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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一:枪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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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他用力扳开她的腿,拔出他的一支枪。



“不!不!不!”她的呼吸变成了急促而狂野的粗喘。



“回答我。”



她在椅子里摇晃,地面都开始震动。她的嘴里不断念着祷词和含混不清的《圣经》经文。



他把枪管朝前一塞。他可以感到她猛吸进了一口气。她的双手砸着他的头;两条腿像捶鼓那样狠敲着地面。同时,她巨大的躯体试图要把入侵者整个吸进去。屋外没人注意到他们,除了青紫色的灰蒙蒙的天。



她尖叫了一声,声调极高,枪侠听不清她说的话。



“什么?”



“山脉!”



“山脉又怎样?”



“他停下来……在山的另一边……亲爱的耶稣啊!……来恢复他的力量。沉——沉思。你懂吗?哦,……我……我”



这大山似的躯体突然向前向上拉紧,不过他很谨慎,不让她的肉体碰到他。



她的身体好像突然萎缩变小了,她抽泣着,双手摊在膝上。



“好吧。”他站起来,说,“恶魔已经被解决了,不是吗?”



“滚出去。你杀了血王的孩子。但是你会付出代价的。我放下我的手表,以它担保。现在,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他在门口停下来,回过头。“没有什么孩子。”他简短地说,“没有天使,王子,也没有恶魔。”



“让我一个人待着。”



他满足了她这个愿望。



16



当他到莰讷利那儿时,北方的天边出现一层不祥的黑雾,他知道尘暴逼近了。特岙还是被一片死寂笼罩着。



莰讷利的谷仓地上铺满了细秣,他在那儿等着枪侠。“上路了?”他朝枪侠谄媚地咧嘴一笑。



“是的。”



“不会在风暴来之前吧?”



“赶在它前头。”



“这风可比骑着骡子的任何人来得快。在空地上,它可会要你的命呢。”



“我现在就要我的骡子。”枪侠说得很清楚。



“当然。”但是莰讷利并没转身,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在找话题好继续说下去。他还是咧嘴笑着,一副奴颜媚骨,但微笑中充满着憎恨,他的眼睛眨了几下,目光落在枪侠的背后。



枪侠朝旁边跨了一步,同时一转身,苏比手里抡着的烧火棒重重地击来,在半空中嗖地划过,只擦到他的手肘。她甩的力量太猛,烧火棒从她手里飞脱出去,砸在地上。连高高的鸟棚都受到了震动,一群家燕忙不迭地飞出去。



女孩迟钝地看着他。她的双乳高挺着,似乎要挣脱出洗得褪了色的衬衣。一个大拇指被衔在嘴里,她像梦幻般缓慢地吮吸着。



枪侠转向莰讷利。他还保持着讨好的笑容。他皮肤蜡黄,眼睛不停地转着。“我……”他开始低声讲话,但似乎喉咙里都是痰液,无法继续讲下去。



“骡子。”枪侠温和地提醒他。



“当然,当然,当然。”莰讷利低声说,他的笑容表明他对自己还活着感到难以置信。他拖着脚步去牵骡子。



枪侠走了几步,站到看得见莰讷利的位置。马夫牵着骡子过来,把缰绳递给枪侠。“你进去,看好你的妹妹。”他对苏比说。



苏比不耐烦地把头一仰,站在那儿没动。



枪侠离开他们朝外走去。他们俩仍然互相瞪着,站在积满灰,堆满细秣的谷仓里。他还是带着那个让人觉得恶心的微笑,而她还是那愚钝呆板,一脸不屑的神情。屋外,烈日就像榔头一样将热气砸下来。



17



他牵着骡子走在大街中央,靴子踢起阵阵尘土。他的水袋灌满了水,显得十分肿胀,牢牢地拴在骡子的背上。



他在酒吧门口停下来,但爱丽不在那儿。整座房子空无一人,窗户都已经用木板钉起来以防风暴。但是昨夜的垃圾还未被清扫干净。这地方充满了啤酒发酸的臭味。



他用背包装满了玉米片,晒干后烘熟的玉米,还从冰箱里拿了剩下的半个生汉堡。他把四个金币叠在一起留在柜台上。爱丽没有从楼上下来。席伯的钢琴默默地跟他道别,发黄的琴键突然让他想到了席伯满嘴的黄牙。他走出门外,把背包紧紧地绑在骡子背上。他的喉咙突然哽住了,让他那一刻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也许还能避开黑衣人设下的陷阱,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毕竟,是这儿的入侵者。



他经过那些都钉上窗板的房子,感觉到一双双眼睛都从裂缝里盯着他,等待着他。黑衣人在特岙扮演了上帝的角色。他允诺给他们一个帝王的孩子,一个红色的王子。这体现了一种喜剧感,还是他的绝望?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个重要的问题。



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尖锐愤怒的叫喊,所有的门都猛地打开。人影朝他冲来。陷阱就在眼前。身着肮脏的粗布衣服的男人;穿着宽松长裤,或是褪色裙子的女人;甚至是孩子,也紧紧跟着他们的父母,跌跌撞撞地跑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粗木棍,或是一把刀。



