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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不再去看四姨奶奶,将目光转向老太爷。
“而你,我尊敬的祖父大人,其实全家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你自己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靠着自己的姐姐入宫,换来了爵位和地位,然后靠着自己的夫人和姨娘,夫人帮你管家,姨娘帮你挣钱,你自己坐享其成不说还摇摆不定。
你去赌场一掷千金的时候,你去窑子里寻欢作乐的时候,你可想起腻荷包里的银子是靠谁挣来的?如今连狙维护的话都说不出口,我瞧不起你!”
“还有你们,你们……这苏府大院谁敢说自己是干净的,谁没害过人,谁没存过腌赞的心思?谁敢说?”苏祺的目光在屋里梭巡,所有人都不敢与她对视,她似乎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但随即便撞上一双坚定而且清澈的眸子。
“我敢!”苏礼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我自问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礼敬长辈友爱兄弟姐妹。你在祠堂的这些日子,非但没有好好审视自身,反而觉得全天下都对你不公。
你如今站在这里,一个个的指责过去,你觉得你痛快了吗?就像你当初害人那样痛快是吗?长辈父母至于你,是赐予你生命的人,无论你觉得他们对你如何不好,只这一份恩德,就值得你一世恭谨以待。姐妹至于你,是应该血浓于水,相互扶持的对象,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情分三番四次的加以暗害。苏祺,其实人生就是一面镜子,你对它友善的微笑,它回报你的也是微笑,你对它横眉冷对,它对你自然也是如此。所有请你在指责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你的心里可曾关心过谁,体贴过谁,对谁真心诚意的好过?如果你没,你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我……”苏祺被她一番话说的有些怔忪,随即又蛮不讲理地嚷道,“你别跟我说大道理,你有疼你的父母和哥哥,又有皇上的赐婚,你如今是志得意满,自然不会理解我的痛苦。”
“如果你硬要这样强词夺理,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难道就因为我有父母疼爱,就应该被你三番四次的加害?苏祺,你果真是蛮不讲理,无药可救!”苏礼刚才不过只是说给老太太听的,所以根本无意与苏祺理论。
“礼儿,莫要同她这个疯子理论。”老太太果然睁开眼睛道:“跟这种人是讲不出道理的,白白浪费口舌。苏祺,你可承认昨天是你雇人意图加害礼儿?”
“不仅是昨天,以前你带着她们入宫贺寿,是我雇人在她的甜汤里下药,想让她腹泻不能进宫,谁知道她命好居然痊愈了。后来我跟苏祯勾结,让她偷了苏礼绣的香囊,在其中加入麝香想要嫁祸给她,谁知道反倒害自己被关入祠堂,我心里不甘,所以我要毁了她,谁知道她竟然如此命大,三番四次都害她不成!”苏祺狠狠的说道。
“你,你简直就是疯了!”老太太怒道,“来了,把她给我拖下去,丢进后院子的井里,我们苏家没有这样的姑娘!”
四太太虽说被苏祺一番话打击的晕头转向,但听说要把女儿淹死,母女天性还是战胜一切,扑到地当中磕头道:“求老太太饶命,祺儿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怕是被什么妖魔邪崇侵害才会如此,要不找个道士或者是法师来驱妖除魔试试?”
“胡说八道,她在祖宗祠堂住了小半月,有什么妖魔邪崇能进得祠堂?还是说你觉得苏家的祖宗祠堂里面有什么不干净?”老太太猛力一拍桌子,将四太太吓得浑身一抖。
这时苏祺忽然又是邪气的一笑,嘴角似乎是胭脂散开来一般,晕晕染出点点红晕,然后笑着说,“很可惜,你杀不了我,只有我自己想死,我才会离开人世,你们,你们都么有资格能够夺取我的性命!”她嫩葱般的手指在屋里众人的脸上点来点去,身子已经开始摇晃,站立不稳。
“不好,怕是之前吃了什么药吧?”刘妈看见苏祺唇边那疑似血迹的嫣红,忙叫不好。
苏祺歇斯底里地嚷道,“我就是死,我也要在天上看着你们,诅咒你们,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得不到好下场!”
苏礼知道老太太最近越来越相信鬼神之说,见她听了苏祺的话面色不善,便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冲着下面勉力支撑身体的苏祺道:“七妹妹,你心肠如此狠毒,我看你死后怕是无法上天去的。下了地狱会有阎王和鬼差看着你的,你就休要在此口出妄言。”
老太太听了苏礼的话,稳住心神应和道:“礼儿说的不错,你这样恶毒的小蹄子,对长辈不敬,加害姐妹,你这样的人不下地狱,那可真是没有天理了。”
苏礼见屋里闹成这样,不知为何老太爷却一直没有发话,她扭头一看,就见老太爷目光发直。嘴角歪斜挂着口水,身体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
这,难道是脑溢血?苏礼对医学并没什么了解,但是看着这摸样似乎有些相似,再联系到他刚才怕是被刺激的不轻,威怒之下脑血管破裂倒是也有可能。
她忙对老太太道:“老祖宗,你快瞧,祖父他老人家似乎身子不适。”
她这一句把屋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扯到老太爷身上,毕竟苏祺不过是个将死的人,还是老太爷重要些。
老太太一看这情况心道怕是不好,忙打发人去请大夫,然后招呼下人将老太爷搬到屋里炕上躺好,自己却还是稳坐在主位上没动地方。
她表面上看上去十分镇静,其实心里早就像热开的油锅一样翻滚,如果老太爷现在没了,那么爵位到底如何是好?
