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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霸王庄,倒也名符其实。
他在树上看了许久,未庄内有半点动静。
他对于夜入宅之事,除了毫无经验以外,再就是略带歉疚,但如今既已来此,也只有硬着头皮前进。
许是皓首苍猿的名气太大,故庄内未曾设防,岳腾接连掠过三层院落,均未发现任何动静,不禁暗暗心疑。
抬头望去,忽见前面屋中灯蜡辉煌,并隐隐有话声传出,只因距离太远,听得不太清楚。
于是,身形乍展,眨眼之间,已来到那间屋外。
他轻轻将纸窗弄了个小孔,然后用一只眼睛向屋内窥去,但见上首坐着一人,银须白发,猴脸圈眼,精神奕奕,虽愈六旬,却倍见威武。
此人正是天龙教,太原分堂堂主皓首苍猿宠公毅。
左首一人,身躯硕大,臂粗如桶,颇为英猛,想必此人就是宠公毅的师弟,铁臂金刚熊飞。
其余就是崂山七煞,和一些英勇武士。
这些人似是在讨论什么事情,故都在议论纷纷。
但闻铁臂金刚熊飞说道:“就算他是无影童子,在咱们太原分堂,也未必能讨得好去,不要说贤昆仲的七煞阵,就以熊某这双铁臂,也足够打发他了。”岳腾微微皱眉,正在思忖熊飞所说的无影童子是谁,蓦见皓首苍猿庞公毅,站了起来,一面端着茶杯来回踱步,一面冷笑说道:“不论那小子是谁,只要来此,老夫也要会会……”
话声未了,忽将茶杯反臂掷出,所袭部正是岳腾所视之小孔,并改口喝道:“何方鼠辈,敢来我霸王庄寻衅。”
喝吼声中,早已恍身外出。
原来,老贼恁地狡诈,早知外面有人,故意不露声色,却借来回踱步的机会,已将部位拿准以后,方猝然施袭,而又是反臂掷杯,出人意外,故把岳腾吓了一跳。
幸喜岳腾所习大般若禅功,与众不同,只有一动念之时,即可引发。
岳腾引功一接,已将茶杯捏在手中,但觉掌心微微发热,显见老贼功力不弱,自己亦因而提高警觉。
岳腾接杯以后,双肩微恍,倏然飞身,宛如轻烟一缕,即跃登一株高树之上,仅毫厘之差,未被老贼发现。
他刚隐好身形,忽觉有一双手腕,向自己左肩搂来。
右腰穴上亦似有股劲力袭至,力道十足。
他再怎么也想不到这树上,早就隐约有人,而且以此人身手来看,亦属一流高手,尤其来的这么无声无息,更使他骇然惊震,正要运功相抗,耳际时却有人低低笑道:“小娃娃,别怕,我老人家只是搔搔你的痒儿。”
接着,各如电掣,一股力道正冲在自己笑腰穴上。
他正要笑出声来,却被一双手掌将自己的嘴唇扪住,耳边那低笑之声又道:“小娃娃,别作声,那老怪可精明得紧哩。”
岳腾回首一看,竟又是先前在途中,所遇见的那位瘦小老儿,不由气得满脸通红。
倏又星目含威,正想出手将老儿制伏,忽见老儿又在低低笑道:“小娃娃,别动,那老儿的名堂多得很,你看他又要玩花样啦。”
岳腾俯首望去,只见铁臂金刚熊飞,与崂山七煞等人,正在到处搜寻。
唯有皓首苍猿庞公毅,站在檐前石阶之上,沉思不语,似在考虑对方隐身之处,那样子甚是阴沉。
略倾,突闻皓首苍猿自言自语道:“莫非真是无影童子来了,要不然,怎么这样快就逃出庄去……”
话声未了,双掌一扬,撒出两大把铁丸,直向岳腾隐身之处,疾射而来,但闻啧啧之声,划空飞来,在星月效逃之下,直同寒芒万千。
这些铁丸,不但数量众多,而且劲道十足。
岳腾正欲施展移形换位身法,躲了开去,岂料身后老儿连声道:“唉!完了!完了!这次我老儿是死定了……”
语音凄厉,哀惋欲绝,令人惨不忍闻。
岳腾虽对老儿恨极,但他毕竟是忠厚之人,而又是天生的侠义心肠,在此危机之下,岂能舍下老儿不顾。
是故,又回头向老儿望去,但见了正在嘻嘻笑道:“小娃娃,那老鬼的这玩艺儿,你抓到几粒?”
说话之间,两袖微抖,从衣袖中抖出许多铁丸来。
这些铁丸,不论大小,式样,均与皓首苍猿所发出来的夺命刺,一般无二,显然是老儿适才从那些飞来的暗器中,接到之物。
岳腾不禁心头一震,方知这老儿的确不是简单人物。自然,刚才那种悲凉叹息,也只是在戏弄自己。
顿时又羞又气,正要有所施为,却闻下方有人喊道:“唐香主到!唐香主到!唐香主到!”
这声音不急不徐,似是训练有素。
而且,这些声音,并非出自一人之口,像是由庄门外接递传来,连成一线,倒也甚是悦耳动听。
耳际间,却又闻老儿嘻嘻笑道:“小娃娃你为何不趁他们走后,下去看看呢?”
