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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话说的我可不信,惠如是有些刁蛮这我是知道的,只因她是太太的人,多少总比别人要有体面些,要说青鸾会欺负人,这是哪儿的话呢?她一向温柔,爷当初娶她过门时不也说她性子娇弱又不会与人纷争,因此舍不得她在外头吃苦么?该不会是你如今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吧?若当真如此我可不依,玉荷妹子虽好,可其他三位也是爷的屋里的人,所谓物不平则鸣,爷若当真太过厚此薄彼,又怎样怪她们有怨言呢?”
一席话冠冕堂皇说得荣少楼哑口无言,他过来搬救兵自然是因为如今和玉荷正热乎着见不得她受委屈,可被连馨宁这么一堵,他又一时寻不着话头了,要说当初逼着连馨宁纳青鸾进门时,他确实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如今要由自己这张嘴来说起她的坏话里,似乎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只得闷闷不乐地朝边上一坐,赌气着半晌不说话。
连馨宁这里把自己都拾掇妥当了,见人也晾得差不多了,这才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
“爷是个心肠软的好人,馨宁比谁都知道。青鸾少年时对你有恩,你一直记在心里,如今也对她多有眷顾,这都是你的好意。玉荷年纪小,又才过门,只怕是有不懂规矩的地方,再说她生得那样好,你又宠她,安知不是在给她招惹祸端?她是格格的人,可不比寻常,若一个不高兴回去跟王府里的人诉委屈,咱们家可要吃不了都着了。罢了,我这就跟你回去吧,也好看顾她一些,几位姨奶奶那里也需要安抚安抚,毕竟家和万事兴,若这后院里头打了起来,爷在外头又如何能安心做事?”
荣少楼一听她愿意回去自然高兴,又听她说得这样委婉好听,把自己抬得高高的不说,也不曾责怪玉荷不懂与人分宠,反而体谅她年纪小愿意多维护她,也对惠如青鸾之辈并未忽略,这样一个万事操心贤良淑德的好老婆,如何能叫他不喜欢?
当然也不能太委屈了她,想想二人许久不曾亲热,自己又纳了新宠,料定连馨宁心里也是幽怨的,不过是碍着面子不说罢了,她越是如此懂事,他便越是心生怜惜,又见她近来在荣太太这里调理得极好,面色白里透红,一点朱唇水光粉润,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胸前那一抹春色也因孕育着孩子而变得更加波涛汹涌起来,玉荷虽然玲珑有致但到底还是大姑娘家,虽美貌绝伦,可论起风情来,荣少楼心下暗暗评说,竟也不及连馨宁含羞带笑的半分。
当下搂着她就要寻欢,一双手早已按捺不住,如水蛇般利索地滑入她的衣襟在她胸前大肆掠夺起来,连馨宁没想到他大白天竟敢就在长房里这般胡闹,当下乱了方寸,忙捂着肚子呻吟了一声,果然吓得荣少楼清醒了几分。
“怎么?”
“儿子怪你这爹没羞呢!”
“咳……”
一提起儿子荣少楼的道貌岸然又回来了,忙扶连馨宁坐好,又要去请大夫过来瞧,连馨宁急着打发他离开自然是点头同意的,反正这些常在富贵人家伺候的大夫都是人精,你若没病他也能说得有几分微恙开几幅药调理调理,总之照着你的脸色开方子便是。
第 91 章
身怀六甲的大奶奶在大爷的亲自护送下回了家,玉荷果然乖巧,头一个就过来请安,并当着大伙儿的面笑言当初在王府时一向跟着安亲王福晋,练得一手极熟的推拿手势,如今大奶奶身子沉重必容易劳乏,因此毛遂自荐每日晨昏过来为大奶奶按摩腿脚,令荣少楼对她越发满意起来。
众人散了之后玉荷便趁势留在了连馨宁房里,连馨宁见她做少妇打扮后越发比才来时更加显得明艳动人,浑身透着伶俐劲,不由心生惋惜。这样的女子若不是生在王府里做一个下人,哪怕就是寒门小户的女儿,只要有个一心一意为她筹谋的父母,凭着她的玲珑心思,只怕寻一个真心实意疼爱她的丈夫也并不是难事,可如今到了荣府,荣少楼又是那样一个看似多情实则凉薄到底的性子,只怕她将来的日子也未必能过得如意。
不禁自心底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玉荷却似乎看出了什么,却也不说破,接过婷宜端上食盒,将一盅炖书和几碟子精致的小点心利索地摆上了桌。
“奶奶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该多吃才是,奴婢瞧着你三餐饭食都吃不多,莫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可不是么?云书姐姐可是每天变着法子换菜谱,可奶奶就是吃不下,倒没把她给急死。”
婷宜笑嘻嘻地抢过了话头,连馨宁只纵容地笑笑,低头喝了一回茶,终究还是朝婷宜使了个眼色,婷宜会意悄悄退了出去,连馨宁见四下无人方拉起玉荷的手,叫她坐到自己身边。
玉荷并不敢,见她十分坚持,这才告了罪,斜签着身子在炕沿上坐了,头垂得低低地等着连馨宁发话。
