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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不敢。”
两人拥得更紧,虽然累,虽然难过,却觉得格外的温暖。
可没有睡一会,就听到外面有人一声大叫:“堤坝塌了!”床上的二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啧,终于写到这里了,我果然很啰嗦。
关于唐家二老和唐申的事,我预定是会越来越好的,但也不知道会不会脑抽把这写成一个遗憾。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反对唐广德做法的!尤其是那种临终遗言的要求什么的,那种最坑爹!说句不好听的,你都要死了,还见不得别人好好活着!
所以,即使是在别的文里,我也很不喜欢这种事。不过这是个人意见而已。
第九十章
久居江南的人;遇到这样的气候;总是会有一些预感的。
凭经验会抓紧时间加固堤坝;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离开家园。
可是一大早的,就有许多身上充满泥泞的人出现在吴县;个个神色凄凉憔悴不堪;一打听果然是城外略远一些的村镇因为暴涨的河水冲垮堤坝而逃难来的。据说昨天夜间那场暴雨;被冲垮的堤坝比想象的还要多。
县太爷已经立刻派人去查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吴县;才几个衙役;连守军都没有,哪里有办法那么快修复。于是只一天时间;吴县里就被众多的灾民充满了。
华鼎文华鼎武自然关注,不过看县太爷张大人很勤劳,一切也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人放心。加上唐家这个样子,就让卫亭去打探一下,并没有急吼吼地出去插手。何况,唐申病发,就算用拉的,也休想让华鼎武离开床榻一步。
唐寅说:“这些年江南一直收成不错,加上江南富户们多慈善,想来安置这些难民并不成问题。我也让人备好了一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唐家在多年前被先皇恩赏过,一直是吴县有名的大善人,在衙门需要的时候,总是会站出来尽一些绵薄之力。所以今年这般的大雨,得了有经验的下人提醒,唐寅也早早备了一些粮食药材等等。
华鼎文对唐寅很欣赏,尤其他收集的药材很齐全,更是难得。他并不担心什么灾民,朝廷自会处理。他只担心疫病,出去转了一圈,见灾民们虽然疲惫憔悴,但在妥善安排后都还算健康,甚至不少人已经返回家园开始帮助修建堤坝房屋,也就略有些放心下来了。
因此,那些灾民就放在一边,唐家里该治病的继续治病,该养身的继续养身。
唐申靠在枕头上乖乖喝了药,看华鼎武转身将药盏递给秋香,又接了温帕子来给自己净脸净手,忍不住笑,得了他一记瞪眼。
华鼎武伸手贴着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再把把脉,确定他并不什么大的不妥这才放心,但一想到他前几日的行动就忍不住训斥:“何必那般顶撞伯父?”
唐申叹息,握了他的手:“倒不是有意为之,只是父亲的态度有些过分。我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更不是会轻易放弃原则的人,更何况是爱情。”
华鼎武听了心中温暖,坐到他身边将他拥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炽热的胸膛,与他耳鬓厮磨,“我不在乎的,早知道你会被气病,我宁可让他为难一阵。”华家二老对两人的事一直是抱着支持的态度,所以华鼎武并没有机会挺身而出保护唐申。一向强大的他被人保护,让他感觉新鲜,更多的是感动,但看着他病发,只余下满腔的愤怒和心疼。
唐申摇头,他既然爱华鼎武,这样的冲突就早晚会有,逃避和拖延都不是他的性格。比起一日拖过一日的行为,他更希望能直接明了的让父母明白他的心意。这不仅是对父母的诚意,也是对自己与华鼎武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有些懦弱的父亲竟然反对得如此激烈,弄成今天这般。
靠在他的肩头,唐申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父亲不理解的谴责眼神,那些几乎可以杀人的话语,刺在心上当然会很痛。唐申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父亲,闹成今天这样,他已经不孝至极了。可后悔吗?不,他是不悔的。因为他在这样的反抗中,反而越发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要和身边这个男人过一辈子的。
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些委屈,拉着他的头发有些撒娇地说:“我爹娘不要我了。”
华鼎武眼神里浮起点点笑意,却摆出一张冷漠的脸,挑挑眉:“哎呀,那还真可怜呢。要不要我捡了你回去?”
唐申皱皱脸,什么叫捡回去?
华鼎武继续闹他,摸着下巴挑剔地上下打量:“长得挺可爱,性子却不好,又这么体弱多病的,养了看来挺吃亏的。”
唐申咬牙切齿:“不想养?”
