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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睿震了一下,看向莫言,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一样。他的嘴角忽而上扬,转身轻快地说,“好个骄傲不值钱。莫言,你跟着草鱼,说话也学得越发直接了。阿远,那我们这就去夏府走一趟吧。”
童远转过身来,朝莫言竖了竖大拇指。莫言用眼神说,看,文人都需要台阶下。
因为是雨天,奇寒。街上早已没有几个路人。轿子在夏府门口晃晃悠悠地停下,童远上前去敲门。
老丁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唐睿,愣了一下,才慌忙让他们进来。“亲家少爷,您怎么来了?”
唐睿颔首,“不知道夏……大人在不在家?”怎么称呼,还真是叫人头疼啊。
“在的,在房里。我马上去通报一声。”老丁迅速地离开,只留唐睿和童远在堂前的小花园里。唐睿环顾了一下四周,有意无意地说,“夏家的产业……你心里有数么?但说无妨。”
“夏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户,说富可敌国一点都不为过。小的有句实话,夏家老夫人之所以急与罗家联姻,有一层强强联合的意思在里面。不知道少爷还记得夏老夫人的娘家尹家之前没落的事情么?”
“似乎是开朝那会儿的事了?”
“是的。当时天下初定,废太子的能力又不如当今的皇上……您知道皇家都忌讳什么。尹氏的娘家当时也是富甲天下,后来忽然败了。外人都说是尹家经营不善,家道中落,可是明白人都很清楚,那根本就是圣意,要尹家散财保命。跟错了主子的下场,就是如此。”
唐睿点头,看着院中的梅花,“所以,夏衍初也有夏衍初的考虑。我原以为他不喜欢唐嫣,但这次之后,我忽而发现,他对唐嫣是有感情的。只是那感情,还没能超越他心中的责任。毕竟从小,夏伯伯对他的寄望就特别大,他又是用天之骄子的姿态一路过来的。”
不久,老丁就返回来,领着唐睿和童远往夏衍初的书房去。
夏衍初坐在屋里,衣着随意但得体。他站起来迎唐睿,笑道,“真是稀客。”
老丁和童远退出去,唐睿朝夏衍初拜了拜。
“坐。”夏衍初伸手示意,唐睿大方地坐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夏衍初包扎着的手掌上,不经意地问,“受伤了吗?”
夏衍初说,“小事。今天为何突然来找我?”语气寻常,似乎并没有真的询问的意思。好像,已经知道他的来意?
唐睿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十八罗汉,恐怕不能按时交付给官府。”
夏衍初本来正在倒茶,听他这么一说,顿了一下,而后又把茶杯斟满,推到唐睿面前。茶香四溢,有江南的味道。夏衍初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来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谢谢你的信任。”
唐睿轻笑了一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早就在注意严家的事情,也在注意你二娘一家人的动向。”
“结论,我不敢下得太早,但是金矿的事情,我确实知道。黄金我已经派人送去唐家的金铺,按时交工不是问题。”
唐睿震惊非常,甚至站了起来,“你哪来的黄金?不会……官府的金矿?夏衍初!”
夏衍初点头,“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诉别人。”
“你们夏家开金铺的目的……难道只是掩人耳目?”
“也有我和我爹的私心,不要把我想得太伟大。”夏衍初站了起来,眉目间有深深的疲倦,“唐睿,如果只有这件事,那么你可以回去了。严家,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长倩正在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抓来的人和老妇,我都会好好安置。”
唐睿就没见过假公济私之后,还能这么坦荡荡的人。要铸造十八罗汉,需要的金矿不是小数目,从官府的金矿运出来,他就不怕东窗事发?!他不要他扛下这样的罪责,不禁说,“我去想别的办法,不要冒险。”
夏衍初已经和衣躺在床上,闭目说,“我和长倩商量过,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虽然铤而走险,但情有可原,我们也有把握。唐睿,你只要把罗汉造出来就好,后面的事情,不要再管。在你之前还有我,只有我倒下去了,那些风浪才要你来面对。我从来不怀疑你是一个男子汉,但要保护一个家族,保护所有的家人,光有责任和觉悟还不够。有些话,我跟家里的任何人都不会说,但唯独你,能明白。”
“你……”唐睿想要说些什么,可找不出话来。没过一会儿,床上的人似乎极累,已经睡了过去,响起平缓的呼吸声。
唐睿想起那年书院的同窗结伴出游,河上飘过一艘画舫,有扬州的名妓在舫上唱歌。那时他还小,不懂什么文人风流,只大声吟了首讽刺的诗。不一会儿,一个青年走出来,隔江微笑地望着他。
那眉眼,就是烟花三月,叫人过目不忘。
青年请他上舫,还拿了金贵的美酒招待他。一直到现在,他再也没喝过那么好的酒,看过那么美的江南。
夏衍初没变啊。在江南一掷千金,纸醉金迷的时候,他是风头最劲的才子。到了齐州,他不再有当年执着他的手,说畅游以平生的年少轻狂。而是默默地长成一棵大树,可以让人依赖,可以遮挡风雨。娘说的没有而又最可贵的东西,自己到底参悟到了吗?
