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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兵分两路。重点就在庐江县衙和周家祖宅。如果唐苑的供述是真的。那么周家很有可能有专门的地方囚禁那些幼女。”共识达成一致后,朱序说道,开始向杨简锐讲述他的部署。
他已经想好了,要囚禁那么多幼女,还要提供一个专门供淫的场所,符合这样的条件。那就说明周家肯定有地牢或地道,不然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在朱序看来。唐苑的冤情必定是真的,他相信唐苑的供述。他一生办案无数,见过的苦主和罪犯无数,那唐苑的情状,根本就不是伪装出来的,所以一定要搜集到证据,将案情昭白于天下。
一入庐江城,朱序和杨简锐等人的精神就高度戒备起来了。此时是七月初,庐江最为出名的榴花胜景已经到了尾声了,大部分的榴花都凋谢了,只剩下一株半株零星地开着。
满地的残红,零落碾成泥水,也昭示着年年度度芳华。
当然,这些,朱序和杨简锐等人是没有心思多想多看,他们小心地避开熙攘的人群,向庐江县衙和周家祖宅靠近。
他们并没有穿上正式官服,也只有十来个人,现在兵分两路,每路只得五六个人,人也太少了吧?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发情况?
刑部司郎中俞维棠跟在朱序后面,将自己的顾虑向上司朱序说了。这周家号称百年世家,家将家丁、武艺供奉等肯定不会少,万一周家乘机阻挠,那该如何是好?
听了俞维棠的话语,朱序心想,看来真是赶路太急了,有很多事情都忘了跟这些属下说,他手里有长泰帝的圣旨啊,而且先前联系上的三百江南卫士兵,想必马上就到庐江县城来汇合自己这一行人了,他们只是先行一步去查清状况而已,难道周家敢公然抗旨?
抗旨也不怕,难道他们还能对上江南卫?所以朱序觉得俞维棠的担忧有些多余了,他拍了拍俞维棠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朱序也不多说什么,就叩响了周家的大门,身后跟着的,当然是俞维棠和刑部司五六个官员。
“刑部官员?有没有说他们是为何而来的?”听了管家的汇报,正在管理祖宅商务的周阳焘心跳得有些快,文雅白净的脸上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在这个夺嫡的当口,刑部的官员怎么会突然到访呢?难道是兄长或贤妃娘娘那边出了什么事?可是每五日一封的家书如常送达,证明京兆情况如常啊。
刑部的官员拜访,是怎么回事?
“他们倒没有说,只是亮出了令牌,说是有公事。领头的那个人自陈是刑部侍郎,奴才看他们一行人神情倒是很欢悦亲热,对奴才和家仆都十分客气,不像是来寻衅查事的。会不会是大老爷有事让他们来的?现下他们就在前堂大厅里等着呢。”周管家说道,有些兜转的意味。
管家只听说那几个刑部官员是来找主子的,就没有细问,匆匆来禀告了周阳焘了。
“你马上派人去县衙叫二哥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叫李家将和陈供奉等人召集众家丁,做好戒备。提高警惕,若是他们要进入后院,一定要阻挠;还有,地下那些货,要看好了。”
略想了一下。周阳焘吩咐道。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恢复了文雅。既然是京兆刑部来了人,不管来者何意,他这个周家主子总要好好相迎才是。
“不知大人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卑职失礼了,大人请恕罪请恕罪……”远远看见大厅里坐着的几名官员。周阳焘就连声笑说道。
因为贤妃和周阳煦的关系,周阳焘虽然管理家中庶务,却也补了八品庐江主事的虚衔,所以他自称卑职。
他语气熟络亲热,就像是故旧知交一样,一点都看不出他根本就不认识大厅里的人。当他看清朱序的络腮胡子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就剧烈地跳了起来。快得不受控制。脸上可亲的表情也僵硬了一下。
“周主事不必多礼,是某等唐突了。”朱序笑着露出一嘴白牙,忽略了周阳焘微变的脸色,亲热地说道,仿佛真是来叙旧的一样。
“不知大人所为何来呢?”略寒暄了几句,周阳焘强压下剧烈的心跳。问了正题。他很想知道,这些刑部官员来周家是为了什么。这些人笑意盈盈的,却真不会是来寒暄叙情的吧?难道京兆真的出事了?
周阳焘怎越想越不对劲,正想胡乱找个理由告退时,就见对面的朱序笑着开口了:“周主事久居庐江,想必熟知庐江的人士和风物,不知道是否认识一个名叫唐苑的妇人呢?”
听到朱序这句问话,周阳焘的脸色猛地变得雪白,却强作镇定:“大人说笑了……卑职不认识什么唐苑,不过若果大人有需要,卑职可代为找寻……”一边说着,一边给周管家递眼色。
周管家正想偷偷溜走的时候,便发现有人挡住了他,一看,刚才那些笑意盈盈的官员凶神恶煞地站在他面前。
“周阳焘,本官奉旨查办唐苑挝登闻鼓一事,本官现要搜集证据,你速速……”朱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周阳焘大呼救命,根本就不让他有机会说下去!
