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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当年老祖宗陪房过来的,没有老祖宗的令,谁要罚我我也是不服的……”眼见着人就要被拖出门去,魏山家的见求情已经没有,便只好扯着嗓子喊了这么句话。
第三十八章被打出去的婆子
苏林氏一听这话,脸色气得铁青,嘴唇微微哆嗦几下,恨声道:“好,好,一个个真是都反了,你便是不说,我也是要去回老太太的,你既然这般说了,那便捆了你一同过去。”
一行人便这么来到主院,与平日不同的是,今个儿老太太院中十分安静,丫头们也都坐在门廊、树荫下,或是做绣活、或是打绦子。见这么多人呼啦啦地过来,丫头们忙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大丫头月初迎上来轻声施礼道:“请大太太安,请四姑娘安,可是来看老祖宗的?”
苏林氏见院中不似平日午后热闹,便也压低声音问:“老太太今个儿午后怎么没跟丫头们顽闹一阵?”
“正要打发人去回大太太呢,老祖宗早晨起来便说觉得身子沉,上午就没怎么动地方,这不,才刚用过午饭,就又歪着只说是头疼,给擦了药,点上宁神香,才将将睡下。”月初低声回话道,她抬眼瞥见大太太身后还带着婆子,最后还有个捆了押着的人,便知道应该是来回事儿的,又说,“大太太且先去偏房稍坐,奴婢进屋里看看,若是老太太醒了便替您通传一声。”
“好,若是老太太睡得好,千万莫要吵她,可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苏林氏又嘱记道。
月初前脚刚迈进屋,门帘子都没来及放下,就听魏山家的一阵尖利哭号:“老祖宗啊,奴婢冤枉,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月初忙放下手中的帘子,转身又朝外头走来,在魏山家的跟前站定,嘴里头低声骂道:“你便是要作死我不管你,但你也要瞧着地方,老祖宗才刚刚睡下,吵醒了你担得起吗?”
这时里屋出来个年纪略小的丫头,半只身子探出帘外,道:“月初姐姐,老祖宗醒了,正找你呢!”
月初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什么教训人,径直地朝屋里走去。过了大半晌才又出来说:“大太太,老祖宗的意思本来是说,让您自个儿拿主意,但这又一想啊,到底是自己本家儿带来的人,让大太太您也着实地为难。所以老太太最后说,这魏山家的既是管事又是经手人,出了事由不但不反省,刚却还在外头吵扰的要命,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了。只让着人堵上嘴,拖出去打几十板子,撵出园子去便罢。”
苏林氏听到这话,嘴角边隐约地噙出笑意,朝那地上跪着的婆子投去一瞥。
而魏山家的这一听,却真是惊得魂飞魄散,她原本以为老太太好歹会帮着些,谁料到却还落得这么个下场,张嘴刚要说话,却马上就被人塞进团破布,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直冲脑门,连熏带噎得让她直翻白眼,差点儿当场厥过去。
不过此时此刻,是谁也不会开口为她求情的,只冷眼看着她被两个粗使婆子拖下去,也不知去了何处,竟是听不到一点儿响动的。
刚才里间屋内的小丫头,捧着个红木雕花的首饰盒子出来,上前直愣愣地便说:“这是老祖宗赏四姑娘的。”
月初忙上来笑着接过话去:“大太太、四姑娘莫怪,这孩子叫和玉,是新近送进来的,老太太瞧着模样不错,便留在身边先管教着,刚教了几天规矩,还没纯熟,见到奶奶姑娘们的就发愣。”说罢扭头接过她手中的首饰盒子,塞进苏礼的手中,“四姑娘且拿着,这是老祖宗赏给您的。”
苏礼刚想推让,却被月初手下稍稍用力按住,口中道:“老祖宗今个儿身上不痛快,才让我们送出来,她老人家诚心实意地给您,您也莫跟我们下边儿的人推脱,平白的让我们夹在中间为难不是。”
“那便请姐姐代我谢过祖母。”苏礼见状便收下盒子。
月初转头看见和玉还傻愣愣地站着,便低声斥道:“教了那么久的规矩,怎么出来也不知道先请安问好!”
和玉这才回过神来,俯身施礼道:“请太太、姑娘的安,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见到太太姑娘们的就看愣了眼,还望太太姑娘见谅。”
“恩,瞧模样是个不错的,口齿也伶俐,好生跟你月初姐姐学,日后好生伺候老祖宗,在府里亏待不了你。”大太太顺口叮嘱着,便扭头来扯住苏礼的手道,“今天让礼儿受委屈了,都怪我治下不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不知。唉,真是……这让我日后可怎么好意思见你父母的面,真真儿是惭愧得紧。”
“大伯母快不要这么说,您总说让侄女不要外道,您今儿个的话可才真叫是外道。”苏礼放轻声音,边说话边缓步朝月亮门走去,“伯母总说礼儿不去看您,今日便好生地叨扰您一番,您可要给我备下果子吃。”
苏林氏此时也想到老祖宗还在屋里歇着,不好在院中闲聊,便也跟上她的脚步,笑着感慨道:“礼儿真是个细心的丫头。”
第三十九章利落的大丫头
回到屋里,苏林氏先唤人请来大夫去看老太太,然后还未坐稳多久,各处的管事婆子们、媳妇子们又都前来禀事回话。
苏礼见状忙起身告辞,见外头天气不热,想起自己先前的锻炼计划,便也没坐车,领着半夏准备从花园子穿过去,走东南的角门回住处去。
二人在湖边的柳堤上穿过,半夏见四下无人,便说:“姑娘,奴婢怎么觉得今天这事儿里外都透着怪异,不说那魏山家的有那么大的胆子来盘剥姑娘,且说她做的也实在太招摇,让人容易拿到把柄吧?”