当下默运神功,在身外布了一层无形气墙,他本就在老儿前方,故将老儿身形正好挡住。
眨眼,那些铁丸划空飞来,但都在近身五寸之处,被自己所布的那层无形气墙,逼得斜飞而过。
他深恐老儿有所损伤,不由回头望去。
但见老儿竖起两根姆指,望着自己眯眼裂嘴,嘻嘻傻笑道:“小娃娃,你的功力不错啊,我老人家这条命,又算是拣回来了。”
那样儿滑稽突梯,毫无刚才那种忧伤之情。
岳腾见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正想问他为何不逃。忽听下面皓首苍猿庞公毅道:“咦!难道那小子没躲在这树上么?要不然,恁老夫这两把夺命枣,最低也会把他逼出身来。”
至此,岳腾方知皓首苍猿并未发现,只是欲以这些暗器,想诱自己现出身形来而已。
由此可见,这老贼确实狡诈百出。
岳腾想到这里,忽又心头一亮,觉得身后老儿更不简单,似乎,这老儿深悉皓首苍猿心意,故以那种悲叹哀泣之声,来稳住自己,以免坠入老贼圈套。
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这老儿的狡诈,机智,更要超出皓首苍猿之上。
岳腾低头下望,只见皓首苍猿庞公毅,铁臂金刚熊飞,以及崂山七煞等人,都鱼贯的走了出去。
转眼,走得一个不剩,大概是去接那位香主了。
岳腾遭老儿连番戏弄,心中实在气极,不由暗暗忖道:我何不将这醉鬼暂时制伏于此,让他吃点苦头,待我探清贼人以后,再来为他解穴。
主意打定,准备出手,谁知回头看时,那还有老儿的踪影,顿时不禁惊愕得一楞,心说:这老儿当真是精。
他虽是又惊又气,但在他潜意识中,总觉得幸好那老儿不是坏人,对自己更无恶意,否则像刚才那么毫无经验冒冒失失的跃上树来,定必要吃大亏。
这样一想,对老儿不禁有些感激,依念之情。
蓦见他身形微动,直同殒星飞泻,轻轻飘落于地。
跨步入室,放眼四顾,见是一座客厅布置,桌椅茶几,均是上好木料制成,不仅雅致,而且古色古香。
两旁均有厢房,但均空寂无人。
抬头望去,堂上悬有一匾,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议事厅,左面壁上,挂着一面大镜,两侧各挂一幅字画,右面壁上……
正观赏间,忽从前院传来谈笑之声,大概是皓首苍猿等人,已将客人迎了进来。
接着,步履之声,亦隐隐可闻。
岳腾大为着急,不知躲到哪里是好。
谈话之声愈来愈近,他也是愈来愈加暗暗着急……
这当儿,忽然迎面射来一物,岳腾右臂倏伸,已将此物接在手中,原来是一个纸团,连忙打开来看,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匾后可以藏身。”
他心知这又是老儿所为,不禁暗自高兴,泛起一声低笑,一则他高兴有了藏身去处,二则他笑老儿这歪歪斜斜几个字,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可见老儿学识也不过如此。
但此时已不容他多作犹豫,跃身直向匾后落去。
他刚刚隐好身形,来人已到了檐前石阶上之上。
微一侧身,无意间从左面壁上那面大镜中,看见贼人鱼贯而入。
为首一人,身高体大,红须红袍,看来虽近六旬,双目炯炯,威势逼人,想必是此就是那位唐香主了。
随后,便是皓首苍猿庞公毅,铁臂金刚熊飞,以及崂山七煞等人。
再还有几个身着红色劲袭的带刀大汉,岳腾先前没有,大概这几人,便是唐香主的随身侍卫。
此时屋外,戒备森严,与先前大不相同。
想不到天龙教的一个小小香主出发巡,就有如此气派,可见天龙教的气焰之盛,的确不可轻视。
但见群贼坐定以后,彼此寒喧问候一声。
岳腾方知那位红袍老人,原来还是崆峒掌门,也是天龙教赤龙坛下的首席香主,名叫:双掌追魂唐坤。
此人既是崆峒一派掌门,竟愿屈就一名香主,由此可见天龙教的势大气雄,该是何等了得。
少顷,忽闻双掌追魂唐坤说道:“最近那无影童子又挑了本教两处分堂,连以前算上,一共已经是七处了。”
铁臂金刚熊飞问道:“那无影童子究竟姓啥名谁?何人门下呢?”
但闻唐坤叹了口气道:“唉!说来真是惭愧,也是本教一大耻辱,至今仍未摸清那小子来历,不过,那小子也太狠毒,凡他所挑之分堂,均未留下一个活口。”
此言一出,室内所有的人,都不由猛然一惊,就连岳腾也不禁心头一寒,暗觉此人下手的确太毒,这时,忽然走地一个青衣人,道:“启禀堂主,酒菜俱已齐备。”
皓首苍猿接口说道:“就拿来这里,以便咱们边吃边谈好啦。”
那人回首一阵吆喝,接着人影穿穿梭,步履嘈杂,须臾之间,桌上已摆满了美酒佳宴,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