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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婷声泪俱下,一边说一边哽咽着抹眼泪。
穆靖容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住静婷,扬声就要喊“救命”,静婷反应更快,“靖容!你要是敢出声,我这就跳下去!”
穆靖容急的都要哭了,“嫂子,你可千万不要这样啊……就算我哥真的遇到不测了,你还有孩子呀!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啊……”
“我就是不负责任,我不想这样痛苦的活着,更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看着你哥留下来的孤儿,这只会提醒我一遍一遍的伤心!”
“嫂子……”穆靖容都要跪下了。
“靖容,你帮嫂子这一回吧!”静婷哭的梨花带雨,几乎都要昏厥过去的模样,“我只想去灾区看看,哪怕是他的尸体也好啊……呜呜……”
穆靖容的西装外套都要被拽掉了,奈何嫂子还死巴着湖边不肯走。他又想到从小到大与堂哥“为非作歹”的场景,忽然也很想去灾区看看,想知道他亲爱的大哥是不是真的这样离开了。
“嫂子!”穆靖容心里打量好一切,扶着静婷的肩膀安慰,“你不要哭了,这样情绪激动对胎儿不好。我答应你!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灾区!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哥真的遇到不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生下这个孩子!”
静婷倏地止住了泪水,胡乱的抹几把脸,连连点头,“嗯嗯!我会的!我答应你!”
即使有直升机,也不可能直接把静婷安然送到穆惊鸿抗震救援的重灾区。穆靖容既然答应了嫂子要带她去灾区,他就要切实负担起嫂子的安全,确保万无一失。
好在,他打听到了消息,灾区余震渐渐平息下来,几个空地已经搭建了临时的停机坪,拱救援直升机升降之用。穆靖容私下里联系好一切,第二天一早,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将静婷偷渡出来,上了直升机。
看着装备齐全的“寻夫队伍”,穆靖容佩服的看着静婷,“嫂子,你就是一个土匪头子啊,把我们都拉上了贼船。”居然连妇产科医生都带着!
谢安明跟武姿怡一左一右护着静婷,谢安明的姑姑正在给静婷检查身体状况,而后点头道,“胎儿一切正常,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静婷轻轻摆头,“谢阿姨,我很好,麻烦您了。”她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一定会懂事的体谅她的。
谢阿姨四十多岁,为人和蔼亲切,见静婷忧心忡忡,故意寻找一些话题跟她攀谈,不外乎都是关于胎儿的。静婷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心就随着飞机的高度紧悬起来,谢阿姨问东问西,她跟着闲聊,时间果然快了很多。
驾驶员说了句什么,穆靖容赶紧从窗户向下看,而后道,“嫂子,我们到达灾区上方了!”
直升机里的众人听到这话,心里顿时都是猛然一震,从几千米高空向下望去,只见下面横七竖八的全都是倒塌的房屋,真的是一片废墟,惨不忍睹。
武姿怡捂着唇,看着飞机下的情景,心里难受的无法呼吸。静婷亦是一样,只是她的心情除了沉重悲伤以外,要更加的复杂——因为,离这里越近,她越害怕,害怕她若是真找到了穆惊鸿,就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穆靖容回头看着嫂子紧皱眉头,痛苦的浑身轻颤,难受的道,“嫂子,要么,我们回去吧……”
“不!”静婷本能的拒绝,“我不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到他我绝不回去!”
穆靖容叹息一口气,而后吩咐驾驶员下降高度。
直升机停留在离穆惊鸿出事地点最近的一个停机坪上。所谓的最近,据说要达到那个遭受破坏最严重的小镇,也还需要步行一个多小时。
静婷在穆靖容等人的护送下刚刚下飞机,就见有人抬着担架过来,上面躺着奄奄一息的伤患,直接送进了直升机——显然,他们把这辆直升机也当做了救援队伍,那驾驶员把询问的目光看向穆靖容,穆靖容二话不说,示意他赶紧护送受伤群众。
放看望去,满目疮痍。直升机刚刚起飞,一个浑身泥土的军官走过来,远远的喊道,“靖容!”
“陈叔叔!”穆靖容一眼认出那人就是爷爷当年的警卫员,后来做了某团团长的陈叔叔,便赶紧迎了上去。
穆靖容万分愧疚,“陈叔叔,我知道我们现在来只会给你们增添负担,但是我哥他……”
陈军官摆摆手,“你们哪里添负担了那飞机刚刚运走的人,如果等到下一架直升飞机赶来,估计就没救了!”