“你可知道这魏山家的是何来头?除了她娘是老祖宗的陪房,可还有旁的?”苏礼没回答半夏的疑问,反倒也去问她。
“她以前是老太太身边儿伺候的,直到前些年才从正房里挪出来,她婆婆也是老太太当年的陪房,她现在的亲家是三姑娘的奶妈子,所以在府中很是能说得上话,要不哪里能得了厨间总管事的肥缺。”半夏将自己平日听来的都一一说出,又问,“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老太太都发话了,难道姑娘还怕人会给她说情不成?”
“说不说情的倒是没什么打紧……”苏礼边走边思索着,自己又从未得罪过她,那这回的盘剥应该便是有人指使她做的,而这婆子在家中下人里,算得上是身份较高的,所以能使得动她的,定然也得是个能拿得上台面的人物,但这人最终目的却又是什么呢?
半夏见苏礼低个头不说话,便又转换话题说:“姑娘快别想那些个让人嫌恶的事儿了,多看看好处的地方,奴婢倒是觉着,老太太对您越来越喜欢看重起来。”
苏礼脸上依旧淡淡的,问:“这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咱们刚来的是时候,老太太的态度多少冷淡,话都不愿多说一句,近日来却赐药酒,赏首饰的,难道不是亲厚起来不成?”半夏是打心里尊敬喜爱自己姑娘,所以在她眼里,苏礼最是优秀能干的,她笑吟吟地板着手指说,“姑娘人长得漂亮,脾气亲切随和,心肠也是最好不过的,哪里会有人不喜欢。”
“呵呵,你确定你说的那人是我?这么夸赞,给别人听去还不笑掉大牙。”苏礼无奈地笑笑,眼前忍不住浮现出老太太那略带探究和审视的眸光。心里轻叹一声,对于这种温吞吞的波涛暗涌,她总是觉得有些无力,恨不得谁能明刀明枪地来吵一场,也比现在这种见不到人、摸不着边儿的闷着要好上许。
半夏见苏礼还是有些闷闷,便想引开她的注意力,只说:“二爷昨个儿已经进入族学读书,也不知里头怎么样,等傍晚散学的时候,奴婢陪着姑娘去看看如何?”
听见提到苏祈,苏礼才稍稍缓和些脸色,但还是责备道:“上回都被人挑过了不是,你到现在却还是不长记性,这边不是家里,称呼还不快改了去。”
“原是家里叫惯了的,一时间还真是容易忘,奴婢记下了。”半夏这也反应过来。
话题说到这里以后,苏礼又忍不住惦记:“哥哥那边的行李人员,似乎是今儿个才到吧?”
“姑娘不提我倒也忘了,可说呢,昨个儿来报信儿的说今天中午到,要不,咱们过去瞧瞧?”半夏见苏礼总算提起些兴致,忙提议道。
“行,过去看看吧!”苏礼一想也是,“也不知道二哥都带了谁过来,他天天去进学,没时间也没心思去打理屋里的事,少不得要有个得力省心的丫头,不然可是不行的。”
主仆二人出了大房府院的角门,从主宅的侧门进府,那边离着苏祈的住处便是不远了。一进门就听见里头忙忙乱乱的声音,快走到屋门口才有个打扫的婆子瞧见,上来便喝道:“这是哪屋里的丫头?不知道这是爷们的院子吗?就这么大咧咧地进来,懂不懂规矩啊?”
苏礼低头瞧瞧自己,虽说是身半旧的朴素衣服,但也总不至于被误以为是也丫头。
半夏还未等说话,房门帘子被人挑起,还未看清人便听到声音:“不长眼的东西,那是我家姑娘,哪里是你冲撞得的,还不赶紧做你的活去,等下我去查验,哪里不干净仔细了你的皮。”旋即屋里便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几步上前俯身行礼道:“请姑娘的安。”
苏礼听到声音的时候便已经听出来人是谁,见到人出来后果然是苏文氏房中的大丫头秀兰,便笑着迎上去,一把将她扶起来道:“我刚才还跟半夏念叨,不知道会是哪位姐姐跟来,却如何也没想到竟是秀兰姐姐,不过如今再一想,除了姐姐也实在没有别人能让娘放心的了。”
“姑娘这话奴婢可担不起,太太不过是看奴婢手脚勤快,针线尚可,这才打发来给四爷使唤。奴婢也是头一遭进京,有什么到不到的,还要姑娘多多教我才是。”秀兰满脸堆笑,领着苏礼朝里屋走,嘴里还抱歉道,“午饭时候刚到,虽然屋里都是打扫干净的,但这东西用具不少,收拾起来也挺费功夫,竟是到现在还没弄妥。”
苏礼进屋一看,有些家具用物早已经换了位置,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