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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而是呆呆的站着。黛兰妮噔噔的上楼,一会儿,楼上传来了重重的摔门声。
黛兰妮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边急着收东西,一边用袖子抹眼泪,结果是越抹越多,她把布包用力摔在地上。‘路辛,你干得不错。好吧,我们彻底玩完了!’她来到窗台把那瓶花推了下去,心里默默地说,半晌儿下面才传来瓶子摔碎的声音。
硬着头皮在列德胡特堡待了最后一晚,第二天清晨,她换上洁白的蕾丝短衫和褶裙,尽管仍显俏丽,可这已经是最寒酸的一套了。有句话说,人美穿什么都好看。黛兰妮在房间一直等到路维斯的马蹄声消失,抚摸了一下多萝茜的背脊。
“我不能带你走咯,乖。有机会多咬那个没良心的几口!”
哼,什么元首夫人都见鬼去吧,我才不稀罕,回到德洛伦茨我还是从前的黛兰妮。她提着布包下楼,让管家叫来一辆马车,说是去图兰买点东西。不一会儿,到了市场的黛兰妮趁马车夫不备,消失在人流中。
市场特别拥挤,黛兰妮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让她站着喘口气的小角落。艺人的吹奏声、商贩们的吆喝声、买卖讨价还价声、游客的惊叹声混成一片。
“嘿,精美的地毯,快来看看!大陆最好的地毯,纹样很多随便挑。”
“波尼家的罐子经久耐用,所有的尺寸都有,真正的白瓷罐,比任何一家都要好。”
“尝尝图兰最地道的烤羊肉吧,新鲜的烤羊肉,现烤现卖!”
“啊哈,卡度多家的回火钢刀,品质一流。另外还出售马蹄铁。”
黛兰妮穿行在几乎淤塞的人群中。突然,后面的一个颓靡的醉汉摔了一跤,差点把她撞到,醉汉一身酒气,提着一只空瓶子,摇摇晃晃的对她笑,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黛兰妮厌恶的推开他,挤到前面去了。
黛兰妮从旁边一条小街转了进去,不算挤的小街的尽头就是马车站。少女在路旁一个店铺前停住了。店里卖的是一些精美的饰品:晶亮的锆石的戒指,石绿色的松石手链,闪亮的钻石耳环还有无暇的珍珠项链。。。。。。东西很多也很好,她看来看去都没有主意。这时,一个造型别致的吊坠映入黛兰妮的眼帘。那是一条白银嵌着雕成字母形的石榴石的吊坠,石材打磨得非常光滑,在阳光下特别亮眼,像一只跳窜的火苗,又像一滴玫瑰色的眼泪,而那个字母代表的意义也早已刻在黛兰妮的心里了。吊坠被放在一个老旧的木盒上,那种沉寂已久的感觉,好像已经等待了黛兰妮一千年。
“太太,请问这个吊坠怎么卖?”黛兰妮向店主展示。就算很贵,她都买定了。
女人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她长得很秀气,高而窄的鼻子微微翘起,眼睛是纯净的深蓝色,她的头发可真柔亮,独特的黑色真是少见,它们害羞的卷起,微风吹过散发着某种植物精油的芳香。姑娘的衣着非常干净,上衣的领子和袖口是蕾丝的,轻薄的织物包裹着婀娜的身姿,粉绿的褶裙下是细长的脚。真是个美人!这大概是哪个富人家的小姐吧。
“太太?”黛兰妮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请问这个怎么卖?”
“噢,噢那个二百钜。”女店主把价开得很高,哼,富人家的孩子不多宰点怎么行。
“这么贵,你得少点儿,一百七十钜我就买了。”黛兰妮砸吧着嘴,二百钜,比她猜的多了一半。
“我跟你说啊,市长家的小姐来我的店买东西,都懒得跟我这老婆子磨嘴皮子。你看着啊,东西做工很不错,而且世界上也没有第二条这样的吊坠了,它是唯一的!”
“太太,我怎么能跟市长家的小姐比呢。我只是个商人的女儿,爸妈管得紧,就一百七,卖不卖?”
“呃,一百九十钜,我不能再少了!”滑头的店主还还了一嘴。
黛兰妮没再说什么,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吊坠,其实,“Λ”字是路辛名字中间的那个字母,也是诺奇雅顿语(胜利)的首字母,还是(爱)的读音。黛兰妮想把这个吊坠珍藏起来,作为纪念。可是既然已经分手,纪念还有什么意义?黛兰妮失望地摇了摇头,或许这么做看起来很可笑吧,我们真的结束了。她把吊坠叠了叠收好,可就在那一刹那,宝贵的坠饰从手中一滑,掉在地上,玫瑰红的字母摔成了两半,像一颗碎裂的心。女店主瞪大的了眼睛,大声嚷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赔。”黛兰妮懊恼至极,急急忙忙打开腰上的布包,却发现里面的财物都不见了!天哪,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了。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那个醉汉干的,对,一定是他!可现在到哪去找呢。完蛋了,这下赔不起了。黛兰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为难。
女店主偷偷朝布包里瞟了一眼,哼,原来这姑娘没钱,那可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姑娘,你是不是赔不起呀?”
