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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见状就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把侄儿搂在怀里,从身后的抽屉里又摸出个果子,塞进他的嘴里。
瑞哥儿觉得嘴里一甜,瞬间就忘了刚才的委屈,一边努力地用口水软化嘴里的果子,一边奋力地想要爬到苏礼身上。
苏文氏从外面进屋正看到,上前把瑞哥儿搂到自己怀里道:“礼儿,你别总跟瑞哥儿一起瞎闹,他如今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小胳膊小腿儿有时候还挺有劲儿,你小心他碰着你肚子。”
“没事儿,我自己留意着呢”苏礼半坐起身子,伸手偷偷去轻弹瑞哥儿的后脑勺,然后在瑞哥儿回头之前把手收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瑞哥儿接连被弹了几下,每每回头都不见后面有别人,只有抱着自己的祖母,忽然生气地抬手朝她拍了两下,似乎在说,刚才干嘛弹我的头。
“哈哈”沈可又被他逗得笑个不停,伸手逗弄着瑞哥儿滑嫩嫩的小脸蛋儿,“瑞哥儿,你可真是姑姑的开心果”
“你看你哪里有个做姑姑的样子,跟孩子都猴儿亲猴儿亲的。”苏文氏笑着嗔道,“等你以后孩子生下来,你还不得当玩意儿似的天天折腾孩子”
苏礼笑得见眉不见眼,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地胡乱应着:“娘你放心吧,不会的,我肯定能做个跟你一样好的母亲”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甜。”苏文氏嘴上嗔着,心里却对女儿的恭维很是受用。
半夏一挑帘子进来道:“太太,奶奶,今个儿中午想吃什么,奴婢去吩咐厨下准备。”
“都有什么食材啊?”苏礼又拈起个果子逗弄着瑞哥儿。
“咱们自个儿地里有青瓜、芦菔、菘菜、颇棱、芹菜、韭黄、冬瓜、甜瓜、茄子,后山的塘里有藕,上午去后山采回了松蕈和稠膏蕈,奶奶若是想吃咱们也可以做来。”
“稠膏蕈是什么菌类?”苏礼奇怪地问,“我似乎没吃过呢”
“稠膏蕈是稠木上的一种菌类,春天有时候也有,但是不多,这会儿能采到稠膏蕈倒也是稀奇得很,似乎都该是秋天的时候才有呢”苏文氏接言道,“不过这菌的确好吃,中午就用这炖只鸡来吃吧”
“是”半夏记下这个菜又扭头去看苏礼。
“做个松蕈烧肉,碧玉菘菜卷,一品冬瓜盅,韭黄炒鸡蛋,多蒸些糯米桂花藕,切成片搁着又能做主食也能当零食吃。”苏礼点了几样菜之后问,“再去问问小朵想吃什么”
“奶奶放心,锦之姐姐去问了,哪里敢怠慢了小朵姑娘”半夏问清楚菜式,就挑帘子去厨下准备。
“别的不说,你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得力的,你就着实轻快不少。”苏文氏忽然道,“不过丫头再好也有嫁出去的时候,你也不能总指着她俩,下头的小丫头们你也要多用,不让她们做事,她们就不可能历练出来,到时候锦之和半夏一嫁,你就抓瞎去吧”
“娘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说这个?”苏礼很奇怪地扭头看着苏文氏,在记忆中,苏文氏在家立的规矩素来是,谁屋里的丫头下人谁自己管教,只要不犯错她就绝不插手,今个儿怎么突然说起丫头的事儿。
苏文氏见女儿这样,忽然笑道:“果然是我闺女,我有点儿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是这么回事。咱家有个小厮,看上你屋里的锦之,上回跟我求来着,我知道你把那些个丫头都当宝贝似的,自然得先来问问你再说。你若是不应,我直接打发了他就是。”
“哪个小厮?”苏礼纳闷道,“爹娘那边的小厮不大多都是江南跟过来的,怎的会认得锦之?”
刚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个人,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可是那个周安家的儿子?叫周什么来着?”
“对,就是那个,叫周祥兴,上回去寺里给你送信儿见着锦之,回来就惦记上了,他老子娘都是咱家的老人儿,真正知根儿知底儿的,那孩子最近在我跟前儿当差,办事也算勤勉,脑子也不笨,利利索索的一个人儿”苏文氏见瑞哥儿吃了两个果子有些犯困,就把他抱在怀里想拍他睡觉。
苏礼拍拍自己身侧道:“娘,您放这儿我拍他,家里又不是没有婆子奶**,您就算爱到心坎儿里也用不着时时的抱着,当心累着。”
苏文氏干脆自己也上炕歪下,把瑞哥儿揽在自己胸前轻拍着,放轻声音道:“这小子隔路着呢,平时婆子奶娘看着还行,但是睡觉的时候就非找我,我也习惯了,好在他也不爱哭闹。你也少给我扯开话题,锦之的事儿你是应还是不应啊?”
