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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昨儿的洞房果然喜乐得紧,这个人的心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这么快就没了丧女之痛,一门心思抱新欢了。
满心愉悦地走进去,给荣太太请安,也早有一个媳妇子接了过来,满屋子的女眷互相见礼又谈笑了一阵,荣太太见人都到齐了,便给严嬷嬷使了个眼色,严嬷嬷会意地笑笑,便走到玉荷跟前把她领了出来。
“咱们家才刚办了白事,只好委屈新姨奶奶了,先给咱们太太敬茶吧。”
“玉荷明白,一切都照太太的意思。”
那玉荷笑得柔柔顺顺,说话间却有意无意地朝荣少楼看了一眼,立刻就自己飞红了脸,荣少楼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只装不知道,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
“侍妾卑下,敬大奶奶茶。”
当娇滴滴地新人恭恭敬敬地跪在面前,低着头,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奉上一只成窑的细瓷茶盅时,连馨宁满屋子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侍妾卑下这四个字,云姨娘说过,老爷跟前最得宠的洛姨娘说过,惠如说过,秋容说过,但却就有人没有说。
连馨宁笑吟吟地接过茶,也赏了新人一份厚厚的见面礼,并细细嘱咐她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要与众人好好相处,好好伺候大爷,玉荷听一句应一句,态度十分恭顺。
眼见无事,谁知连馨宁说完之后,玉荷却抬起头一脸天真地问道:“在王府时就听闻大爷娶了天香楼最出名的妙音娘子青鸾姑娘,不知她现在人在哪里?都说她色艺双绝艳冠群芳,玉荷当真很想见识见识。”
这话一说出来满屋子顿时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虽然青鸾是个窑姐这事阖府皆知,可到现在为止还真没人敢当众把这话挑开来说。
荣少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由干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胡说什么?在太太和奶奶面前也不知道分寸么?”
谁知那玉荷丝毫不恼,倒是脸上一红便奔到他身边,婀娜的腰身轻轻一扭,一双小手有意无意地在他胸前揉捏,柔声道:“人家就是好奇嘛,说错了什么大爷莫怪,若得罪了青鸾姑娘,玉荷在这里赔罪就是了。”
荣少楼听了她的柔声软语自然也凶不起来了,却把一直被晾在一边的青鸾气得够呛。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插画,惠如已经哈哈笑了起来。
“玉荷妹妹才来可不知道,咱们这位青姨奶奶,正是爷最宠爱的人,你可别一口一个姑娘姑娘的叫,人家如今早就上了岸不在窑子里啦,撑死撑活到底成了咱们家的姨奶奶了呢!”
“你!大爷听听惠如嘴里说的都是什么?明明就是欺负我笨口笨舌好摆弄不成?”
青鸾心里早气得七窍生烟,偏生她能忍住不去撕扯惠如,反倒眼泪汪汪地看向荣少楼,一手扶着花架,一副摇摇欲坠站立不稳的样子。
第 90 章
“好了好了,玉荷才来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就多担待吧。玉荷,以后可不许这样没规矩,说话行事之前都要问问大奶奶,跟着她学总没错。”
谁知荣少楼似乎根本看不出她眼里受伤的表情,只不甚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敷衍着,就去关心怀里的人了。玉荷闻言无比乖巧地点头,并调皮地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越发显得俏丽无双又天真活泼,荣少楼喜得情不自禁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回头笑着向荣太太告辞。
“今儿要向母亲告个假,玉荷到底是格格赏的,儿子看她为人还不错,想带她去铺子里转转添置点头面首饰,再选点料子回来好交下去给她添点衣裳,她带来的那些,做个丫头使使是够了,可如今既然收了房,太简素了咱们荣家脸上也不好看。”
荣少楼在玉荷之前共有一妻三妾,却从来不曾为谁亲自打点过这些,这玉荷才来他就如此尽心,自然更要惹得有些人妒红眼了。
“成天听外头那些人说大爷近来越发沉稳能干了,我看着也是,要是以前他哪里有心思顾上这些?可不见得都是为了咱们府里的颜面么,真真是个难得的。”
云姨娘笑着同荣太太打趣,荣太太笑着点头:“云娘说得是,我这个儿子啊确实是长进了,可怜谦儿没福,咱们这一大家子以后全要指望大爷呢。你带着玉荷去吧,这些原该是你们大奶奶的分内事,不过如今她有了身子也不好叫她太操心,既然大爷有这个兴致,那我老太婆也就不用烦了。只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
说道这里荣太太脸上的笑容立刻敛了去,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一屋子的女子,稍停顿了一会儿方又慢慢悠悠地开了口。
“少楼如今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们可再不许尽拿着那起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他,这做女人嘛,最紧要就是贤惠,所谓量大福大,谁刚进门的时候没个最得意的时候?只是日后看见新人进来了,也要能容得下别人才好。我如今也老了,可看看第三代竟无一人,万一我明儿就有个好歹去了,叫我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咱们荣家的列祖列宗?所以今儿我把话给你们说明白了,我们荣家要的是兴旺,要的是孙子!”
