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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二人趁着酒兴论起了当今局势。说起近日幽城忽然增兵三千严守城门,其间用意让百姓捉摸不透,以至于人心惶惶。不知是否又要开战?洞庭洛虽天资聪颖,幼时家中也有几位西席教授过经史子集。但是他毕竟做乞丐多年,每日光是填饱肚子就够他忙的了,哪有时间去关心时政,对当今局势自然不太清楚。但见耶律杭口若悬河,面上隐隐现出几许豪气,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洞庭洛不动声色,默默喝着杯中上好的花雕,吃着美味的猪肉、鸡肉、羊肉、牛肉(啧啧,一个肉食动物,却迫于生计吃了这么多年素的,真是难为这孩子了)……心中暗自揣测,这耶律杭当真是烈国皇族中人。
耶律杭口中滔滔不绝,心中却暗道,看来洞庭洛对时事不大关注,这倒是个好现象。
酒至半酣,一缕幽幽的玉兰冷香萦绕鼻间。洞庭洛抬起眼皮扫了眼客栈大门,只见一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正在店小二的引领下从外面进来,轻盈的步伐带动斗篷下摆一摇一掀,黑色斗篷下一截雪白的裙裾若隐若现。
“我要一间房。”那人声音很轻,但是洞庭洛耳力极佳,听得是清清楚楚。女子的嗓音,冰凉如丝,妩媚如蜜。洞庭洛不觉多看了她的背影几眼。
小二抱歉道:“实在对不住,这位客官,小店客房已满,客官还是请到别家去吧。”
女子沉默片刻,再开口说话时却不再对着店小二,而是侧脸面对着站在柜台后面的正专心拨着算盘的掌柜。女子的语气中满是失望,嗓音却是更加妩媚,让人忍不住猜想那乌黑的斗篷遮住的是一张怎样妩媚的脸庞。
“掌柜的,真的没有多余的客房吗?”
掌柜的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一双小小的三角眼虽然吊着两个又大又泡的眼袋,眼神却是精明锐利的。此时夜已极深,大堂里也只剩下靠窗边的两位年轻公子了。掌柜的全神贯注拨着算盘,清点这一整天里的收入。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手底下一阵噼里啪啦也不停,漫不经心地抬头看面前来人,下一刻,手中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停止了。
此时,大堂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甚至透着点诡异,洞庭洛再次看过去,只见掌柜的那双精明的眼睛已经现出迷茫之色,望向来人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空洞无光。片刻之后,他的眼睛才又回复清明。
这时,那女子再次问了一遍。“掌柜的,真的没有房间了?”
掌柜的一怔,松弛的脸部绽开一朵商人标准的笑容,低头看了一眼账本上的记录,道:“不不不,小店尚有一间客房呐!”
“咦?可是刚才,小二哥说贵店已经客满,还让小女子到别家去呢!”
“什么?!”掌柜的又惊又气,直瞪着一旁的店小二,怒道:“你都说了些什么鬼话?!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了?滚一边儿去!待会儿再收拾你!”店小二一脸委屈,张口正要解释,掌柜的已经别开脸,瞬间换上讨好的笑容,对那女子道:“姑娘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啊!缘升这就带姑娘上楼歇息!来,姑娘这边请……”
不一会儿,掌柜的缘升“噔噔”下得楼来,对着店小二骂了几句,让他到后院锁门。走到柜台后看见拨混乱的算盘珠子,皱皱眉,实在想不起刚才的账算到哪里了,只好无奈地重新计算,便又把店小二念了几遍。
此时最后一坛酒已见底,耶律杭用手背抹抹嘴,道:“掌柜的,算账!”
“哦,好好!客官,一共是十二两银子!”掌柜的拨了拨算盘,又对刚从后院进来的店小二道;“你还愣在那边干嘛?!还不快带两位公子上楼歇息?!”
“可,可是……这客房……”
掌柜的不耐烦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脑袋里装仙人掌啦?!”
那店小二脸憋得通红,那样子都快哭出来了。他还想问今天到底怎么了呢!先是在门口遇到那个光用眼睛就可以把人惊出一身汗的黑衣人,再然后又遇到全身裹得死紧的怪女人,到最后,连掌柜的也变得怪怪的。明明最后两间房已经被那两位公子定下了,哪里来的另外一间空房间给那个怪女人啊!哎哟——又被掌柜的骂,他今天招谁惹谁了他?!
店小二决定鼓起勇气,字字清楚地道:“可是,这两位公子订的是两间房啊!现在却只剩下一间了。”
“怎么会?!”店小二的表情很认真,半点没有开玩笑,他也没有扯谎的必要。缘升皱着眉,迅速翻开账本,看清账本上最后两行字后,抬头就对店小二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
“……说你小子就是不踏实干活,连客人定了几间房也记不住!刚才那位姑娘来订房时你也是这样!”