“娘……”苏礼无奈道,“你都把那周什么夸的一朵花似的,不就是想让我应嘛”
“那就应了?”苏文氏笑着问。
“我先去问问锦之再说吧”苏礼微微摇头,“您也知道锦之身上有好多伤疤,她自个儿心里也一直有那么个疙瘩解不开,总怕以后男人嫌弃她,每每我一提到嫁人,她就总说这辈子都不嫁,那丫头跟半夏不一样,虽然看着随和其实心里有大主意,我怕逼急了她再做傻事儿至于那个周什么,等我考校考校再说,可不能只由着娘乱夸”
母女二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瑞哥儿就把着轻声细语当作了摇篮曲,舒展着嫩藕节儿似的胳膊腿儿进入了梦想。
半夏忽然快步跑进来,挑开帘子嚷道:“奶奶,家里打发人来,说爷有东西捎回来。”
瑞哥儿被她这一嗓子吓醒,哇哇大哭,苏礼闻言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跳下炕就往外跑。
苏文氏抱起瑞哥儿,起身追在苏礼身后喊:“礼儿,你别跑,小心别摔了,别动了胎气。”
锦之正捧着包袱往院里走,老远就瞧见苏礼跑出来,吓得也赶紧快步迎上去,扬声道:“奶奶,您小心脚下,这儿不比家里,地面都平坦。”
半夏也从后面追出来,上前扶住苏礼道:“奶奶,别急,东西又不会生腿跑了。”
苏礼被半夏拉着停住了脚步,看着锦之捧着包袱走到自己面前,一个多月,他出征了一个多月自己就在等着消息,如今终于摆在面前了,突然间就泪流满面,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似的,膝盖一软就要摔倒。
半夏和锦之没想到她站在原地不动都站不稳,脑子一乱就都上前去扶,半夏一把搂住了苏礼的腰,锦之则抱住了苏礼的双腿,两个人一起将她牢牢地扶住,这才松了口气。
锦之这时才发现包袱已经被自己下意识地丢到一旁,赶紧招呼身后的丫头去捡起来,此时也有人抬来藤椅,帮着半夏把苏礼扶着坐到藤椅上。
眼泪流进嘴里,苏礼只觉得一股咸苦的味道弥漫开来,她指着包袱颤声道:“把包袱给我。”
锦之赶紧捧着包袱上前,跪在苏礼面前道:“奶奶,奴婢该死,摔了爷捎回来的东西。”
苏礼摆摆手示意无妨,将包袱放在膝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包袱皮儿她一共给沈青昊带了六个,都是包衣裳用的,每个包袱皮儿的四角都绣着字,都是寄托着她的思念和期盼的字,如今看到这包袱皮儿,她却颤抖着手不敢解开。
锦之跪着帮苏礼解开了包袱,里面没有书信,没有纸张,没有只字片语,只有几个样式不同、憨态可掬的木头玩具,全都细致地涂着鲜艳的漆色。
苏礼的手指划过一个又一个的玩具,全都是她那天在纸上画出来的样子,锦之小心翼翼地说:“奶奶,爷捎了口信儿回来,说他在边关一切安好,跟着主帅在后方坐镇,连跟敌军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让您不用牵挂。”
苏礼抱着几个玩具潸然泪下,那个傻蛋,大老远地送这些东西回来,偏生不肯给她写只字片语,让她连见字如面的机会都没有。手指忽然触到奇怪的粗糙,她翻过一个玩具,才发现不知是刚才的摔落还是路上有磕碰,玩具的表面的漆皮有些剥脱,她心疼地用手指在上面摩挲,忽然觉得里面似乎并不光滑,就拿到眼前细看,忽然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拼命用指甲刮开玩具表面的漆层。
第二百九十二章潜入敌国
锦之和半夏不知道苏礼到底在做什么,但又怕她伤到自己,只得也上前帮她一起小心翼翼地剥掉玩具上的漆皮。等到外层的漆色渐渐被剥开得越来越大,她们这才发现,那层漆皮之下,都细细密密地刻满了小字,字迹风骨挺俊,转折顿笔处不掩锋芒,的确是沈青昊的字体。
苏礼用指尖轻抚过那些小字,也不知道那个呆子究竟用了多久才刻上去的,有的深有的浅,还有些略显歪曲或是拖曳,许是在马背上刻的。
“打磨好这个娃娃,忽然想在上面写点儿什么,离家三日,不知礼儿在家如何,是否也如我思念她一般思念我。一低头看到包袱皮儿上她绣的花开盼归,希望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能够回家陪在她的身旁,一起等待孩儿的出生。”
“出发后第四日,刚才梦见礼儿,但怎么唤她都不回头也不理我,眼见着她走到悬崖边还不停脚,顿时一身冷汗吓醒过来。说来也好笑,去找军中一个说自己会解梦的士兵打听,他说梦见自己的妻子从悬崖上掉下去,说明以后妻子会更加体贴温柔,不知他是不是在胡乱安慰我,不过礼儿已经是个极为体贴温柔的妻子,若这解得着实准确,那实在是我的不该,竟会梦到这样的事情。”
……“今日到离边境一百里的山脚下扎营,我不用再继续向前推进,只需要在营地担任护卫和警戒差事,说实话刚听到这样的安排,当真是打心里松了口气,但是随后就陷入到自责当中。身为将门之后,我当真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觉得羞愧,但是一想到家中还有爷娘妻女,又觉自己身上担子沉重……”
这段话的笔划潦草,到后面更是胡乱划了几下没有继续写下去,苏礼在其中读出了沈青昊心里的纠结和斗争。她将这娃娃死死地抱在怀里,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而如今就在主帅扎营的地方,却已然混乱不堪,苏祈发现沈青昊不见之后,将自己手下的所有人都撒出去,漫山遍野地找人。但是一连几天都丝毫没有发现,虽然主帅一直是不闻不问的态度,但卫柏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