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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在昆州府衙见到沈余宏的尸体时,忍不住再次号啕大哭。那个她无比熟悉的人,此刻躺在府衙空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
燕燕于飞,双宿双栖,这些都不会存在了。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啊!”沈成氏捂住心口,这样尖叫了一声,一口心头血喷出,倒在了沈余宏的尸体身边,眼角只有汩汩的泪。
沈则远、应南图、沈余乐等人静静站立一旁。他们见到这一幕,双手紧紧握拳。
此刻,他们只有沉重和悲伤,哪里会有大捷胜利的喜悦?
应南图在文镇的城墙之上,找到了沈余宏的尸体。一见到那副场景,应南图紧握着的大刀就松了下来。
沈余宏倒在城墙上,头却没有低下来。脸上还维持着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大刀,鲜血早已经干了。
他的右手,还是握刀的姿势,他的身前。跪垂着一具无头尸体,看衣饰,这是一名西燕敌军。
沈余宏在临死前的一刻,都斩杀了一名西燕敌军,他的头。没有倒下去。
应南图俯身上前,一手探在沈余宏脖后,一手托起他的双腿,将沈余宏抱了起来。
此时的沈余宏,终于垂下了他的头,四肢也无力地垂下了,只有散乱的头发,被这六月东风吹起。猛烈的东风,吹走了腐气和尸臭,剩下的,只有不屈的英魂。
应南图抱着沈余宏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下文镇的城墙,仿佛抱着千钧泰山重。
文镇的城墙下,重叠堆积的,全是尸体。这些,大都是守护着大永边疆的士兵。他们死在了自己守护的地方,死在了西燕敌军的刀枪之下,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如果文镇城门没有打开,如果赵钰罡不是西宁卫大将军,如果……
没有如果,就是这样的朝廷,就是这样的大将军,致使西宁道、大永伤痕累累,致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文镇、昆州两战,大永折损兵士八万余人,有多少人家,会和沈家一样大悲大苦?
北疆、陇右道有蒋博文谋反,河内道先是旱灾现是洪灾,这样的大悲大苦,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朝堂有病,天知否?人何解?
太平盛世之路,是要经历无数的尸体堆积才能到达?天下圣人,何时才能出现?
应南图抱着沈余宏的尸体,再看着文镇一地的尸体,双眼湿润了。
沈余宏的死讯,伴随着昆州大捷的报喜,送到了岭南道,送到了韶县曲江边的院落。
沈华善看着那醒目的红白两个信封,颤抖着双手,只觉得封口粘得极牢,怎么都拆不开。
“祖父……”沈余宪低低叫了一声,想帮他拆开书信。随即又低下了头,掩住自己悲伤的面容。
送信来的,是如流处的连山。他从西宁道赶回来,自是为了向沈华善等人详述西宁道的局势。沈余宪没有拆开信,都知道这两封信说的是什么内容。
红者,昭为喜事,说的,是昆州大捷。沈则敬、袁焕等人几乎全歼西燕三十万敌军,这个大喜事,在连山没有回到韶县,沈余宪就已经听说了。
因这昆州大捷,沈华善和沈家众人,脸上都有轻松愉悦的。——直到连山回来,送上一个白信封。
白者,示为丧报。说的,就是沈余宏的死讯。沈余宏在文镇之战中力竭战死,尸体已经被找到了。
沈余宪脸上的轻松愉悦瞬间就凝结了,两封书信差点都拿不住。
沈余宏死了!他的二弟死!这白信封,说的,竟然是这样的大悲!
沈余宏的死讯,像是晴天霹雳,劈得沈余宪心中大恸。可是。这些悲痛,被他强硬压了下去。这个时候,他没有时间悲伤,因为他的身后。还是沈华善、沈俞氏和沈宁等亲人。
祖父年事已高,知道这个噩耗,能不能撑得住?母亲……母亲要是知道宏儿已死,会怎么样?还有宁儿,她和宏儿关系最亲厚,会是怎样悲伤?
想到这些,沈余宪目光满是担忧。
只见沈华善止住了颤抖,镇了镇心神,然后打开了那个白信封。
他知道了文镇之战的始末,知道了孙儿沈余宏的死因。也知道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祖父……”见到沈华善像凝住了一样。沈余宪再次担忧地叫了一声。
随即,沈华善闭上了眼,似乎在平息伤痛,仍然是静止了一样。
就在沈余宪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沈华善却平静地开口了。
“我一直都知道,战争没有不死人的,太平之路,垫着的是无数的枯骨。可是,当死的人是自己的至亲时,我才知道,原来会是这样的大悲。难以接受。”
沈华善这样平平地说道,这样的语气,不知平时和沈余宪说话的语气。
“你要记得,死去至亲时的悲痛是怎样的。天下,又有多少人家会像我们一样悲痛。他们,也都是失去了儿子、孙儿、兄弟。”
沈华善握紧了那封丧信。语气还是十分平静。
“天下每有一个死人,你都记得,这种悲痛是怎样的。要让死的人,不会白死,要让以后的人。不会死!你可记得了?”
