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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对沈则敬说什么。
到了九月下旬,长泰帝终于有了决定,在朝堂上宣布:上书弹劾一一驳回,令七大卫大将军速回驻地,令兵部直核军需至安北都护府,令谷大祖原职镇守北疆;又令三皇子上官永平为安北参军,督军事,不日前往北疆,此事决议,不得再论!
此旨意一下,严律政面色微变,正想出列说什么,督见简向东的眼神脸色,却又顿住,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蒋博文、吴能朝等则面有喜色,跪下谢恩称谨遵谕旨。其余官员也称遵旨,知道这扰攘一时的北疆之事暂时告一段落,不少人都在想,皇上这是各打五十大板啊,不过这皇子监军,是怎么回事?
最意外的是三皇子上官永平,他没有想到因为北疆不明的局势,最后竟然有个天大的惊喜落到他头上。皇子监军、督军事,这不是表明若是去了安北都护府,不就是他最大了吗?须知,安北都护有五万余兵将啊,若是他得到这五万兵将为助力,那么问鼎帝位的分量就多了啊。他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跪恩接旨,喜不自胜。听得三皇子为监军的消息,二皇子和未来岳父陈知浩交换了一个眼神,意味难说,上官长治倒是很温和且有一丝笑意,似乎在为皇兄开心一样。
长泰帝的旨意虽然打破了京兆压抑的氛围,却让更多的人思虑万千,也让更多的人叹气忧心。镇远公府内,严律政在向简向东道别,他明日即将返回驻地,临走之前,想着怎么都要来拜别简向东的,只听他说道:“老师……”是的,简向东正是严律政的老师,前一任关内卫将军正是他。虽然简向东早就移交兵权,安心在家养老,可是在关内卫还是有着极深的影响力。
“先安心回去吧。此事到此为止了。”简向东知道自己弟子没有说出的话,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师徒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皇上,老了……”严律政却是没有忍住,还是忿忿地说出口。明面上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实际上,还是偏向了蒋博文,连镇远公的面子都扫了,这让严律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顾念蒋家的从龙之功,不舍得办了蒋家,还给安北设了监军,监军?那是什么玩意,他奶奶的,去了安北,谷大祖不把他整死才怪。想起谷大祖的性格,严律政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叫你丫的当监军。
“我看北疆之局,危矣……”简向东想起自己的老妻淑和长公主,也很无奈,早前他就通过淑和长公主向长泰帝表达了他的忧虑,道北疆一事须慎重,蒋家不可轻易维护,免得寒了北疆将领的心,却还是得了这样一个结果,他都憋屈得想骂人。尤其想到长泰帝还让三皇子监军安北,这不明摆这不信任谷大祖吗?这不是给北疆局势添乱吗?他也觉得长泰帝这次是糊涂了,也想不明白他这是何用意。
“不管那么多,你顾好关内卫再说!把关内卫里外给我整实了!”最后师徒两人也只能无奈地作别了。
三皇子府诸人自然是高兴万分,一众幕僚也在准备三皇子即将北行的对策,都表示此去北疆最好是能把谷大祖收为己用,又充分分析了安北五万兵将的重要性,最后还商定了一系列应对安北兵将安抚震慑收买的策略。
不说那边陈知浩在怎样劝说二皇子稍安勿躁,看定事情发展再说,就说五皇子府,上官长治也在五皇子府和幕僚们就三皇子任监军一事展开讨论。上官长治叹了一口气说:“父皇果然对老三有别的安排……”至此,他们几个人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何为帝心,上官长治也不由得一阵黯然:“父皇属意的究竟是谁?老十?老十二?可是他们还小,难道太子的病还能有起色?”李、许等人也不回答,他们自是知道上官长治这是在问自己而已。
“三皇子此人刚愎有贪,此去安北,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安北都护谷大祖在北疆稳扎二十载,又怎么会甘心兵权旁落?我们且等着,必有好戏看。”幕僚中有人这样说道,这话听得上官长治心里一阵快意,也就不去想三皇子的事情了,与此相比,他反而更加在意另外一件事。
“陈知浩和蒋博文一向并无深交,这次怎么会附议他?难道二皇子和蒋家达成了什么协议?太子体弱,蒋家的荣华富贵也需要维持,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啊。”幕僚根据上官长治的思考来推断,觉得蒋家会选择二皇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如果蒋家和二皇子真的结成了同盟,那么对其他皇子就大大不利了。
“请贵嫔娘娘注意观察德妃和皇后之间的互动,便可探知一二。”许三思想要进一步确定陈知浩附议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别的原因,再作决定。
第二十九章布谋北疆
“帝心难测啊……”沈华善也在感叹北疆的事情就这样草草收尾,又想起镇远公和国舅爷的针锋相对,也有些忧心朝堂局面会不会因为北疆局势引起更大的风波。虽然他只是文官,可是也知道北疆少数民族滋扰乃是历史遗留痼疾,既无法肃清也无法放任,谷大祖在北疆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安北都护府怎么可能轻言撤呢?又想起蒋博文乃是长泰帝的死忠纯臣,难道长泰有此意?可是,这是为什么?因为沈家并没有在军队上有深入的探索,所以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帝心难测啊……”同一时间,沈则敬也在感叹,让随伺书房的沈宁听了个正着,帝心难测?是了,长泰帝还是作了同样的决定,派三皇子前往安北督军事。沈宁知道,三皇子此行定然无果,反而激起北疆军众的反感正是长达七年的北疆之乱的导火索,估计这个结果,是长泰帝也没有想到的吧?
