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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华善以太子詹事的身份第一次见到太子。实际上,这是他第四次见到太子。除了册封太子礼那一次,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太子。
尽管沈家一直以来暗中为太子做了不少事情,但主要是通过沈宁和容贵妃的关联。因太子年幼,一直长居皇子所尚未参与政事,所以他从未和太子有过直接具体的接触,就连见到太子的次数寥寥可数。
这一次正式见面。他才对太子有明晰的印象。太子相貌很好,综合了长泰帝和容贵妃的优点,长得和长泰帝很相似。
从飞扬的双眉和嘴角微微的笑意,显现出他此刻心情极好,却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总的来说,意气风扬之下,有着太子的自衿和谨慎。想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况且又只有十六岁,这样的表现是最适合他这样的身份和年纪的。
只见太子径直走到长泰帝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他正处在变声期,轻音略微沙哑低沉。
待听得长泰帝说免礼后,他就侍立在一旁等候指示了,看样子,倒是十分听话乖巧。
在长泰帝的介绍下。太子一一见过了这些东宫属官,并且受了这些属官的行礼,受礼之时,太子也颇为亲厚。
虽然他年纪小,但他是君,沈华善等人都是东宫属官,就是为他办事的,算是他的臣下。君臣有别上下有分,是为此理。
“众卿且退下吧。”待众臣给太子行过礼后,长泰帝挥挥手说道,让沈华善和邱盛年等人离开紫宸殿。
寒暄说过了。敲打也说过了,这一次会面就到此了。他还有话对太子说,这些官员自然可以退下了。
长泰帝留下太子必定是对太子说东宫属官的问题,或许也是给太子分析每个属官的优劣之处,这些,并不是沈华善关注的,他所想的,是在太子詹事府任职的事情。
太子詹事府负责教导、引领、辅助太子,责任不可谓不重大,事情不可谓不繁杂,在这些繁杂的事务中担起重大责任,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兼任太子詹事府的职务,极是荣耀又是重责,与太子攸关的事情,都是国之大事,稍有不慎,就会丢官落职。
在就任太子詹事之前,沈华善早就想到了任职的主线,那就是帮助太子坐稳太子之位,直到太子登上大宝,詹事府所有的工作,都是要围绕这一条主线去做!
因此,在正式任职之前,沈华善就召集了太子詹事府官员,隐晦地提到这一点。
虽然没有明说,但邱盛年和唐铎等都是聪明人,自然领会了沈华善的意思。对这一点,他们极为赞同,皆因若是太子没能坐稳这个位置,他们任职东宫属官,就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与太子会面,从简单印象来说,太子还是不错的,虽则意气风发,却并没有骄纵跋扈,能做到这一点,也颇为不易了。
在见过太子之后,沈华善对詹事府的工作也颇有信心。
但是等到沈宁、沈余乐和古文澜等人说了对太子的印象,然后总结出太子的性格之后,他的心就变得巴凉巴凉的。
第两百三十八章东宫忧患
此时,沈家,沈华善召集了一干人等,让他们说说对太子的印象。他自己对太子印象还不错,因而心情很不错。
但在听完众人的说话后,他不太能维持脸上的笑容了。
“太子心性未定,容贵妃说他仁厚良善。钟粹宫养的猫,他很喜欢,亲自照顾不错,还嫌弃宫女照顾得不好,为此还曾杖责过几位宫女。”这个事情是沈宁从容贵妃那里听来的。
沈宁听后哭笑不得,而后是皱眉冷凝。容贵妃的意思是,太子对猫尚且如此爱护,定能爱护百姓的。
或许在父母眼中,孩子都是好的。她却忘了,为了一只猫杖责宫女,这算什么?人尚且比不得猫娇贵?太子若是如此想,麻烦就大了。
为君者,最重要的是,是对人的态度啊!人,就是百姓、朝官等等,太子会怎么看?