静婷看着这里的状况,心里沉甸甸的犹如压着大石。几人简单寒暄之后,他们就艰难的向穆惊鸿出事地点赶去。
道路不平,行走异常艰难,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头,静婷在她以后的岁月里想起,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撑过去的。
小镇上,有官兵知道穆中校的妻子千里迢迢前来寻夫,不少人都感动的落泪。村民们提到穆惊鸿,个个都是钦佩不已的口气,安慰静婷好人会有好报。
静婷一一谢过乡亲们的好意,转头问陈军官,“陈叔叔,惊鸿大致是在哪个方向失踪的”
其实陈军官很想说,这四天来,大家已经把那座山头都找遍了,如果能找到肯定早就找到了;而找不到,只能说明肯定是被山体滑坡掩埋了。
可是,静婷既然问起,他还是把那天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据知情人说,那天惊鸿一个人连夜返回,而且当时已经是严重的疲劳过度,行动多少会缓慢一些。从时间上推算,他应该是在刚开始爬那座山时,遇到了那天早晨比较剧烈的一场余震。受强烈地震影响,这四周的山都支离破碎,那天早上余震之后,几乎所有山体再次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滑坡。惊鸿那个时候正翻山的话,很可能就被……掩埋了。”
静婷几乎是不能呼吸了,耳朵里嗡嗡的一片,陈军官那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到耳朵里,把她的心撕成了碎片。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向那座山的方向走了几步,只见半边山峰都塌了下来,泥土掩埋了树枝,原来山的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眼前渐渐模糊,静婷呆呆的站着,看着那座山。
穆惊鸿——是不是就躺在那里长眠于此了……
她突然跨前几步,像是要冲过去扒开那座山一样,穆靖容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她,“嫂子,嫂子!你冷静点!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冷静我才带你来的!你要是真出什么事的话,你让我怎么对得起我哥!”
穆靖容大声的咆哮让静婷安静下来了,她无声的趴在穆靖容怀里颤抖。
谢阿姨正要过去安慰静婷,一个担架抬过来,前面开路的人不停的吼,“医生,医生!医生快来!这里有个孕妇还活着,快看看,快看看!”
谢阿姨一听说孕妇,倏地转身问,“哪里有孕妇,哪里有孕妇!”
那人疑问,“你是医生”
“我是医生,妇产科医生!”谢阿姨连连点头,已经提着自己的医疗箱扑向那个担架。静婷被这一幕震撼,久久没有说话,如果她没记错,地震发生已经七天了,怎么会还有人活着!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孕妇,只见那肚子跟自己的差不多大小,她紧紧揪着穆靖容的衣袖,祈祷那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
谢阿姨简单的检查之后,高兴的大叫,“孩子活着!活着!!快,快抬到平地上,必须马上剖腹救出孩子!”
这两天,已经基本上找不到活人了,所有搜救人员都是神情哀痛。今天居然救出一个还活着的孕妇,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活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而那个找到这名孕妇的小战士,兴高采烈的跟大家讲他是如何发现的这名孕妇,又是如何艰难的救出,讲着讲着就高兴的痛哭出来。
“七天,七天,居然还有活着的生命!同志们,赶紧冲啊,死命的找,不放过一条可以救活的生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废墟上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声,所有人又打了鸡血一样冲起来,继续四散开去,搜寻希望。
被这一幕感染,静婷忽然冷静下来,“你们听到没七天了,居然还有活着的生命,还是一名孕妇!而惊鸿,才四天,他一定活着的!他一定活着的!”
静婷激动的拽着穆靖容的衣服,穆靖容动容的摸一把眼泪,重重的点头,“嫂子,咱们再把山头找一遍!”
武姿怡不放心的拉住静婷,“你这样子太危险,你坐着吧,我们去找,一定找到为止!”
“不,我也要去……”静婷坚定的摇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我们一起去吧。”
谢安明见小姑正在给那名幸存的孕妇做手术,无暇顾及静婷,他只好赶紧一步不离的守着静婷,生怕她摔跤了。
穆靖容和谢安明以及几名自发前来的村民爬上了山头继续寻找,静婷不方便上山,就有武姿怡陪着,在山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
大片的树林被滑坡的泥土掩埋,静婷走了不一会儿,脚上就沾满了泥土,腿沉重的拖不动。武姿怡取了一根棍子过来,把她鞋底的泥土都戳掉,两人继续围着山脚转悠。
毕竟是八个月的孕妇,她的体力大不如从前,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她已经体力严重透支。武姿怡要扶着静婷,自己还要上上下下的攀爬,同样累的直不起腰来。
见她步伐虚浮,武姿怡怕她摔跤,强行拉着静婷坐下来歇一会儿,静婷无力的靠在一棵树干上,扯开嗓子大喊了几声,“惊鸿!穆惊鸿!穆惊鸿你在哪里……穆、惊、鸿——”
……
这样喊着,心里的痛苦又压抑不住的发泄出来。静婷靠着歇了一会儿,又起来继续走,继续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武姿怡突然抬头看看四周,顿时大吃一惊!
“穆静婷,穆静婷!你停一下,不要再走了!我们迷路了!”
静婷整个心思都投入到寻找穆惊鸿的境界之中,听到武姿怡的话,她愣愣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迷路了!!这样很危险!!”武姿怡害怕起来,说完拉着静婷要返回,“快点,我们原路返回,不然越走越远就完了!”
静婷一动不动,喘息着放眼望去,只见再往前是一个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