沈华善这次的语气变了,不再是平静,而是沉沉如同天外有雷,让沈余宪醍醐灌顶!
“祖父,孙儿知道了……”沈余宪也沉沉地回道,只是鼻音难掩。
见到沈余宪的似有所悟的样子,沈华善复又闭上了眼,这一次良久都没有睁开。
他要铭记这样的伤痛,记得他的第二个孙子,再也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沈余宏身死的消息,在曲江边这个庭院传了开来。叶正纯听到这个消息时,只破口大骂道:“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什么狗屁的大捷!”
俞正楷不发一言,却去看了妹妹沈俞氏。母子连心,沈余宏死了,沈俞氏会是如何难过?
果然,他在沈俞氏的院落外,就已经听见了哭泣声,那哭泣声撕心裂肺,让俞正楷的脚步一顿。
看了又有什么用?该怎么劝慰?能怎么劝慰?
此刻在沈俞氏寝室内,沈宁和沈余宪一样,强压着悲伤,在低低地劝慰着沈俞氏。
沈俞氏哭泣得几度昏厥,醒来也是双目垂泪。若不是沈宁、沈余宸、沈庆德等人在一旁,估计她会更悲伤。
纵如此,丧子之痛,还是让沈俞氏像是重病一样,像被抽掉了生气一样。
与沈俞氏的悲痛相比,沈宁却是十分平静,甚至比沈华善还要平静。她正吩咐着秋歌往京兆送去一封信,她没有因为沈余宏之死哭泣,她要做的,就是为沈余宏复仇,仅此而已。
沈余宏因何而身死,沈宁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悲伤来袭的时候,沈则敬、应南图、沈华善和沈宁,都有不同的悲伤表现,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渡过悲伤的方式。
接下来的事情,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第四百九十四章杀谢
第四百九十四章杀谢
;/。小说MM阅读网!为了怀念,他们的院落,仍是和京兆时的院落名称一样。
沈宁所住的地方,还是有余居。此时夜已经深了,沈宁挺直了背,就这样坐在雕花妆台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应如登早就被奶娘抱到另外的房间休息了,此刻为沈宁守夜的,还是秋歌。
“姑娘……”见到这样平静的沈宁,秋歌担忧不已。她跟着沈宁的时日最久,自然知道沈宁和沈余宏的兄妹之情有多深厚。
在沈宁一母同胞的五个兄弟之中,沈宁与沈余宏的关系最好。如今她最好的兄长过世了,可是她没有没有哭泣,也没有悲痛,有的只是平静,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秋歌还宁愿沈宁大哭一场,可以尽情抒发心中的伤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郁结在心,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秋歌,给坤宁宫送去消息。那事,可以去做了。”
在秋歌猜测着沈宁的心情时,沈宁忽而开口说话了。她的语气,还是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语,却让秋歌一惊。
秋歌猛地抬起头,惊惧地看着沈宁。那件事情,姑娘还是决定去做了?
她见到沈宁那平静的面容,却瞬间明白了沈宁此刻心中所想。原来最大的悲痛,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这平静无波。
“是。奴婢这就往京兆送信。”秋歌低首,这样说道。
见到秋歌先是惊惧复而如常的面容,沈宁终于动了动手臂,调整了自己的坐姿。
她凝望着天上的星星,想到了那一年沈余宏带着她穿过了北道巷,而后去祥和大街看戏。
这些都没有了,她总得要做些什么才是,不然怎么对得住死去的二哥?
二哥是死于大永人的手中,那么。就让大永不存在好了;二哥是死于天下乱局纷争,那么,就要平定这天下乱局,止息这纷争。二哥。也是这样想的吧?
是了,我身边的丫鬟,都知道认同了我的选择,祖父和父亲,想必也会是如此的吧?沈宁敛眉,这样想道。
星夜复归星夜,见证着人世的起伏交替。做了决定的人,不只是岭南道的沈宁,还有西宁道的沈则敬。
他也决定,要为死去的第二子。做些事情了。这样想着,沈则敬终于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门外站立的,是沈则思和应南图等人,就连俞正道也在这里。他们是想着来敲门。和沈则敬商量西宁道战后局势的。
西燕敌军虽然被歼灭了,但是司马昊和西燕皇族护兵已经逃逸,碧云骢和斩杀赵钰罡的事情,也还要善后,事情,太多太多了。
“谢同甫,如今在哪里?”沈则敬首先问的。就是西宁道观察使谢同甫的情况。
“已经带回昆州府衙了,还在叫嚷着将昆州的事情禀告皇上,道我们私囚他。”回答的,是应南图。因为,秋梧和陈成才刚刚向他汇报了谢同甫的情况。
在协助彭瑾、应南图斩杀赵钰罡的亲信之后,秋梧和陈成两个人。并没有跟随他们守在昆州,而是带着两百人,飞一般赶去了倚邦。
那里,是西宁道观察使府衙所在。
秋梧和陈成两个人,费了很多心力。才将谢同甫捉住,将他押来了昆州。
一同押来昆州的,还有观察使府中的文书密信,沈余同正带着如流处的人,逐一审查这些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