其实沈宁对太子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前世在上官被立太子之前,十二皇子就病逝了,她前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一世,沈宁去钟粹宫的次数不少,但是印象中,也没见过太子。
但从容贵妃描述的这个事情中,对太子的性格也可得出一二。所以她把这个事情说给了沈华善听。
果然,沈华善脸色有些凝重。仁义有偏,这可不是好事情。为君为主者,最紧要的就是拎得清,知道哪些为重哪些为轻,避轻就重,才能贤明。
“太子颇喜蹴鞠,东宫最受太子器重的内侍高观、李进等人就是蹴鞠技艺过人的。”古文澜说道。
集贤殿有不少同僚都喜欢蹴鞠。太子喜欢蹴鞠这样的事,集贤殿有不少官员是知道的,这个说法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沈华善的眉头,皱了起来。为君为主者,必不能耽于玩乐,甚至,不能有明显的爱好。因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君主的爱好会成为灾祸。也会成为弱点,于国无益。
“人无癖不可以交,以其无深情也。”这话是对普通百姓说的,不是对一个君主说的。君主要是有癖,定是这个国家的灾难。
史书里说的“教主道君皇帝”“艮岳”等等,已经足够让历代皇帝和朝臣警醒的了。至起码,现在沈华善就十分警醒。
沈余乐在司天台任职。可以出入宫禁,所以沈家诸人之中,他见过太子的次数是最多的,也拣了太子的几件小事来说。
总的来说,他对太子的评价是:年幼好玩心性未定,或许有不少毛病,但也是一块璞玉。只要詹事府善加教导,太子成为贤君的可能性也极大。
沈华善略微叹了一口气,从他自己的观察和沈宁几人的描述中,他已经可以准确归纳出太子的性格了:心性未定,倔强敏感多疑,又认死理,就是一个典型的京兆年轻人。
但这个年轻人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事情真是不好办;而且他和沈家有异常紧密的联系,沈家助他夺得太子之位。也要助他坐稳太子之位,真是道艰路远啊。
他原本想着,有容贵妃这样聪明的母妃教导出来的十二皇子,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却没有想到是这个心性。民间有谚“歹竹出好笋”,却没有“好竹出歹笋”这个说法的。
想来想去,太子或许年幼,经事不多。才会如此。——沈华善这样安慰自己道。
自古以来,太子就是个非常特殊的角色。说白了,是一个非常尴尬的角色,表现好不行表现差也不行。这一点,沈华善是深知的。
就算一个皇子在被立为太子之前是如何深得帝心,一旦被册立,身份角色就会变了,和皇上的关系就会不自觉地变了。
太子,未来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是皇帝的宠儿,又是皇帝的忧患,太子太有才能会被皇帝猜忌,无能则会被废除;
此外,太子还要防着其余皇子的明枪暗箭,又要夹在皇帝和朝臣中间,实是如履薄冰,时常要小心翼翼;
再者,太子之位一旦确立,太子就会失去进取心就会骄奢傲慢,甚至会得意忘形,空等皇上大幸而后登基。
遍阅史书,沈华善就没有发现几个太子能够顺利登基的,不是被废就是被杀,所以说,太子之位的风险是极大的。
如今沈家扶持的这个太子,同样也要担受这样的风险啊!
如何摆正太子的位置,让他缓慢培养自己的势力,又不会让皇上对他有猜忌,这就是沈华善要为太子做的事情!
想到太子的性格,再想到自己的职责,沈华善就觉得压力重大,太子詹事这职,要做好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幸好太子现在颇得长泰帝欢心,暂时不会引起皇上猜忌,而且其余皇子都犯下大错,对皇位的威胁不会那么大,没有皇兄弟在其中设局埋坑,太子就少了很多危机了。
最最重要的是,皇上年寿已经六十余,太子登基,不会是太遥远的事情。只需熬过这几年就好了,局面还不会太糟糕。
若是像先朝的太子一样,动辄要等十几二十年的,沈华善想哭的心都有了。
太子詹事府设在东宫旁边,匾额上有“德业仁义”四字的官衙即是,不过因为东宫属官都由朝官兼任,半日詹事府半日朝官衙这样的模式,因此,经常出现在詹事府办公的官员不是很多。
沈华善是领中书侍郎俸禄的,实质来说,中书省和集贤殿诸事才是他的主要职务,一般来说,他都是先去中书省,然后才去太子詹事府的。
待中书省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他就会去詹事府看看东宫这一天的事务,然后向太子讲述这一天朝局动态,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和朝官对这些事情是如何看待处理的,从皇上和朝官的处理中,可以得出怎样的为政之道。
他通过这样的方式,试图让太子熟悉朝政,他日太子登基,才不会生疏忙乱。
少詹事邱盛年、左庶子唐铎等人也是一样的做法,他们对太子的教导也尽心尽意。
在最初的适应磨合过去之后,现在詹事府的工作已正常有序了。太子和詹事府官员相处也颇为融洽。
沈华善对这样的局面也很满意,太子没闹腾礼贤臣下,詹事府官员相安无事,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他这个太子詹事就省心了,什么废太子、杀太子这样的词语,就离得很远了。
之前在自家里的一番担忧。想必还是太过审慎了,心忧则乱,看来太在意也是不好啊。——在看见东宫一切事务都有序开展之后,沈华善甚至这样想到,心里轻松不少。
不过,他的心,轻松得有点早了。
这日。沈华善如常去詹事府视事,却见到少詹事邱盛年面有难色,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这令沈华善感到奇怪:难道詹事府有什么事发生?有什么不可说的?
“怎么了?可有为难之处?”他自然就问了出来。近来东宫,并未听闻有事发生啊。
邱盛年见到沈华善后,眼神一亮,将正在思考的事情说了出来:“刚才太子舍人张棻来报,道太子爱蹴鞠,欲在宫中营建鞠场,闲暇时玩乐。太子说。这也是给宫中皇上和其他皇子提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