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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沈宓的亲事就定下来了。经过多番考虑,沈则敬决定将沈宓许配给颜商,并让他们择日成亲,让沈俞氏亲自打点这个亲事,绝不可亏待了沈宓云云。
这个亲事,符合了沈宓的意愿,令她喜出望外。至于李姨娘,虽然感到有些诧异,却也笑着答应了,毕竟沈宓嫁到自己姐姐那里,虽然不一定大富大贵,但是绝对不会受委屈就是了,况且颜商这个外甥她也是满意的,这些年越发有担当了。
沈宓和颜商定下亲事没有多久,沈则远嫡长女沈瑶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沈华善请来了户部侍郎江成海保媒,将沈瑶嫁给了桂州刺史卢智胜的嫡幼子卢明知为妻。沈卢两家商定,明年立春后成婚。
这一桩婚事,喜得本来就热情爽朗的沈胡氏天天是眉开眼笑。沈则远没有官身,沈瑶能嫁到贵州刺史府家,她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西宁道有些远,不过,沈家在西宁道那里,也有不少生意的,再加上沈则儒也在桂州附近,沈胡氏并不担心自己女儿远嫁了就会受委屈。更重要的是,沈则远和她提到,这个卢明知是个很靠谱的人,卢家家风也正,沈瑶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到委屈的。
而且有中书侍郎的祖父,又有户部尚书保媒,卢家不看沈瑶的面子,也要掂量这两家的分量,沈瑶怎么会受委屈呢?
如果她能将鉴华堂所学到的东西使用出来,她定能在卢家后宅活得很自在的——沈则远这样想道,笑着再次提醒了沈胡氏要及早准备沈瑶嫁妆等等事宜。
因为沈宓落选太子良娣的事,沈家反而有些喜乐。沈华善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想到,就在太子纳良娣的时候,一口松下去的气差点没能提上来!
一更!
第两百五十三章仪服之礼
且说太子良娣选定后,太子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又经容贵妃几番苦心教导,便觉得此事是做得过分了。
他仔细思量,其实将沈家女刷下太子良娣之位,应该可以办得更婉转一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内情传了出去,朝官都道是太子坚决不肯纳沈家女,这下等于是直接削了沈华善这个太子詹事的面子。
这样想着的时候,太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沈华善连日来是颇为恭敬,对于他的说话,是没有不听的,也没有再闹腾什么,这一段时间,东宫是十分平静的。
过了一段时间,太子见沈华善并没有在意沈宓落选太子良娣那件事情,再加上太子良娣快要纳进东宫了,他没有心情再在沈华善面前做低伏小,言行举动之间,便又和以前一样了,像以前一样,是个有点自矜自傲的太子。
沈华善见太子前恭后倨,不免摇摇头,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犯傻,看来还是历练得少,什么事情都还不太懂。对着太子詹事,那就是要教导、辅助自己的人,怎么能够前恭后据呢?
只要一日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太子应该做的,都是拉拢臣下的心,联结臣下的势力,太子怎么会反其道而行之?
要是惹恼了太子詹事,只须撂下差事,这东宫很多事情,就被动了。这些平衡势力的做法,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太子吗?在自己就任太子詹事之前,难道皇子所的师傅,都没有教过这些吗?
还是太子不懂?
一时间,沈华善也有些自省。觉得自己这个太子詹事做得太不称职了。自然自己教导的有限,太子不太喜欢听,那么就另外请人来教吧!
于是他向长泰帝请旨道:太子不日纳良娣,可以参知政事了。建议除了詹事府的官员,朝中重臣每日也抽一个时辰轮流教导太子,既让太子熟知政事。也让太子熟悉朝臣。
当然,这个朝臣必须规定三品以上。必须真的对太子有助益,要导太子知政事,引太子明事理。
这样一来,教导辅助太子之责,就不仅仅落在太子詹事府官员身上的,也就是说,无形中沈华善的恩遇就削弱了。
沈华善这个建议一出。朝中重臣就对沈华善赞赏有加,这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沈华善这个太子詹事是自弱其位啊。
因为,按照沈华善的建议,每个重臣都有机会直面太子。当然,可以向太子灌输自己的为政方针、施政理论,自然,也就可以在未来皇上面前混个脸熟了,这就是个镀金的好机会。
太子詹事沈华善竟然让朝中重臣都有这个机会。这不是大度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啊!一时间,不少重臣对沈华善就多了几分感激和亲近。
就连长泰帝,见沈华善此举,也龙心大悦。此举,乃是太子提前熟知政事之举。实则,也是为太子将来铺路之举。
沈华善的庶孙女虽然已经落选太子良娣,但是他还这样尽心尽意为太子打算。由此可见,沈华善这个太子詹事,还是十分尽职的。
当沈华善为侄子、国子监丞沈则儒求恩典外放时,长泰帝便欣然应允,准许沈则儒任西宁道滇州府长史,不须等今年考课考核,只交接好国子监事务,即可赴任。