老大唯一的儿子如今不举,怕是不能有儿子了,虽说老大媳妇又有了身孕,但是又不能现在生下来,而且谁知道到底是男是女,至于老三家,有两个儿子似乎倒是不愁传宗接代之事,可自己一直不喜老三,虽说现在好了许多,但是心里总还是有些疙瘩。
不过如果老太爷死后,外面那边的产业就都可以收归自己这边所有,四姨奶奶也可以任凭自己处置,似乎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只要自己还在苏家就不能分家,以后自己当家,手里又有产业,更加没人在眼前添乱添堵,日子倒是比现在舒心的紧。
屋里的人基本全都去忙活老太爷,四老爷也深知如果来太爷现在没了,自己非但得不到爵位,说不定连产业都要被人侵吞,自然是早就拥到里屋守着。
老太太在魂游天外地想心事,整个正房只有四太太和苏礼还记得,苏祺已经将死。四太太抱着女儿已经站立不住的身子,手一直徒劳无功地想要抹干净她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水,她今天被太多的事情打击,嗓子早已经哑的说不话来,连哭都已经无法再流出眼泪。
苏礼坐在老太太身边,冷眼看着苏祺躺在四太太怀里,目光涣散,嘴角流血,身子还时不时地抽动一下。她想让自己的地得到众人的瞩目,然后在自己以为的凄美中死去,让其余人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想去她的诅咒,但是十分遗憾的是,人世的剧本在很多时候都不是以某个人的意志转移的,就好比她现在,大红的衣裙已经凌乱,头上的发饰更是散落一地,满脸的血污而且还不能立时死去。
若说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苏礼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堵玻璃墙外,看着里面的人演出,却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在她潜意识里,她是多么希望自己与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依旧在江南的小镇上,住着依河而居的二层小楼,每天在屋里偷着看看话本,听见楼梯的吱嘎声忙装作绣花。在楼上听着哥哥唤自己的名字,然后下楼同他一起去钓鱼、采菱角、摘莲蓬。
而不是坐在这个人人都戴着面具,人人都口不对心的大宅子里,过这种地方别人算计,再算计别人的生活。
屋里依旧乱作一团,但是在苏礼眼中似乎都化作了一个个静态的画面,老太太闭目捻动佛珠念经,四太太抱着已经气绝身亡的苏祺,老太爷口眼歪斜地躺在炕上,身边围着一堆并不真正关心他死活的人。
“老太太,大夫已经诊过脉,给老太爷施过针,也开了药方,您要不要过目一下?”碧菡过来说话打断了苏礼那灵魂出窍一般的冥想。
“不必了!”老太太轻轻地吁了口气,压下自己的思绪,“既然有药方就说明还没有走,你你去抓药,半点儿不能马虎,更不能经别人的手,然后把大夫叫来跟我说说情况。”
“是,奴婢明白!”碧菡领命而去。
大夫过来行礼后道:“回禀老太太,老太爷此乃中风之症,学生已经施针稳住病情,但人依旧昏迷不醒,学生也依症开了方子,但恕学生直言,老太爷能否醒来,还是未知之数。”
“就是说,如今没有姓名之虞,但何时能够转醒,却是说不好的?”老太太眼皮不抬地问。
“回老太太的话,老太爷此症,随时会有姓名之虞,至于转醒……怕是……哎,俗话说医病不能医命,老太爷能坚持多久,除了每日施针喂药之外,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我知道了,劳烦先生就在正房住下,就近照顾老爷吧。”老太太依旧是没什么语气地说。
“学生不敢当劳烦二字,定当尽心竭力。”大夫早就瞧见正房屋里那边四太太抱着个断气的姑娘,这边四姨奶奶还瘫软在地,不过这都与他无关,所有他对老太太回过话,便又回里屋去照看病人。
老太太垂眸想了片刻,吩咐人去通知大房、二房、三房还有两位姑奶奶,又打发人去宫里和亲友家送信,最后才将目光转向屋里这几个人身上,思忖一会儿吩咐道:“来人,将四太太扶下去休息,把老七的尸首抬下去,着人焚化后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四太太听了这话半个字都没说出话来,直接双眼翻白厥过去。老太太抬眼瞟了下道:“叫大夫顺便也给四太太瞧瞧,别也弄个什么毛病出来,家里病人已经够多了。”
她最后又扭头看向还堆在地上的四姨奶奶,开口问道:“妹妹,你说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你恨我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老二老三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