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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这样厉害。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是自己瞎猜,她忙又折回屋里换了出门的衣裳,却见沈青昊也穿戴得整齐,心思一转便没开口发问,与他一道出了侧门。
卫柏见到二人出来,明显的一愣,但什么都没问,只冷淡地说:“你自个儿备马,车上坐不下。”
沈青昊将苏礼扶到车上,掩好门帘,才接过门子递过来的缰绳,控马跟在车后一道过去。
马车还没停稳,里头的婆子就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满脸地焦急,恨不得把苏礼从车上扯下来,嘴里还念诵着:“阿弥陀佛,奶奶总算是来了,奴婢们就等着您做主心骨呢!”
沈青昊被门口的婆子挡住,他只能嘱咐苏礼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别着急,稳稳当当的才能处置好。”
苏礼微微颔首,还没等说话,就被连两个婆子拥着朝内宅走去。还没到屋门口就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响动,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很是渗人,苏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也担心里头的情况,忙挑起帘子快步进屋。
一进屋就瞧见有个人在床上打滚,头发全都搅在一起,身上的衣裳也早就凌乱,底下垂手站着几个丫头和婆子,全都不敢上前,只在下面一脸惊恐地看着床上翻滚的人。
苏礼不顾得那许多,一边挽起袖子到床边查看,一边问那婆子:“这是怎么了?今个儿都吃什么干什么了?”
“老奴也不知道啊,主子今个儿做了什么……都是跟往常一样的啊,傍晚用饭还好好的,晚上还进了甜汤,睡前如往常一样喝了安胎药……谁知大半夜的突然便这样了……”那婆子虽然紧张,可好歹说话还清楚,虽然有些结结巴巴,但好歹还是说明了事情。
苏礼凑上去瞧苏禅,先伸手在她身下摸了一把,觉得干爽才稍稍安心,只见她的状况到更像是在抽搐,而不是小产,便皱眉朝下喝道:“这么多的人,竟是都不知道去请大夫不成?”
“去、去请了,只是还没来,不知道是哪里耽搁了……”还是之前那婆子说话。
“没来就再打发人去请!”苏礼神色严肃地扫视着下头的人又问,“所有的人全都在这儿?”
“是,全在!”
“你们两个,一道去把晚上用过什么,不管是碗筷还是剩菜,专门拿个食盒装了过来;你们两个,去看看晚上的甜汤还有没有剩,若是有剩便端过来;你们两个,将晚上喝的安胎药,不管是盛药的碗、熬药的锅还是倒掉的药渣都给我寻来。”苏礼抬手在屋里随一指了几个人去半差,又扭头去瞧苏禅,半点儿情况都不知道,也不敢做些什么。
苏禅现在正是癫狂,苏礼的力气小根本压她不住,只能尽量护着她的肚子,免得让她自己伤着自己。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才被人引进来,说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那大夫的年纪,怕是都能做得苏禅的爷爷了。
苏礼焦急地在旁边等着消息,见那大夫凝神诊脉,又不敢说话。
大夫放开苏禅的手道:“这位姑娘的病症有些奇特,老夫先施针止住她的癫狂,而后再斟酌该如何开方子。”
旁边跟着的医童早就将银针备好,那大夫的名气果真不是吹的,三针下去,苏禅便瘫软下来,不再抽搐。
苏礼上前将她揽入怀里,见她如熟睡一般,这会儿安静下来,手便下意识地环住小腹,似乎在保护着她的孩子。苏礼忙问大夫:“孩子怎么样?会不会有影响?”
那老大夫闻言一怔,没回答苏礼的问题却反问道:“先前来诊脉的大夫说是喜脉?”
“嗯!”苏礼用力点点头,紧盯着大夫的神色,生怕他一开口就说这孩子保不住了。
“唉!”老大夫长叹一声,“如今杏林,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学艺不精亦赶信口开河,轻则延误病情,重则致人死命,真是世风日下。”
苏礼闻言心里大惊,难道苏禅竟是根本就没怀孕?可那喜脉难道还诊错不成?
大夫似乎看出苏礼的疑惑,又叹气着摇头道:“再想来也不怪先前的人诊错,若不是瞧见这发作的症状,便是先前找我来,怕也是要断错的。”说着那大夫在椅子上坐下与苏礼说道,“这说是病,却也不绝对是病,起病的缘故是因为误食了一种虫卵,那虫卵在人身体内很容易成活,表现出来的,便是跟这位姑娘一样,停经、腹部微隆、晨起恶心呕吐等等,甚至连脉象都极难分辨。”
“那该如何治疗?”苏礼有些不甚信任地瞧着那大夫,心里百位叫家,这到底是什么虫子,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若是胡乱吃了他的药,到最后他才是骗子,那自己可怎么办?
“这个病一则是要把成虫从体内排除,另一则是要将腹内的虫卵清除,所以要先用药驱虫,而后调养。”
苏礼这会儿心里混乱的很,她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大夫,思忖半晌问道:“敢问老先生,这施针只住抽搐可维持多久?”
