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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这话的意思,卫柏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人,不然他和他妹妹当初也不会在寺里阻碍自己和沈青昊回到方丈的禅院。不过还不等她开口问个究竟,马车就已经停在宅子门口,而门口早有婆子候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无妄之灾
出门前苏文氏低声嘱咐过一句,告诉苏礼见到老三莫要提家里的事儿,如今爵位传承而未决,告诉苏禅想必会被皇上知道,到时候皇家会不会插手也未可知。
所以苏礼下车后,勾起嘴角让自己保持微笑,这才跟着婆子迈步进院。刚穿过厅堂,就见苏禅已经等不及从屋里出来道:“妹妹总算是来了,最近听说妹妹在家管着差事,又在准备嫁妆忙碌的很,也没敢打发人去找你,不过今个儿过节,再怎么忙碌也该歇歇,所以便打发人去找你。”
苏禅还是做姑娘打份,身着月白掐牙云锦长衣,袖口和下摆处绣着几枝桂花,下面露出缕金百褶连月裙的裙摆,头上简单地梳了个百花分肖髻,斜插一支珐琅粉彩花卉簪,耳间晃动着一对儿珐琅七彩耳坠子。
虽说她这从头到脚都价值不菲,但苏礼这么细细打量倒不是眼馋她的衣裳首饰,只是觉得苏禅最近的品味似乎比以往在家的时候好了不少,穿着打份都清淡素雅,配上她的容貌更显得别样娇美,至少是越来越合自己胃口。
苏禅见妹妹一直打量自己,不由得觉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摸发间,又不安地扯扯衣襟道:“我这打份是不是太素净了?我自己也觉得别扭得紧,不过皇上不喜欢那种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我便也改了清淡的装束。”
“这样打扮才好,姐姐本就是青葱年纪、俏丽模样,越是简单的装扮越能显露出姐姐本身的漂亮。”苏礼说着看似夸赞的话,但却是出自真心。
苏禅的心思比较浅,见苏礼这样夸赞,登时就把不自在抛到一旁,笑盈盈地扯着苏礼朝外面边走边说:“京城每年中秋晚上都有舞龙舞狮,还有放花灯、孔明灯,我寻思着妹妹头一遭在京城过中秋,定然是没去玩儿过的,于是便掐着晚饭的时间,打发人去请你过来。”
“那可真是要多谢姐姐惦记我。”苏礼虽说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见苏禅一片好意,也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她出去。
卫柏还在门口等着,见她们出来,忙垂头不敢去瞧苏禅,将踏脚凳在马车旁放好。
苏礼先扶着老三上车,然后自己也扶着半夏在手上得车去,心道难怪今个儿来接自己的是如此高档的马车,原来是因为苏禅要出去游玩。
路上二人不住掀开帘子朝外头瞧着热闹,今天是京城难得各家女眷出行毋须帷帽的日子之一,其余还有两日,其一是三月三的上巳日,乃是开春踏春的时节,另一个是每年的上元夜赏灯。
外面果然是热闹非凡,此时各家各户基本都已吃过团圆家宴,男子三五成群出来喝酒对诗,女子对三三两两地出来赏灯游玩,时不时地对某些俊俏的少年郎评头论足一番,阵阵银铃似的笑声随着夜风传散开来。
苏禅见此情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噗哧笑出声来,拉着苏礼道:“我忽然想起个好笑的事儿,前些日子皇上说在了法寺见到你,结果公主对你好一顿挑剔。”
“三姐姐真不厚道,我莫名的被公主那么挑剔,你还觉得好笑。”
“你可知那公主为何瞧你不顺眼?”苏禅还是自己在那边笑得开心。
苏礼心里已经猜到九分,便掀开窗帘朝外张望,不在意地是哦:“姐姐要说就快说,不说我也不问你!”
“你看,才逗你一句还着恼了?”苏禅见状只好不再吊胃口道,“原本太后是想将她下嫁给沈公子的,虽说她当时没表示同意,但最后却被皇上给你和沈公子赐婚,最近京中胄家里女眷又都在夸赞你,公主就觉得心里别扭,正好去寺庙里的时候瞧见你,就去给你找麻烦了!”
“怕不是正好瞧见吧?”苏礼从来都不喜这种有些自以为是的女子,虽说公主年纪尚小,但是这种不管我要不要,都不能给别人的想法,让她生出些反感和不满,“还特意找了几个人给我演了出好戏,下回若是再能见到公主,定然好生道谢。”
“好了好了,大过节的咱们不说这个。”苏禅说着拍拍车厢门板,车门打开一道小缝,传来卫柏很公式化的声音:“主子有何吩咐?”