“想。”华鼎武轻轻柔柔地在他耳边说着:“只恨不能把你关进只有我看得到的笼子里,养你一辈子。”
唐申不争气地红脸了,在他胸前蹭了蹭发热的脸:“你越发的会说甜言蜜语了,我爹可说了你这些甜言蜜语都是虚的,不能信。”
华鼎武点头:“有可能,那咱们现在就去订做个笼子吧,关起来他就信了。”
唐申气煞,狠狠揪他的头发。为什么不动手教训?他现在不是病得全身乏力嘛,揪头发最轻松最解气了。
两人甜甜蜜蜜地闹了一会,唐申精神不济,再次入睡。华鼎武守了一会,见他一切安好,就让冬月和秋香小心伺候着,自己出去了。
华鼎文和唐寅卫亭正在商议着灾情的事,外面的形势并不容乐观。灾民并没有减少,本地的灾民们虽然都回去了,但从别的府州过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县太爷张大人不得不分散部分灾民到别的州县寻求安置。可到处都是水,不少路段桥梁都被冲断,外面能寻到的尸首也越来越多了。而从灾民那里得到的消息更加让人头疼,偏西南一带的灾情更是不得了,部分受难地带的衙门不作为,一粒粮食也拿不出来,打压驱赶灾民的情况也很常见。
华鼎武人在这里,苏州知府还是知道轻重的,张大人也是个精明的人,所以苏州府倒是一切还好,毕竟他们本就是鱼米之乡,底气就足些。只是再足的底气,也挡不住这么多的灾民呀。
知府已经将此事上奏朝廷,以皇上近来对朝廷的清洗和威慑,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只是远水不能救近火,有熟悉气候有经验的老人说,后面,可能又会大旱,那绝对是比水难更让人头疼的存在。
华鼎武开始觉得自己与江南这一地带可能是命格相冲,自己难得一次下江南,怎么就这么多麻烦呢?
可再多的麻烦,身为朝廷命官,他不能对这些置之不理。所以他也通过自己的渠道给皇上送了消息,只希望这些问题在严重之前能妥善处理好,毕竟皇帝登基亲政时间并不久,现在位置应该是稳的,可到底还是要小心的。
四人聚首,先是问了唐申的情况,知道一切安好后就皱着眉头开始讨论灾民的情况。张大人在吴县这里做了六年的县太爷了,很有几分本事经验,灾民们的情况还不错,只要来了吴县,总能有口饭吃并休养一阵,然后也能有人指引着去其他更有实力的地方接受帮助。吴县因地带和通路的关系,总是会比较先接到一些灾民,这十来天灾民们也有了固定的处理点,一切都不错。
华鼎文对这位张大人可是格外尊崇,这位看着乐呵呵很没架子的中年官员绝对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马上要进盛夏,水要是退了就容易引来病疫,再来又是秋季,看来西南一带估计是要颗粒无收了,再有一个冬天和一个青黄不接的春天,可真是要命。
华鼎武安抚道:“现在还不好说,可能不会那么糟。”
华鼎文叹息一声,皱着眉道:“我幼年不是曾与师父去过一次西方?曾经见识过疫病的厉害,城镇里还好,野外里除了快死的和已经死的,健全的一个都没有。人与动物的尸首到处都是,**的味道和可怕的情景,只是想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我无论如何是不希望这里变成那样的,所以即使只有些微力量,也希望可以做些什么。”
唐寅笑道:“华太医太过自谦,这里有您在,张大人不知道多放心呢。”
华鼎文也笑了笑,这些日子他没少被那人拉去开各种方子。
唐寅道:“这些日子我也去附近走了走,附近的作物受损并不严重,想来如果气候变好,第一波的收成不是大问题,对帮助灾民也有些益用。只是堤坝修复仍然较慢,好在最近雨水已经变少,也没有淹得更厉害。但看西南越来越多的灾民,想来他们那里的情况非常不好。”
卫亭脸色严峻地点头:“何止不好,是非常不好。西南各府县,受灾的不少,我只是打听一下,就已经有来各四五个不同地方的灾民。而他们大多并没有在苏州府之外的地方得到有用的帮助,瘦得皮包骨不说,也有不少生病了。据说有些地方好些,灾民能得到妥善安置,而一些糟糕的地方,官员根本就不理会,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鬼了。”
华鼎武皱起了眉,他身为监管天下官员的锦衣卫的官员,对这种事自然是能料到的。但这种人除之不尽,而且在问题没有暴发前,大多也都灰色处理了。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让人觉得这些人真的早就该死了。
华鼎文是知道他的,就说:“近来灾情的奏折一直都有递上去,皇上定不会置之不理,我们做好份内之事就好。只是唐兄,唐家搬家一事,可能要缓一缓。”
唐寅笑:“这是自然,这种时候,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能走的。”他是没有做官,但他作为一个有功名有声望的仕子,对百姓自然多一分关心,而且唐家做惯了善事的,在这个时候不伸出援手,可不是他们会做的事。
四人又聊了一会,觉得张大人和知府的行为都不错,没有什么需要他们插手的,也就决定静观事态发展。暗暗的,华鼎武发了不少密信出去,华鼎文则也写了不少,唐寅和卫亭一个准备物资一个继续打探消息,各自都没闲着。
唯一闲着的唐申,睡了一会,被身边的动静惊醒过来。
床头坐着的人,是在几天内消瘦苍老许多的邱氏。
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