唐睿退了出来,童远无声地凑上来,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唐睿想,他要找唐嫣谈谈。
雨终于停了。唐嫣醒来,甚至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大概阳光太好,还有婢女在院子里玩儿。熟悉的房间,她住了十几年,却忽然有种陌生而又冰冷的感觉。原来在夏家的那处房间,竟然特别暖和么?
莫言很罕见地不在。她挣扎着要起床,有人径自开门进来,也不敲门,也不打招呼。
“唐睿?”唐嫣见唐睿捧着碗,皱眉头道,“只是小伤,不要再喝药了。你知道我怕苦的。”
唐睿把药碗放在桌上,看她一眼,“这不是药。是你之前每天都要喝的东西。”
“我怎么不记得我每天都喝这东西?”
“入冬以来,你在夏家可有觉得寒冷?”
“好像没有,我刚刚醒来就觉得这屋子特别冷。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不是这屋子冷,是在夏家的时候,你每天喝的茶,吃的宵夜里面都加了补品。”唐睿搬了一张椅子,坐到床边,“你一到冬天手脚冰凉的毛病是不是好点了?”
唐睿这么一说,唐嫣才想起来,上次把衣服借给童远,又在冰冷的佛堂跪了那么一阵子,要是以前在唐家早就染风寒了。难道……?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他怎么知道的呢?
“草鱼,我跟你说。”
“唐睿,你什么都别说。”唐嫣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乱,我不想听。”
唐睿沉默了一下,才又缓缓说,“不对,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只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想不想跟夏衍初做夫妻?真心地回答我。”
唐嫣没有回答,她的心不知道落在哪儿了。
“是啊。夏衍初对于你来说,也只是个权宜之计。草鱼,你有没有想过,在唐夏两家婚约已破的情况下,夏家为什么还要执意娶你?你以为是夏老爷一厢情愿,咱爹老糊涂?对,一开始我也认为爹老糊涂,后来想,糊涂的是我和娘。”
“什……什么意思?”
唐睿走到窗前,半边的身体都是窗外的日光。他总是没有表情的脸,被阳光烘托得温暖,冬的寒,好像散了。“对于唐家来说,有我还不够。对于你来说,有我和爹,远远不够。你需要一个人,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就算将来有什么事发生,也有人愿意为你挡住。草鱼,你需要一棵大树。不是人人都有当树的本事和胸襟。”
唐嫣困惑,“唐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今天说的话,可能以后想起来我会后悔。但我还是要说,我跟夏衍初的心是一样的,昨晚我才知道这一点。这个男人有骄傲,有他自己做事的方式,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一棵树。是,唐嫣,在爹的眼里,他是一棵树,我还不够格。有一天,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会感激唐家做出的选择。”
唐嫣觉得唐睿在说绕口令,绕来绕去,她脑袋都快打结了。她没有听懂,但又好像懂了,他是在帮夏衍初说话么?她还没能做出什么样的回答,唐睿已经又换上了无情无义的嘴脸,“伯克明约你明日去踏青。”
什么?她没听错吧?冰天雪地,去踏哪门子青?
唐睿见她不说话,又不耐烦地问,“到底去不去?”
唐睿的脸色很恐怖,唐嫣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去吗?”
“想去就去,我还要去忙生意,那个疯子正在堂屋等着回话,你快点。再听到他喊我一次,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狠狠揍他一顿了。”
唐嫣喜道,“他来了吗?!”
“我正在让人赶他出去。你快点给个信!”
“去,我去!不能让他进来看看我么?”
唐睿几乎咆哮道,“你什么事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草鱼,你交什么朋友我不管,但你能交个正常点的么?这个男人每次都用要剥光我的眼神看着我,你管不管?”
“他……他对你有好感。”
唐睿咬牙切齿地说,“谢谢!我不需要一个老男人对我有好感!”
“睿睿,我不老!!”外面传来撕心裂肺地一声嘶吼,疑似什么人被强拉走。唐睿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也不愿意在唐嫣的房里呆,几乎是落荒而逃。
游戏
第二日,唐嫣的脖子被莫言围得像一粒粽子。
她本来就不该答应伯克明这个看起来异常奇怪的要求,但是又实在好奇他打得是什么算盘,因此欣然前往南山。
走到山脚下,仰头一看,白茫茫一片。唐嫣抱着胳膊,打了几个寒战,还是往半山腰的凉亭走。走了一半,就听到前面有一男一女在斗嘴,女的说,“小哇,齐州的冬天是会下雪的你懂不懂?”
男人很乖地应,“懂。”
“那你还踏什么青啊?”
男人委屈地说,“其实不是踏青,是我想见睿睿。”
唐嫣摇了摇头,那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