洞庭洛与耶律杭斜眼一扫,见账本上清清楚楚写着他们只订了一间房,下一行字写的是刚才那位女子订了一间房。整个页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涂改过的痕迹。两人再次对望一眼,保持缄默,只是抬头往那女子的房间的方向望了望。
第十六章 出城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缘升客栈像往常一样平静,屋顶上,一只通体雪白的鹰拍拍翅膀,往烈国方向飞去。随后,一个玄黑的的身影从房顶跃下,半空中一个没有半分借力的侧翻,黑衣与空气摩擦发出“哗啦”一声响时,他已滑入二楼走廊的阴影里。
那人轻巧地闪进一扇房门,室内明亮柔和的灯光染上他的脸。浓黑的眉,兽一般的墨绿瞳仁,不是耶律杭是谁?
“洞庭兄。”他唤了一声,房中却没有回音。闩好房门,他往里间走去。
“洞庭兄,你睡……了?”
里间的一幕使耶律杭在停顿了半秒之后,才吐出最后一个字。
不大的空间里,洞庭洛紧闭着眼,颤抖着蜷缩在墙角,右手死死捂住嘴,一缕缕淡紫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顺着手背、手臂滑下。短打的白布粗衣前襟、袖口已被染成深深浅浅的紫色。
很痛的样子,却没有发出半点呻吟,甚至连喘息也没有。只是不断有大颗大颗的汗水渗出,打湿额前的黑发,滑落苍白的面庞。
“洞庭洛?!”耶律杭抬脚欲过去帮他。
“……别来碰我啊……有毒……你手上有伤……”洞庭洛的声音虚弱无力。
耶律杭有些惊讶地顿住脚步,抬手看看手上不久前才被灼伤的伤口,不禁佩服洞庭洛灵敏的感官。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他闭着眼睛,竟然还能闻出别人手上带伤!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成为他耶律杭的敌人。
“需要我帮忙吗?”
洞庭洛皱着眉摇头。心道:帮忙?怎么帮忙啊?要是可以,你来替我痛好了!妈的!早知道中这毒不可以喝酒我就不喝了嘛!
耶律杭只好静静地站在离洞庭洛五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洞庭洛。不晓得过了多久,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鸡鸣,桌上的油灯已近油尽灯枯,窗外有了一丝亮光,如豆灯火在微凉的纷乱的晨风中拼命挣扎颤动,显得如此黯淡,不复昨夜的明亮柔和。
“吱呀——”晨风吹动半开着的窗。“扑哧”,如豆的灯火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呐喊之后,熄灭了,终于。
“呼——”虚弱地吐出一口浊气后,洞庭洛软软瘫在墙角。
耶律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因为酒会加速血液在体内的流动,也就加速了剧毒侵蚀五脏六腑的速度。呵呵,我之前没想到这一层!”
以前是没钱买酒喝,现在有机会喝酒了,却——妈的,看来以后都不能喝酒了。作为一个纯爷们儿,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其杀伤力之强大,仅次于男人的难言之隐——不良于“行”。
洞庭洛笑的时候,耶律杭忽然发现,洞庭洛的瞳仁泛着幽幽的黑紫色的光泽。黑色的眼睛是荒陵人的特点之一,以前,洞庭洛的眼睛也是黑色,可是现在——他血液里的毒,竟然已经剧烈到可以改变他的瞳色?!
来荒陵之前听墨怅那个老妖怪说起洞庭洛的事,这些日子他也暗中观察了他很久,耶律杭觉得,洞庭洛,应该是个不服命运的强者,上天注定他命途多舛,注定他生命短暂,但是,他却一直在很努力地活着。
是的,他绝对会是一个强者,这就是为什么耶律杭坚决招揽他的原因。然而这一晚,耶律杭发现,就算是洞庭洛,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他只是把软弱藏了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也不让自己发现。
望着洞庭洛,耶律杭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敬意。这世间能让他耶律杭敬佩的人,终于在这一天多了一个。他耶律杭向来只欣赏强者。当初会敬佩墨怅那个老妖怪,就是因为在他身上,永远找不到弱点。可是现在,他敬佩洞庭洛,反而是因为在他身上找到了弱点。
吓!这黑乌鸦的眼神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我可不是断袖啊!糟了,之前应该先打听打听烈国流不流行龙阳之好的!我在烈国没朋友没亲戚的,语言又不通,万一不小心被骗去南风馆、绿荫楼之类的地方卖了做小倌,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南风馆……绿荫楼……大哥,您的阅历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富……)
“……咳,你刚才去探那女人的底细了?”
耶律杭点点头:“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查到。那女的像是会些妖术,设有结界之类的东西,无论是窗户还是房门我都无法打开,还害得我的手被灼伤!后来我上屋顶掀瓦,竟也无法看见那女子身影,就如同那间客房是没有人住的一样。”
“妖术?结界?这,只存在于传说吧?”洞庭洛无法相信,但想起那女子诡异的装扮,媚惑的语音,还有掌柜缘升的怪异以及那本没有任何改动迹象的账本,处处都透着令人心里发毛的诡异,洞庭洛无法断然否认耶律杭所用的看似荒谬的字眼。
“也不尽是传说。我知道在西南方的沬国有一个古老的家族,凡是女子,基本上都会一些诡异的妖术,没人能解释其原因。”
“你是说,她很有可能是沬国的人?”
耶律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