他在一瞬间作出了反应,完全是不假思索的,仿佛天生就有这样的反应。他撒腿就跑,两只手迅速地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枪托捏在手里显得很沉,给他心定的感觉。爱丽,当然也只能是爱丽,朝他走来。她的脸都变形了,额上的疤痕在变暗的天色里显出可怕的紫色。他看清爱丽是被当做人质了;席伯那张狰狞的脸在她的肩头晃动,活脱脱像个被女巫使唤的妖精。她被当做了他的挡箭牌和牺牲品。他看得十分真切,一切都没有影子,显得很清晰。这一刻似乎所有事物都冻结住了,周围一片寂静,他听到她说:



“杀了我,罗兰,杀了我!我说出了那个字,十九,我说了,他告诉我了……我受不了了——”



她想要的,那双训练有素的手很容易便能给她。他是他那族的最后一位幸存者,不光是他的嘴会说高等语。枪发出轰响,就像不成调的音乐。她的嘴抖动了一下,身子瘫了下去。又是两声枪响。她最后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感激,或是满足。席伯的头向后一甩。他们俩一起倒在尘土中。



他们去了“十九”的土地,他想,不管那儿有什么。



木棍从空中飞来,像雨点般砸落。他踉跄了一下,尽力挡开那些武器。一条木板上斜插着一枚钉子,猛地滑过他的手臂,扯起一块皮。一个胡子拉碴的粗壮汉子,衣服腋下满是发黄的汗渍,他笨拙地抓着一把厨房的钝刀,朝他奔来。枪侠向他开了致命的一枪,他重重地倒在地上。他的下颚磕在地上,嘴咧了开来,假牙飞出去,落在土里。



“撒旦!”有人喊:“这个魔鬼!把他拿下来!”



“入侵者!”另一个声音高叫着。木棍如雨点般朝他飞来。一把刀击中他的靴子,弹了回去。“入侵者!反基督的恶徒!”



他朝人群中央猛扫一阵,朝着众人倒下形成的空当跑去。他的手轻而易举地选择着目标,射击的精准度令人不寒而栗。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倒了下去,他从他们留出的空间里穿过。



他跑在前头,众人追着,就像狂热的游行队伍,穿过大街,跑向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子,是村子里正对着席伯酒吧的百货店和理发店。他跨上街沿,转身对着冲来的人群射击,用完了枪膛里的子弹。在人群身后,席伯,爱丽,和其他人躺在飞扬的尘土中。



尽管枪侠开的每一枪都击中要害,尽管那些人可能从来没有见到过枪,但没有人犹豫或是退缩。



他朝后退,像个舞者那样扭动着身躯避开飞来的“导弹”。他一边倒退,一边装着子弹,速度奇快,这明显是手指已经驾轻就熟的动作了。他的双手忙碌地在枪带和弹膛之间穿梭。众人也踏上了街沿,他走进店堂,把大门闩上。右边巨大的玻璃被打得粉碎,三个壮汉爬进来。他们显得那样狂热,但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们的眼睛也充满了茫然的火焰。他击倒了这三个壮汉和跟在后面的两个人。他们倒在窗口,插在尖凸的玻璃上,堵住了这个临时的入口。



在众人的压迫下大门开始剧烈地晃动,发出隆隆的声响。他听到她的声音:“杀手!你的灵魂!魔鬼现原形了!”



铰链最终被挣断了,门直挺挺地倒下,发出一声巨响,震起厚厚的尘土。男人、女人和孩子都朝他冲来。唾沫和烧火棒一起横飞。他的枪膛又空了,人们就像九柱戏(注:九柱戏,起源于公元3—4世纪的德国,被认为是现代保龄球运动的前身,是当时欧洲贵族间颇为盛行的高雅游戏,不过也曾被作为教会的宗教仪式活动之一。在英国,人们喜欢在室外的草坪上玩九柱戏。传入美国后,在十九世纪末,美国人对九柱戏进行了改进,增加了一只瓶,形成了延续至今的十瓶制保龄球。)里的木柱那样倒下。他退到理发店里,推起一个面粉桶,朝人们滚去;他看到一锅沸腾的水,里面还煮着两把折叠式剃刀,他抄起煮锅就向人们泼去。但是众人仍然迎头而上,口里尖叫着疯狂的词句,但听不清到底在讲些什么。希尔薇娅·匹茨顿夹在众人当中,鼓动着他们。她的声音机械地抑扬起伏。他把子弹推进滚烫的弹膛里,闻到理发店惯有的剃须理发的气味,也闻到他自己的气味,原来是手指尖上的老茧碰到弹膛烧焦了。



他推开后门,走到游廊上。沙漠现在就在他的身后,无情地拒绝着这个蜷缩在它边上的村落。三个汉子从屋子的另一角绕过来,像叛徒那样狞笑着。他们看到他,也注意到他正看着他们,在他的枪像割草机割草般将他们扫倒的前一秒,他们的笑脸僵住了。一个女人跟在他们后头,嚎叫着。她块头很大,席伯酒吧的常客都管她叫米尔大妈。枪侠的子弹让她朝后倒下,两腿分开,裙子褪到大腿根,样子猥亵不堪。



他走下台阶,后退着进入沙漠:十步,二十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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