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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璇插口道:“色空剑在昨晚就被人抢走了。”
凌风心道果然,道:“可惜别人不会相信慈航静斋当代传人的随身兵器会被抢走。”
师妃暄叹道:“那人的武功很高。”
凌风心中一动,沉声道:“是正面还是偷袭?”
师妃暄的话太过空泛,武功高有很多种高法,有的是整体实力,有的是某种单方面的技能,譬如说暗杀。所以由不得他不问。
师妃暄神色古怪道:“都不是。”
凌风奇道:“难道还有第三种情况?”
师妃暄回忆道:“昨晚我在返还悦来客栈的途中,被那人劫住。从头到尾他一直背对着我,仅用右手出了九招便打落我的剑,随后任我逃走。不然我势必横尸当场。”
在这种情况下,说偷袭,人家有点光明正大,但要说正面,他又明明背对着她,没有现过真容。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道:“当世之中除了我以外,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两个人。”
此趟重新见到师妃暄时,她距《剑典》中“剑心通明”的至高境界仅有一步之遥,即使是三大宗师中出手,也不可能如此干净得落地夺下她的兵刃,使她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甚至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可想而知那人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
师妃暄道:“尊主自然是其中之一。”
有碧秀心这个母亲在,她自然不会相信凌风就是尊主的鬼话。
凌风道:“还有一个是袁天罡。”
他知道袁天罡是个绝顶高手,虽仅是主观印象,但并不妨碍他的判断。袁天罡像是个神棍,一身修为却高深莫测。他既能感应到天劫的存在,试问谁敢轻视?
师妃暄眸中闪过诧异之色,默念两遍“袁天罡”,口中则道:“那人虽未与我照面,但我判断得出他是男人。”
凌风笑道:“你以为尊主是个女人?”
师妃暄莞尔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一直以来尊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声音也是非男非女,他的性别很难确定。但他自出道以来也有个特点,从未变过。”
凌风理解了她的意思,道:“他的黑披风。”
他明白师妃暄一定没有看到黑披风,所以才否认了那人是尊主的可能。
师妃暄又道:“那人一身青衣,生机旺盛。”
凌风暗想她的关键词“青衣”、“生机”,极像是在跟自己对号入座,思绪纷飞,却道:“他不会是袁天罡。”
师妃暄道:“为什么?”
凌风道:“袁天罡渡劫在即,是不会来成都的。”
另有个隐秘的论据是,若袁天罡在这里,他决不会坐视明月陷入危险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忧虑更甚。
师妃暄没有在此纠缠,而是道:“那人的武功招式尽管经过刻意隐藏,但我可看出他必是个使剑的好手。”
凌风郁闷道:“你该不会以为是我阻拦的你吧?”
排除法排来排去,居然只剩下他了。而且对他而言,易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师妃暄摇头道:“但那人绝不是你。”
凌风像松口气道:“你能这样想最好。”
一直旁听的石青璇白他一眼道:“我们若怀疑你,还会引狼入室,把你招来吗?”
似是不满,竟独自飘然隐没到黑暗里。
凌风暗呼不妙,这美女竟对自己有戒心,不问可知是师妃暄曾努力做过思想工作的缘故,恨恨盯了师妃暄一眼,怨她败坏自己声誉。
师妃暄回他个无辜到极点的眼神,才扯回正题道:“下面可以谈谈冒充我的人了。”
凌风道:“冒充你的人剑法很高明,这是毋庸置疑的。”
从跋锋寒的表现来看,他在武道上已迈出关键的一步。他不再执着于武技,进而略窥刀道的门槛。短短几个月,能有如此可怕的进步,说明他有奇遇外,还说明他的天赋惊人。
假以时日,他必是另一个武尊毕玄!
但即使这样,他仍被那个女子一剑逼退,短时间内不能再做强攻。
这样的剑法,当然称得上“高明”二字!
师妃暄道:“武林中剑法高明的女剑手并不多。”
行走江湖的女剑客不少,但剑法“高明”的屈指可数。舍专修《剑典》的慈航静斋外,大概就只有商秀珣和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三个美貌女徒。余者皆无望大成之境。
凌风笑道:“我想大约都集中在你们静斋吧!”
他很有条理地把傅氏姐妹和商秀珣排除。
商秀珣没有作案的动机,也缺乏作案的能力,以她现在的剑法,远未到达那女子展示的境界。
而傅采林的三个女徒的奕剑术虽然了得,但无一有能够有可瞒过解晖、欧阳希夷等老一辈高手的那种仙子气质。
这种要命的气质唯有静斋出品才会具有。
这正是凌风首先把怀疑目标锁定到静斋的理由。
师妃暄显然也想到这点,柔声道:“目下在成都的有梵师、娘亲、我和师妹。静斋中其余师伯叔、师姐妹都尚未有修成心有灵犀者。”
静斋的“心有灵犀”相当于武功分级中的“入微”,“剑心通明”则与“大宗师”相近。
凌风曾向碧秀心请教金丹之法,从而知道了她们的“道胎”便是金丹中的虚丹。所以《剑典》的修行中,培养道胎是一切的根基。由道入武,自然比由武入道要省时省力,是以师妃暄年纪轻轻便是一代剑术大家。
但《剑典》的缺点就是无法大规模推广,自古佛渡有缘,静斋的传人也是一样,只有少数可以结成道胎,化凡为仙,余者都只能在入微下徘徊,由此决定了静斋在武者方面的实力一直强不到哪儿去,每代仅派一两个传人现身江湖。
“师妹?”凌风注意到她说到“师妹”,问道:“莫非是你们静斋的那个隐秘传人?”