黛兰妮微微的点了点头,现在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其实凭借她的魔法,逃出店是轻而易举,可是黛兰妮还不会那么做。
“哟,你手腕上的珠子挺不错啊,不如拿它来顶了吧!”女店主看着黛兰妮手上的珠串亮眼发直,那是一串红褐色无光泽的念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绝对不是一般的货色。商贩的眼光尖锐毒辣,一眼便能看出成色好坏。
“不,这个不行。太太,我的钱被窃贼偷走了,可不可以。。。。。。”
“不行,我可不是慈善家,按理说,你打坏了东西,就应该买下它。既然你没钱,当然要拿一件像样的东西来赔偿。”看来女店主不给黛兰妮任何商量的机会。
“我把剑给你行吗?它可是一件宝贝!”走投无路的黛兰妮取下背上的布包,拿出自己的剑。银色哑光的深结之刃表面像结了一层霜,剑柄首上还镶着五颗灿烂的黑曜石。她已经没有选择了,路辛交给自己的磐石念珠是万万不能给的。
女店主看上去仍然不太满意。“嘿,我这可是饰品店,你最好还是拿那串珠子作为赔偿。尽管你说你的剑很好,我这老婆子可看不出来,再说,我要它有什么用呢?”店主得理不饶人,一心想要她手腕上的念珠。“依我看,你一个姑娘家戴着一串念珠也不合适,那是僧侣们的东西。你那么漂亮,带着这东西会给人笑话的!”
笑话?不,我不要给人笑话!黛兰妮的自尊心让她动摇了。
从她的脸上,女店主看出了些端倪,她继续劝说,“我跟你讲啊,今年流行闪光的首饰,你不如把那个串黯淡无光的珠子赔给我,反正带着也不好看。听你口音,是德洛伦茨人吧?从图兰到那儿可远着呢,这样,我再另外付你一百钜,让你搭车回家,怎么样?”
黛兰妮想了又想,反正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你说过,只要戴着念珠就不会受到伤害,真是鬼话,我现在已经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如果有一天,我不能活了,就让死神拥抱我吧。’她磨蹭地取下手腕上的珠链,领了一百钜,朝仿佛变长了的街道尽头走去。
在马车上颠簸了两三天后,黛兰妮回到了自己的家。在父母面前,黛兰妮极力掩饰自己的挫败感,隐瞒了很多事情,她装作若无其事,笑得特别勉强。可是蒂拉夫妇并不是看不出来,回忆起从前,他们也曾这么闹过。谁没有年轻过呢,只有经历一次次失败,受过一次次挫折才能找到厮守一生的人吧。
黛兰妮又来到自己那台旧钢琴前。虽然它比不上哈麦丹送给自己的那么好,可是它却陪伴自己十年了。十年前,父亲蒂拉将这台钢琴送给黛兰妮,当这个笨重的大家伙被四轮马车拉回家的时候,小黛兰妮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钢琴没有上漆,土黄色的木头被打磨得很光滑,一条条赭石色的木纹像浪漫的乐谱线印在琴上。她如痴如醉地学完了妈妈教她的所有曲子,还在导师的指点下,学习谱曲。黛兰妮从未想过要成为音乐家什么的,因为她同样出色的爱好还有很多,比如画画和跳舞。她会跳十来种舞,精通的大概七八种。相比之下钢琴仍然是她最喜欢的。
十年是一个多么漫长的过程,一个天真烂漫的洛丽塔长成了一个满心伤怀的愁女子,而自己十年来的快乐被一个认识才一年的男人抹得干干净净。她抚摸着了老旧的钢琴,有些微微开裂的遮尘板被擦得一尘不染,无须多问,这是妈妈擦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仆人能比得上妈妈的细心——雕花缝隙中的灰尘都被擦去。原来自己也一直眷恋着父母的关爱,只是被一些虚伪的,浮在表面的东西掩盖了,比如所谓的爱情。
黛兰妮坐下来打开遮尘板,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几键,然后凭着头脑中的感觉开始弹了起来。此刻她终于能了解路维斯当时那种感觉。是什么点燃了路辛的仇火,让他毫不犹豫地冲向自己的杀父仇人?就是父母点滴的关爱,尽管它们很分散,细微,但已经潜藏进每一根神经。当有一天被触动的时候,它们会聚集在脑中,形成强烈而不可逆转的情绪。尽管血缘上兰彻夫妇并不是他的父母,但在路辛的心里,他们是。
少女突然发现,自己默默弹奏的曲子是那首《吻雪》。
“黛兰妮,你不能再想他了!”她对自己说,“换一首吧。”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过去自己喜欢的曲子。对了,有一首从前特别喜欢的现在还清晰的记在脑子里。少女边弹边唱起来:
夏夜被雨浸淫
热气散去
你藏在我身后
屏息靠近
为什么不拒绝你
因为动心
别再回避我的
眼睛
冬霜夹着狐疑
冻结甜蜜
我躲在你身后
看你们抱紧
不想懦弱哭泣
回转过去
你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