“好姑娘,实在委屈了你。你来了这么些天,咱们也没能说上话,古人有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天我冷眼旁观,你是个有主意的,并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只知道图个眼前热闹的蠢人,你也该知道,在咱们这个院子里,是没有清净日子过的。所以我想听你说句真心话,若你不愿,我自然想法子送你出去。”
玉荷闻言惊讶地看着连馨宁,脸上的神色从吃惊,到疑惑,接着又恍惚带着些许感激与哀伤。
“谢奶奶怜惜,玉荷原是个苦名人,一出身就死了爹娘,被一位族叔收养了几年,婶子又说我狐媚子,朝打暮骂是寻常的,动不动就不给饭吃,偏生还要在外头做出待我极好的样子。老天爷不知是看她不过眼还是看我不过眼,竟叫她唯一的儿子对我起了歹念,我为了维护清白一时错手用剪子将他戳死,趁夜逃了出来。那时候年纪还小,光着脚大冬天的在外头跑,早就不认识路了,后来又冷又饿又怕倒在路边,原以为是死定了,却被格格拣了回去,从此便在福晋身边当差了。”
“既然如此,想必福晋也是极疼你的。”
“那要看奶奶怎么想了,其实玉荷是个无用之人,唯一可以叫人看得人的,不过是这身肉皮罢了。格格怜我孤苦将我救了,福晋却不是小孩子,也没有那样的心肠,留在她身边自然要有用处,奶奶或许不知道,安亲王爷虽然年过不惑,却也有两个侧福晋,和好几房侍妾,这两年已经极少到福晋房里了。”
“福晋留下你莫不是……”
连馨宁闻言不由心下突突之跳,一直觉得自己命苦,没想到这玉荷命薄更甚,好不容易离了虎狼之窝,到头来还是被人当作栓住男人的棋子。
“奶奶能得我们格格青眼,想必是个绝顶聪明之人。玉荷是个下人,横竖都是伺候男人,玉荷更愿意报答格格的救命之恩。如今见了奶奶,又对玉荷这样真心,玉荷只有拼了这条命,也要维护奶奶和小主子周全。”
玉荷见连馨宁眼圈红红的,自己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想起临来时格格的嘱咐,忙又接着说道:“格格派奴婢来,就是不放心奶奶,她有一句话要奴婢转告奶奶,奴婢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儿奶奶既留奴婢说话,那真真是格格和奶奶的造化。格格要奴婢问奶奶,可还记得当初的椒房。”
玉荷的声音轻轻柔柔,可这最后一句话落在连馨宁的耳中却犹如天际的一阵惊雷,以裂帛之势霹雳滚滚而来,顷刻间整个人静默如雕塑一般,唯有一双眼睛酸痛地就要睁不开,她用力在自己的手背上掐了一把,生疼,却疼得她欢喜极了。
“他,他在哪儿?”
也不管玉荷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连馨宁此刻已经再没了做戏的兴致与勇气,她只知道她听见了关于他的消息,她只愿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是立刻就叫她死了,也要一家人死在一处,两只手握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怎样一副焦灼的样子,身子抖得厉害,紧紧攥住玉荷肩头的双手冰冻已极,却又因用力而手背上青筋暴露,两颊诡异的一片潮红,一双眼睛闪烁着希冀的华彩。
家里因玉荷的到来可说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论容貌,玉荷与青鸾不分伯仲,可青鸾美得骄傲妖冶,玉荷却美得妩媚端庄且令人十分喜欢与之亲近;若论行事为人,玉荷稳重谦和,简直就是第二个秋容,而且更胜一筹;若论讨男人的欢心,这玉荷得安亲王福晋着人悉心调教了几年,她的手段又岂是寻常女子能比得上的。
一时风头无二,偏生她最难得的地方就是本分,守规矩,极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丝毫也不恃宠而骄,每日都头一个到荣太太和连馨宁房里去请安,见连馨宁精神日短,又主动揽起家里许多琐事,却又从不做主独断,只将各类事务分门别类梳理清楚了,一一说给连馨宁知道,并等待她的示下。因此家里无论是各方主子还是下面的丫鬟仆妇,无人不夸赞她能干,无人不愿意和她好的。
为此荣少楼可说是将她宠上了天,正好连馨宁现在的身子他也不方便过去打扰她,因此每日只在玉荷房中留宿,这样一来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这一日午后,才歇了午觉起来,云书便轻手轻脚地进了里屋向连馨宁汇报,一面掩饰不住脸上的好奇。
“奶奶如今越发厉害了,当真说曹操曹操到,莲儿真的来了,神神秘秘的躲着人进来的,说有紧要事禀报呢。奶奶快告诉云书,你怎么就未卜先知了?”
“傻云书,你和小石头夫妻恩爱,自然想不到这些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打破头的事情,如今大爷眼里只有一个玉荷,早就对其他人都可有可无了,青鸾她们到底是个姨奶奶,也算半个主子,她莲儿是什么?挣了半天还是个丫头,当初爷对她热乎着青鸾自然不敢动她,如今她也没事人一样了,你说青鸾能轻易饶了她去么?”
云书闻言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