北疆之乱与其说起于突厥之侵,不如说起于朝堂之争,更准确地说是起于陇右卫和关内卫之争,安北的五万余兵将,才是北疆之乱的起因啊。可惜的是,长泰帝以为大永稳固如泰山,自诩文治武功盛世,才会作了那样一个决定吧?此时局势和长泰帝都还没显露端倪,最后苦的,还是北疆民众啊。
谁曾知道,在天道大势面前,连尊贵如皇帝都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轮轮推动,生生不息,五行更王,始终相生,连沈宁这重生而挣脱天道轮回之人也只能略知一二罢了。
北疆的事情,随着京兆官员的事繁日过,渐渐开始少人关注了,只除了极少数心有挂虑的人外,就连三皇子动身前去安北都护府的事情,都没能引起多少人的兴趣,官员该聚会的聚会,该办事的办事,整个京兆有一种难得的平静。
三皇子动身的时候,蚍蜉还是将此消息告诉了沈宁,一同汇报的,还有宫里来的消息,道是五皇子近来请安次数也是和往常一样,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等等。沈宁让蚍蜉不用着急,还吩咐道,如果没有特别的消息,就不用冒险联系了,本来她就打算,这枚棋子是留到以后才用的。
想起北疆七年之乱,沈宁的心就有些沉重。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直到长泰四十二年,北疆的局势才会稍稍平定。长泰四十二年,上官长治奉上命镇压北疆,以太子之身担任招讨使一职。不料就在大军快进入北疆地域时,行营都统单荫汉阵前叛变,时任陇右卫将军的沈则思疾驰千里救援,不幸中箭身死,沈家折损了在军队的最大力量,此后虽然还有不少家族子弟都在军中任职,却再无人能和沈则思一样能做到一卫的副主官,无形中也为上官长治处置沈家提供了便利条件。
既然四叔沈则思前世是因北疆而死,那么这一世他就应该为北疆而生!沈宁沉沉地想,对北疆民众和沈则思未来的担忧合二为一,这个内里已经四十几岁的沈宁露出了与她表面并不相符的悲悯之色,让沈则敬感到大为好奇,自沈宁随伺书房以来,他也感到沈宁变化颇大,这种变化是可喜的,和沈俞氏交换意见后,他把这种变化归结为越大越懂事了,又或者,是书房随伺读书之功?
“父亲,安北都护府远吗?最近都在听外面的人说起它呢。”沈宁问沈则敬,确实也是,关于北疆和安北都护府,前一段时间,连普通百姓都有耳闻讨论,所以沈宁这么问,沈则敬也不觉得奇怪。
“安北都护在北疆呢,那陇右道还远……”沈则敬也正好无事,找出大永疆域舆图来一一和细说。按说沈则敬这个五品文官是不会有舆图的,可是沈华善是工部尚书啊,掌握全国河水流向山川走势,一张舆图,那是区区了,就连沈则敬其他兄弟,私底下也都是人手一张的啊,并且各人的舆图还不一样,比如沈则远手中的舆图,标志的就是各大商域商人的事情。
沈则敬又略略说了北疆少数民族滋扰的事情,对于北疆的局势,他所知道的,也大都是朝廷官员所知道的事情。
沈宁看着那舆图,不用沈则敬解释,她也是熟习于心的,当年沈家还没有落败之时,她是号称“显睿”的啊,生前就定下封号,这是何等尊荣,那是因为她曾经不眠不休勘破舆图,制定了灭三王的策略啊,那些事情都远去了,剩下现在,惟有现在,才是能谋划的。
“要是四叔去了北疆,那么少数民族就不敢来了,四叔武艺那么高强……”这是沈宁对沈则思最真实的评价,沈家以文官士子居多,沈则思却是个异数,自小学了一身的武艺,走了一条与沈家人不一样的路,连他的几个儿女,也都受了他的影响,学武擅武,也早早走了从军这一路。在沈宁的心中,沈则思和沈则敬一样,实是沈家柱石之类的人。
“父亲,能不能让四叔去北疆啊?”趁着沈则敬还对北疆颇有兴趣,沈宁紧接着问道,按照她的判断,沈则思去安北都护府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不知道父亲和祖父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
“去北疆啊……”沈则敬也想到了自己那个武艺不凡的堂弟,也想到了沈余宏正在领训的如流处,也发散到了其他地方。
“现今之势,北疆倒是个容易出军功的地方,只是安北都护府局势未明,不知道会不会有性命之虞……”沈华善听了沈则敬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