这算是看在沈华善为太子尽忠的份上,又看在沈家女落选太子良娣的情况上,才给的恩典。
总之,君臣两相宜,臣臣两相得,这一段时间的朝局,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十月,太子纳良娣。
纳良娣对于东宫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个极其简单的事,最大的作用,也就是让东宫诸人提前适应一下太子、太子妃大婚的热闹罢了。
太常寺、礼部、少府监都在专心筹备着太子大婚的种种事宜,也腾不出手来处理这样一件小事,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小事,根本就无须用到礼部。
总之,纳良娣这个过程是极为简单的,也没有宴会宾客这一说,到了吉日那一天,将两个太子良娣从皇城侧门抬进来,再从东宫侧门抬进太子寝殿,然后晚上太子和良娣敦伦过后,这事就完成了。
却就是这样的一件小事,也出了岔子,充分让沈华善知道詹事府的办事不周全,也让他充分了解到一个年轻人的犯浑,虽然这个事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却让沈华善头疼不已。
这个岔子就出在太子纳良娣时所戴的头冠那里,就一顶小小的头冠,却让詹事府的官员吓得脸色煞白,就连沈华善当然也不例外。
大永立国二百余年,是有一套完整的仪礼规范的,具体就体现在皇室、朝臣、百姓的衣食住行之中,尤其是体现在吉、丧、祭、悼等大事中。
太常寺和礼部就是专为了实行、管理这些礼仪而存在,行每事须遵每礼,不然,就是违礼。轻者会受谴责,重者会被问罪,尤其是皇家礼仪,代表着大永的典范,更是不能有半点差错。
虽然两百多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仪礼在每代根据不同的情况略有调整和更改,但是总的来说,这样一套仪礼规范是稳定和严格的。
比如关于太子之服的礼制,《大永大典》中就有详细而严格的规定:“凡皇太子之服:衮冕,垂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充耳;犀簪导;玄衣、裳,九章,每章一行,重以为等,每行九……侍从皇帝祭祀及谒庙、加元服、纳妃则服之。……”
总之,大永倡导的是“不学礼,无以立!”,而守礼最基本的体现就在穿对衣服戴对头冠,先朝就有官员因为朝服问题而被问罪的。
衣裳虽小,而礼制实大,这一点,是大永所有官员的共识。
上述的那套太子衮冕。太子在册封典礼的时候就穿过,他很喜欢这套衮冕,当时穿上它的时候。感觉威严尽显,也深刻感受到自己已经是大永的皇太子了。再不是十二皇子所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
因此,太子对那套太子衮冕有着特殊的感情,尤其是那顶九旒冠,他最为喜欢。九旒轻摇,可以给他带来无限的想象,仿佛透过九旒冠,他可以睥睨天下苍生。
对九旒冠有这样的感情。太子自然就很想再次戴一戴了。到了纳良娣的那一日,太子看着礼部准备的三梁冠是极为不满意。试来试去,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想了想,他便对贴身内侍何德说:“这三梁冠本太子戴着实在难受。你去库房给我拿来九旒冠。今天就戴那冠吧。今天是喜日子。那顶冠好看,本太子戴着也舒服。”
何德恭敬地领命前去了,带着两个宫女翻找了东宫库房,将九旒冠给太子给准备好了。
何德自小就进宫,一直在冷宫当差。是在东宫大换血之后才被补充进东宫的。因为他老实忠直、背后又没有别的势力牵扯,才被调到太子身边当内侍。
在皇宫这个地方,老实忠厚、没有实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直白的形容,那就是不得主子信用。不得主子信用的内侍,也就没有机会去各宫见识世面。也就没有眼力去知晓每事代表的意义。
所以,他虽然老实忠厚,却见识微薄,根本就不知道九旒冠、三梁冠所代表的意义。这个老实人自然就按照太子的吩咐找来了九旒冠,此事也没有告诉詹事府的官员们,就这样给太子戴上了。
恰好太子舍人张棻那天拉肚子起不了身,没有在东宫当差,其余内侍为了太子纳良娣的事在各处奔走,也没能仔细看看太子穿戴的事宜。
就这样一通流转错失下来,詹事府的官员、礼部的官员都不知道太子将三梁冠换成了九旒冠。
当太子换好吉服笑意盈盈地踏出寝殿的时候,詹事府的官员一看:我的娘,太子怎么戴着九旒冠?这不是娶太子妃,而是纳太子良娣,太子应该戴着三梁冠的啊!
是礼部的人失职了还是太子犯浑了?负责管理仪服的东宫内侍到哪里去了?负责监督东宫仪服之礼的官员去哪里了?怎么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差错?
少詹事邱盛年等官员在慌乱之余,忙不迭地给太子更正过来,少不了一番惊吓流汗。
可是当他们看见太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九旒冠时,邱盛年的心里巴凉巴凉的,觉得头顶有几只黑乌鸦在飞过:难道是没人跟你讲过九旒冠就只能戴那么几次吗?随皇上祭祀、册封、谒庙、纳妃,数来数去,也就是这几个场合了!
此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