“你再过去一条街,找个僻静的地方停车,我们要下去逛逛。”苏禅不经心地吩咐道。
虽说本就知道卫柏如今是皇上派给苏禅的近卫,但是瞧见他被这样如仆人般的使唤,苏礼却又有些别扭的感觉。
正想着,马车就已经停住,她先行下去,然后又回身去扶苏禅。
虽说瞧着似乎只有她、苏禅和各自丫头还有卫柏五个人一处走,但苏礼朝四周微微留意,还是能看到一些精壮汉子,前后左右保持着距离地跟着,想来是不必为安全担心。
苏禅本就是个贪玩的性子,哪里热闹往哪里跑,可是累坏了苏礼和卫柏,苏礼是本就身心疲劳,哪里经得起她拉着东跑西跑,还要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而卫柏却是忙着护卫,既要保护苏禅的安全,又不能搅扰到她的兴致,很是一番忙碌辛苦,但他的神色却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不耐和急躁。
看过舞龙舞狮,又买了莲花灯和孔明灯,苏禅又兴致勃勃地拉着苏礼朝河边走去:“妹妹,咱们先去河边平地放孔明灯,然后再去河边放了荷花灯。”
苏礼犹豫片刻,这么多人的时候去河边似乎不太安全,不过见苏禅兴致很高,而且自己也的确没有放过灯,瞧着裱糊得极其漂亮的花灯,倒也提起几分兴趣。
苏禅生的极其漂亮,苏礼虽说比她逊色几许,但也是个清秀佳人,在河畔人多的地方一露面,登时就有些个登徒子或是纨绔子弟想要上前搭讪,但基本都被外围跟着的精壮汉子挡开,那些个混混都是极有眼色的人,见三两个上前的全都没跟正主照面就被顶回来,便知道这定然是那个大家的姑娘出游,瞧着下人单薄,其实都隐在暗处,于是也都各自去寻找其他目标。
“妹妹你瞧,灯飞起来了!”苏禅自然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些事情,此时正仰着脸看徐徐上升的孔明灯,扯着苏礼不住地叫,“妹妹你的呢,赶紧也放起来。”
苏礼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灯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见卫柏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原本舒展的双眉也拧做一处。她担心地朝他凝视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人头攒动、灯光闪烁,哪里看得出什么端倪。但是这一走神,手里的火折子就直接点到了灯笼的侧壁,登时将裱糊的薄纸点着。
苏禅惊叫一声:“啊!妹妹这是怎么了?灯都被你烧着了。”
“呀,我、我刚才瞧见别人的花灯好看,就多看了几眼。”苏礼胡乱编着借口,然后又想趁机招呼苏禅回去,“三姐姐,咱们回去吧,这儿的人太多,等下万一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哪里会出什么事情,咱们荷花灯都买了,赶紧去河里放灯许愿,放过灯就回去好不好?”苏禅说着商量的话,但是却也不等苏礼回答,径直扯着她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分开看热闹的几个人,准备自己到河边放灯。
卫柏忙指挥暗地里的人都围上去,将苏禅身旁的闲杂人等都挤开,把她围在中间。
苏礼从他表情中瞧出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忙开口道:“姐姐,这水边瞧着都是灯,明晃晃地耀眼,看的我都头晕,咱们赶紧放了灯就回去吧,天色也不早,回家还要跟着老太太拜月神。”
“哎呀,好妹妹,你就可怜可怜我,家里大家团聚,我自己孤灯残照的,现在还早,我保证让你按时回去拜月好不好!”苏禅摇晃着苏礼的胳膊撒娇,然后又转移话题道:“咱们的花灯还没写心愿呢!”她说着就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人特意设置的书案和纸笔,上前抓起笔就要写字。
那主人忙拦着:“这位姑娘,这里写一张字条要十个铜板。”
苏禅不以为意,挥挥手示意卫柏给钱,自己背着众人写好心愿,又催着苏礼快写。苏礼心思已经不在放灯上面,随意抓起笔写个家宅安康,便说自己已经写好了。
重新来到河边,苏礼无暇去看河中蜿蜒河流的盏盏花灯,只将自己手里的赶紧放到水面,就催促苏禅抓紧时间。
“唉,明明放花灯是最有意思的时候,我特意留到最后来,你偏偏要扫兴!”苏禅嘟起嘴抱怨道,不过见苏礼当真是着急的模样,便也不再玩闹,俯身将花灯放入水中,闭目默念几句,才松开手任由花灯顺流而下。
苏礼见她回身朝堤坝走去,心里稍稍安定,周围的暗卫也都随着苏禅的移动而移动,苏礼刚要举步跟上,谁知苏禅竟又突然转身跑到河边朝下游张望,嘴里嘟囔道:“要看着自己的花灯一直漂到瞧不见,心愿才会实现的,我被你催得都忘记了,这下可好,那么多花灯,都找不到哪个是我的了!”
苏礼的脚步被她的回身阻拦住,正背对着河水而立,此时斜刺里突然窜出过来个黑影。
卫柏箭步上前,伸手一拉一带将苏禅扯到自己身旁。
而正在她身后的苏礼,就被那黑影直接撞入河中。
苏礼毫无防备,只觉得周身一凉,喧哗声登时像是被阻隔在外,耳边只有隆隆地水流声。冰冷的河水倒灌入鼻内,呛得她鼻腔和气管内生疼,想咳嗽一张嘴却又灌入冰冷的河水。
她努力睁开眼睛,隐约能看到河面上一团团黑影,估计都是大家放的花灯。
要自救!这是她如今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她努力屏住呼吸,脑子里告诉自己放松,试着活动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僵直的四肢,双手用力划水,然后整个身子向上用力,让自己的口鼻露出水面,努力地张嘴吸一大口气,虽然随之也喝进小半口河水,但好歹暂时缓解了憋气的情况。
她屏住气把脚朝下试探,发现根本够不到底,双手同时朝着水流垂直的方向用力划水,希望自己能够尽量靠近靠边。身上层叠的衣服沾水后沉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