不一会儿,前堂大厅就围了一层密集的家将和家丁,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剑等兵器,杀气腾腾的样子。
“你们阻拦他们!快!给我们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踏出前院半步!”周阳焘快速地钻到家将中间,边狰狞地下杀令。
他们只有五六个人,这些家将绝对能将他们击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也早就将一切都抹平!他可不管这些是不是刑部司的主要官员,只有将他们灭了口,一切也就无忧了!
时间紧急,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将后院的那些货转移或毁灭,绝不能落到任何人手上!
周阳焘吩咐众家将围杀朱序等人,自己带着周管家往后院飞跑,边厉声喊道:“快,将书房暗格的账本拿出来烧掉!将弓弩房一把火烧了!快!他们一时半刻还找不到地牢,账本和弓弩房才是主要的!快!……”
……
……
“大人!这里有发现!有机关!想必地牢就在这里!”俞维棠猛地站起来,抹了抹身上的血迹,看向身上也沾满血迹的朱序,惊喜地喊道。
小半个时辰之前的前堂围杀,使得刑部这几个官员身上都多了不少伤痕,有的伤痕还在“嘀嗒”地滴血,可是他们根本就顾不上,冲破围杀之后,就赶来了后院,带着一身的伤血,看是否还有遗留的线索。
当他们到达后院的时候,整个后院静悄悄的,周阳焘等人根本就不见踪影,朱序等人已经不抱找到任何线索的希望了,没想到俞维棠竟然在后院假山里发现了机关设施,这实在太令人惊喜了!
“快,快转动开关!”顾不得身上的鲜血,朱序连忙说道,做好了再战的准备,那三百个江南卫士兵已经赶到了,就算地牢里有再多的家将和供奉都不怕了,如果周阳焘等人藏身地牢里,那么他们插翅难飞了!
“吱呀”一声,俞维棠转动了开关,假山缓缓移开,朱序、俞维棠和百余名江南卫士兵神情紧张一瞬不转地盯着地牢,以便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当他们借着束束光线看清漆黑地牢里的情景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手上的兵器啪啪地掉了下来!
浑身赤裸的幼女,小小的,白白的,稚嫩的身体和黝黑的眼神,一个一个,懵懂而惊惧地看着地牢外面的光,一个一个,足足都四五十个之多!而幼女的脚下,地牢之上,则是累累的白骨,也是一个一个,小小的骨架。
这是怎样一副人间炼狱!
“嘀嗒。”朱序手臂上的刀伤还在流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猛地,他觉得似乎有什么落在他脸上了,他木然地用满是鲜血的手往脸上一抓,拿在眼前一看,原来是一片火红的榴花花瓣。
他再抬头一看,原来是假山旁栽着的榴花,那零星点缀在枝头的榴花,摇曳地缓缓坠下,庐江的榴花,到了七月,已经基本全部凋谢了。
朱序看看手中火红的花瓣,再看看那地牢的情景,瞬间反应过来了,呲牙裂目地大叫一声:“啊!!!”
一更!其实我觉得这章也写得挺精彩的~。呵呵。
第一百六十一章大理寺审讯
作为登闻鼓案的主审,大理寺卿何克难的心情很平静,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京兆的轰动和暗涌。
事实上他也没觉得有半点为难,就是因为事情太大了,已经捅破了天,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力可为的余地。
身为主审的他,只需按程序走就行了。这其实是一个最轻松最简单的活,不是吗?
到了审讯当日,一向空静的大理寺公堂多了几分喧闹,公堂内除了大理寺官员之外,还有刑部、京兆府和御史台这三部司的官员,他们都是有份接触此案的。
不少官员都认为此次审讯没有必要,庐江那一行人还没回来呢,审讯有什么用?
只是皇上旨意已下,让唐苑和周家众人对质,这才有了审讯一事。这次审讯会有什么结果?
不用想都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了——大理少卿邱盛年如是想道,有些意兴阑珊。
周阳煦在大理寺公堂外等候,感觉到自己手心出汗。他官居高位,又是贤妃亲兄和三皇子亲舅,这么多年来,他有什么没有经历过?
官场险恶、夺嫡势艰,这些年他遇到的艰险事还少吗?虽不能等闲视之,却也从里没有畏惧过,因为他身后有百年家族在支撑。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周阳煦却觉得有丝丝惧意从心底渗出,想到即将要见到那个敲登闻鼓的妇人,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父亲。您没事吧?”神情颓唐的周学礼看到周阳煦这个样子,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却没有想到被周阳煦一把甩开了手。
周学礼一愣,却见周阳煦已经神情冷硬地转过身去,“哼”地一声,不再理会他了。显然。周阳煦还没原谅他。连他的搀扶都不想接受!
“大哥,父亲只是一下子气难消,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知道的,庐江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三殿下派去的人成事了没。父亲烦躁着急,也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