕羞的样子?”
庞泽又是脸红,又是强自忍笑,道:“岳兄弟,这,这,这你叫我怎么好讲呢?”
岳腾更加好奇,惊道:“这有什么不好讲的,你照实说就是啦。”
庞泽下意识的四周看看,才低声笑道:
“这是浪女人的淫笑之声,可能有什么狗男女,在那上面洞中野合,如今双方正在兴头,才发出这种声音。”
岳腾皱皱眉道:“那我们快去看看。”
话一说完,就转身大步而去。
“且慢!”庞泽先是一惊,接着却是甚为腼腆的笑道:
“别人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不怕污了你那双眼睛,我看不要管他,我们还是走吧。”
岳腾早已停步转身,含笑道:“庞兄,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觉得这大巴山区,如今已是龙蛇杂处,莨莠不齐,难免有些什么荡妇淫娃,乘机杀害我侠义中人,我们且去看看,倘若有此事,我们就正好把她除去。”
庞泽听后暗道一声惭愧,心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好奇,而要去偷窥别人行乐之事,那知他处处都是以侠义为怀。唉!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确是太误会他了,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这里,心中立即坦然,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是,那我们就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