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青鸾低着头暗暗咬牙,她已经无法再生育了,荣少楼对她又这样薄情,若再继续在府中树敌,只怕将来的日子越发难过,不如拉拢惠如秋容这两个人,毕竟她们也是姨娘,同样无所出,如今来了这么个年轻貌美又会撒娇撒痴的新妹子,她就不信她们不急?
就让这玉荷得意几日吧,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坐以待毙也不行,既然这个男人靠不住了,自然还要给自己找条后路。想着想着她不禁脸红心跳起来,眼角止不住地朝荣少鸿坐着的方向掠去,却见他也正带着某种诱惑的微笑饶有趣味地瞅着自己,吓得忙又低了头,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却忍不住颤抖,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
众人只当她是在为了荣太太的话不自在,也都不去理会她,各自说笑了一阵就散了,连馨宁和云姨娘一起去了荣沐华屋里,姑娘家还有大半个月就要出门子了,虽说都在京城里,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日后相见总不能再向如今在家时一样便宜,因此姑嫂母女之间反而更加亲热了。
谁知今日却有些不对,三人才刚回了房,荣沐华便遣走了跟着的几个丫头,又谨而慎之地关上门,再三瞅着外头有没有人。
“小妮子,有什么好话要这样悄悄的说?要说那些你和你未来郎君的私房话,咱们娘几个也不少没有听过,咱们今儿倒头一回害臊起来了。”
连馨宁知道荣沐华最近时常担忧出嫁以后云姨娘没了她这个依傍日子会更不好过,今日这样慎重不知又为了何事,便先开口打趣起她来,若当真有什么忧心之事,也好玩笑着开解开解她。
谁知荣沐华把脸一沉自顾自地朝凳子上坐了,气鼓鼓地瞪着连馨宁道:“嫂嫂现在也跟二哥似的学坏了,动不动就打趣人,人家可是在为你揪心呢。”
“哦?此话怎讲?”
连馨宁听见她提起荣少谦,心头当真是被人揪了一下一般,但当着荣沐华和云姨娘的面却并不表露,因为她怕她若是伤心了,沐华她们今后就更不敢提了。
而实际上她很乐意听,甚至也更希望家里的人多提提荣少谦,这样她也能顺着他们的话也一起光明正大地去想想他,就好像他还没走,此刻就陪在她身边一样。
荣沐华话一出口心里便后悔了,但觑着连馨宁的脸色,见她并不着恼,这才舒了口气想起自己琢磨了一早上想说的话来。
“这事儿说起来怪阴私的,姨娘和嫂子听了可莫吃惊,我听说,柔儿那孩子并不是大哥哥亲生的!”
“什么?”
“昨儿晚上我去寻秋容有点事,回来的时候半路里要小解,就摸到东北拐子那边,谁知竟叫我听见了莲儿和那刘婆子两人悄悄躲在石头后面说话呢!说什么可惜柔儿没了,要不把这风透给大哥哥,撺掇着他滴血认亲什么的,不怕事情不揭出来,到时候不费吹灰就能把青鸾打发掉。”
荣沐华压低了喉咙悄悄说了,连馨宁和云姨娘俱是一怔,三人议论了一回,反而越发替莲儿可惜,别人就是因为她是荣少楼的孩子这才害了她,如今若当真不是,那岂不冤枉?
云姨娘见连馨宁无意将此事捅出去,一时也想不明白。
“那窑姐害得你这样,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了?”
连馨宁只顾看着眼前的云锦缎子,一面伸手轻轻抚摸,这些都是预备给荣沐华陪嫁的,她和云姨娘没少花功夫,当真可说千挑万选了。
“姨娘莫急,此事既然莲儿和那刘婆子知晓,那不如就由她们去给大爷报信吧。她们从来都是青鸾的心腹,说一句可以顶咱们说十句。”
可莲儿不过是个丫鬟,这种关系到荣府和主子颜面的大事她怎么敢乱说?云姨娘和荣沐华俱心中疑惑,但见连馨宁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便按捺住不问,既然她已经有主意了,那她们不妨等着看戏,一切都说明白了,岂不就无甚意趣了?
新来的玉姨奶奶过门没几天,大爷便又一次跑去了长房要接大少奶奶回去养胎。
“我的好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同我回去吧。你不在家,她们都乱了套了,惠如和青鸾两个实在不像话,就专门欺负玉荷。”
说话时连馨宁正在房里对镜梳头,原是叫丫头传了话烦请大爷在外头稍等片刻,可荣少楼偏等不及,早就赶了进来,又摆出脸孔来喝退了丫头们,这才满脸堆笑搂着连馨宁的肩头求她。
连馨宁闻言大吃一惊,又转过头去一脸的不相信。
“爷这话说的我可不信,惠如是有些刁蛮这我是知道的,只因她是太太的人,多少总比别人要有体面些,要说青鸾会欺负人,这是哪儿的话呢?她一向温柔,爷当初娶她过门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