师妃暄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看来李师妹透露给你的信息不少。”
凌风心知她是在说李秀瑶,却很好奇她怎么像是知晓他俩的关系,一时摸不准她是否在试探自己,只道:“你承认了?”
师妃暄摇头道:“不,我说的就是李师妹。”
凌风皱眉道:“她不是回静斋了吗?”
师妃暄淡淡道:“可能梵师另有任务交待她吧。”
凌风“哦”了一声,却知实情决非如此。
梵清惠一周来寸步不离地与他跟在一起,根本没有下令的时间,但若说提前有命令传达下去,又不尽然,李秀瑶与他分离仅有月余,真会那么巧接到师门传令?
师妃暄这样提起她来,有着什么深意?
只听师妃暄又道:“但李师妹没有与我联系过。”
凌风道:“或许她真的另有要事。”
师妃暄漫不经心地道:“据我所知,她与李淳风见过两面。”
凌风神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师妃暄道:“没什么意思。但李淳风是袁天罡的弟子。”
凌风长舒口气道:“你在怀疑是李淳风抢走你的剑,再由李秀瑶假冒你刺杀了解晖。”
师妃暄道:“没有人知道李淳风的武功有几斤几两。”
凌风叹息道:“袁天罡的徒弟,武功确实不会太弱。”
他已可断定这便是全部的事实了。
秀瑶啊秀瑶,你在为谁做事?
※※※※※※※※※
明月步入五门客栈。
这座客栈是侯希白向凌风推介的成都三大有名客栈之一,名为五门,原因是建在五门逢街。
它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它并非单纯的客栈,换言之,它可以称得上是间酒楼。
整座楼以坚固的缸木结构而成,稳重美观,又不失自然之美。设计独特,最下层等若别的建筑的一层楼,也须步上一道十多级的木阶。
木阶尽处是掌柜的柜台,经柜台直入是摆上三十多张大圆桌的第一层楼,大半台子均坐满客人,看外表以往来的旅人行商占大部份,把热气腾升的点心香茗奉客的均由年轻女子担任,别具特色。
客栈经营显然在二楼上。
但一楼的服务周道,酒食味道精美,深受客人欢迎,口碑极佳。也是今晚因解晖而提前来到的灯会引人入盛,否则这里定是人满为患。
尽管明月头罩着厚重的面纱,遮掩住绝代芳华,但她那妖娆的娇躯仍令人瞩目不已。
掌柜是个年约三十的美妇,目光锐利的她一眼见到明月的出现,浑身一颤,赶忙出了柜台,亲自招待,嘴里问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明月淡淡道:“清烟,你在说我来不得吗?”
清烟目露惧色,道:“清烟不敢。”
明月扫眼似在好奇她俩关系的众人,叹道:“罢了,我饿了。你给我上点斋菜吧!”
清烟道:“是在这里还是上面?”
明月尚未说话,此时大门外传来喝骂声,她的目光穿越投去,只见两名伙计正把一个蓬头垢脸,衣衫破烂像乞儿般的高瘦男子粗暴地推出门外,其中一名伙计粗话连珠爆发,怒喝道:“**你十八辈祖宗,上趟的酒钱尚未清还,如今又来捣乱,打得你不够吗?”
另一台客人笑道:“疯子真不简单,无论打得他多么厉害,过两天又像个没事人似的。”
明月却是蹙起黛眉,若有所思,忽然扬声道:“让他进来。他是我的朋友。”
全场愕然。
两名伙计闻声同时回过头来,上下审视明月,显然心中不忿,但一瞧清烟正小心陪着,而明月的风姿仪态又是国色天香的主儿,满腔不忿倏然间消没无踪了。
明月随手取出一两金子放在台面,道:“这锭金子就当是为我的朋友清偿酒债和今天的酒饭钱。”
清烟不解其意,低声道:“小姐!”
明月不理她,道:“还不快放我朋友进来!”
两名伙计登时软化,在两边让开,高瘦男子脚步不稳的跌撞入门,似是丝毫不知明月为他解围,在入门第一张台坐下,拍台哑声道:“拿酒来!”
明月道:“给他拿最上等的酒送去。”
清烟忙不迭的去了。
见老板都这样了,两个伙计哪能不识趣,屁巅屁巅地献媚去也。
那男子昏晦的眼睛射出精芒道:“你认得我?”
他像乞儿落泊潦倒,头脸青肿处处,显是给人狠揍多顿。
明月距他甚远,却知他是在向自己传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