那老大夫抬头去看苏礼,然后道:“姑娘,这虫在腹内多留片刻,人便多一分危险……”
“您只须跟我说,可止住多久?”苏礼不肯再听他的劝说,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可坚持到天明。”老大夫斟酌半晌才说。
“既然如此,那偏劳老大夫在此且多坐一会儿,家中长辈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敢擅自做主。”苏礼起身朝那大夫施了一礼道,“就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在此谢过先生。”
那老头见苏礼态度诚恳,也不好再不应,便轻叹一声做回椅子上闭目养神。苏礼拿起桌上备着的纸笔,提笔写了几行字,搁笔想想又添上一条,吹干墨迹递给身旁的丫头道:“拿着字条出去给门口的沈青昊沈大人,让他随便给你样信物做回信,速去速回。”
打发走了丫头,她见苏禅在炕上睡得香甜,气息也很稳定,便坐在床边守着,屋里瞬间变得很安静,只有角落的滴漏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弄得人心慌意乱,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过缓慢,怎么等都不见沈青昊回来。
等了小半个时辰,外头才传来喧哗声,那婆子跑进来道:“沈夫人,您家的丫头那嘴巴可是好生厉害,但这院子可不能谁都进来的,请您出去瞧瞧罢!”
“如今我姐姐躺在这儿还不知情形如何,你还跟我说什么不能谁都进来?姐姐屋里的这些人,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病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脱不了干系,我不叫我自己信得过的人来,难道还指望你们谁自己出来招供不成?”苏礼闻言起身将那婆子一顿训斥,眼光在屋内一扫,被她视线扫到的全部都喏喏地垂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那婆子没了办法,只得让半夏和锦之等几个丫头进了院子。
第200章不管是什么,都没了
半夏几个人一来,苏礼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把丫头和婆子全都撵到对面屋内,所有苏禅进过口的东西也都当着她们的面儿端了过来,派了两个丫头守着。
锦之打来温水给苏禅擦拭了头面,半夏道:“也已经去接老太太了,想来用不得多久便能到了,奶奶莫急。”
苏礼胡乱点头应道,可又怎么能不急,眼瞧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再看炕上躺着的苏禅也渐渐开始有些躁动,苏礼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期待老太太的到来,似乎那样才能给自己找到主心骨。
门口守着的人早就换成了苏礼房中的下人,见到沈青昊将老太太接来,一个迎上前去,一个忙不迭地进屋报信儿。
看见老太太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苏礼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两行眼泪便顺着脸颊留下,哽咽着唤了声:“老祖宗……”
老太太在沈青昊口中只了解了大致的情况,见到苏礼这样心里担心,但毕竟是经过大半辈子风雨的,比苏礼要沉着淡定许多,上前没急着去瞧苏禅,而是拉住苏礼的手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随后瞧见桌旁那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忙松开苏礼的手上前欠身道:“见过杜老爷子!”
那大夫瞧着老太太过来见礼,也不起身,很是淡然地受了才道:“苏老夫人多礼了!”
“孙女不懂事,怠慢您了!”老太太对他的态度丝毫不恼,语气里反而有些恭敬。
苏礼见状明白自己刚才是瞎担心了,但若是再来一回,她怕是来要这样打算,毕竟自己根本不清楚状况,不敢拿这么大的主意。
杜老爷子倒是涵养极好,并未生气反到夸赞道:“苏家的孙小姐果然不俗,小小年纪处事得体,那气势和果决,倒是很有你当年的风范。”
“杜老爷子谬赞了,实不敢当。”老太太嘴里谦虚着,但瞧向苏礼的眼神中,却带着些赞许和得意。
他们二人客套的空档,天巧引了大夫进来,那大夫瞧见屋里的杜老爷子,忙遥遥地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杜老爷子!”随后又道:“有老爷子在此,学生哪里还敢班门弄斧。”
最后苏礼起身道:“这位先生请随我来吧,劳烦帮着瞧瞧姐姐昨晚进口的事物。”说罢便引了那大夫朝对面房间走去,将苏禅这边的事情,全都留给老太太处置,不想再多参与。
她心里明白,无论苏禅腹内到底是孩子还是虫子,今晚一过,便定然是什么都没了,虽然明知道这样无论是对自家还是对苏禅,都是最好的处置方法,但她脑子里却总是闪过苏禅在昏迷时还下意识护着肚子的姿势,忍不住觉得心里发酸。
大夫细细地验了晚饭、甜汤和安胎药,对着那一撮药渣皱眉不已,也不说话,又是摸下巴又是摇头。
苏礼见状轻声问:“先生,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说不好,唔,不好说。”那大夫依旧眉头紧锁,语焉不详地说,最后干脆捧着那药渣去找杜老爷子。
跟着大夫出了屋子,却又不想再进苏禅的内寝,苏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茫然,独身一人站在厅内,心里竟生出一种从所未有的不真实感,这个世界,这个家,已经让她融入了太多的感情,早已经从当初的置身之外明哲保身,变成如今自然而然地关心和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