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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道:“这些罗汉是后秦圣僧鸠摩罗什大师设计的。”
鸠摩罗什乃东晋时有大德大智的高僧,广究大乘佛法而尤精般若性空的精义,只论佛法,从不以武学传人,来中土后在长安的逍遥园从事翻译佛经的工作。不过有人说他晚节不饱,因他为翻经大业而忍辱负重,接受姚兴所赐女人。
从后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起至圆寂的十一年中,他在弟子的帮助下译经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他的译笔忠于原文,圆通流畅,典雅质朴,并纠正了四百年来他人译经之误,成为后世流传最广的佛教经典。
临终前曾对众人起誓:“假如我所传的经典没有错误,在我焚身之后,就让这个舌头不要烧坏,不要烂掉!”不久,依佛制焚身,火灭身碎后,惟有舌头完好无损。三寸不烂之舌,此之谓也。
长捷熟读经典,怎会不知鸠摩罗什,叹道:“可惜他们或许就要毁于今夜了。”
玄奘淡淡道:“凡物均有始终生灭。若不能从生命看到死亡,从毁灭看到再生,有何资格言佛?我们又何须为此而烦恼?”
长捷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闪跃深邃不可测度的智慧光芒,道:“玄奘此言甚是。”
青璇出声赞道:“小和尚这番话发人深省,慧根十足,将来必是一代大师。”
长捷正要为小弟谦虚两句,门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若风中柳絮飘了过来道:“我席某人也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小和尚了。”
可见玄奘年岁虽小,却已展现出未来唐僧的非凡魅力。
外篇 第297章 邪极三凶
长捷挡在玄奘面前,看着逐渐走进殿内的魔头,喝道:“你是谁?”
那人一身青衣文士的打扮,身材高瘦,白皙过人的脸上挂着微笑道:“本人席应,人送绰号‘天君’。 //两位小娃娃可曾听过吗?”
他这副形象确不像是作恶多端的魔道凶人,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
玄奘低喧佛号,移开乃兄,毫不畏惧地与席应对视,宝相庄严道:“施主为何要吃人?”
席应一怔,道:“本座几时说过要吃人了?”
玄奘讶道:“你刚才不是说……”
席应立于一尊罗汉前停下脚步,哈哈大笑道:“小和尚勿慌,本座虽然自认凶残不仁,但还不喜那人肉的味道。只要乖乖跟着我,我定会让你明白我的意思,包你每天快活赛神仙,绝不会再想你的佛祖。”
玄奘兀自不解,长捷已露出怒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魔头得逞。
青璇从千手观音后现身出来,脸覆重纱,侧身凝望灯芯上跳动的火苗,有如缎锦般纤柔的乌黑秀发瀑布似的垂在背上,自由而写意,上半身仿若熔进油灯色光里去,更使她有若刀削的香肩益显优美曼妙的线条。她淡淡道:“席应你还是这般不长劲。你的紫气天罗可是修炼至最高境界了?”
席应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眼中爆出慑人的紫芒道:“你是石老邪和碧秀心的女儿?”
石青璇也不瞧他,美目落在偌大佛殿空间唯一的烛火上,蒙蒙红光彷佛与她融合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教人充分感受她的秘不可测、秀逸出尘的奇异美丽。不答反问道:“你以为呢?”
席应眉头一皱,道:“大德那秃驴呢?”
石青璇叹道:“席应你还不清楚吗?大德禅师已于三日前圆寂。”
长捷玄奘齐念:“善哉!”说不上伤感,总有怅惘。这是佛学界的损失。
席应厉声道:“老秃驴死了?他怎会死呢?”看他深为遗憾的样子确实不知大德的死讯,又道:“那么接下本座战书的是哪位高人?”
石青璇道:“当然是你的老朋友哩!”
席应道:“席某人的老朋友怕是不多。”
石青璇道:“‘霸刀’岳山恰是其中之一。对吗?”
数十年前席应因一招之差,比武失败,竟无耻地杀害岳山一家老小,把魔门的名声败坏迨尽,从而与岳山结下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仇恨,可惜岳山在不久之后被江湖后进宋缺击成重伤,成为天刀成名的第一块磨刀石,自此经脉俱断,功力大退,而后一直钻研从天竺苦僧处换来的“换日大*法”,怎奈徒劳无功,忧郁而死。
席应干笑道:“岳霸的老骨头还在人间吗?”
石青璇道:“他老人家是死是活,你回头看眼不就知道了吗?”
席应双目紫芒大盛,冷冷道:“小妮子你休想诳我。以本座的功力,方圆百丈如有敌人接近,我会察觉不到么?”
石青璇叹道:“那么席应你猜猜目下这座罗汉堂内还有几个人?”
风动门窗,烛火摇曳,尤添骤然诡异的气氛。
席应右脚不自觉地倾移少许,倏然间气势迫人,颇有渊渟岳峙的威猛雄姿,再无丝毫文弱之状。此刻他的神姿非常奇特,就算稳立如山之际,也好像会随时飘往某一位置。由此可知他给石青璇的话语干扰,已不复伊始的信心。
忽然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语气却出奇的平和,道:“尤鸟儿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嘲弄的怪笑自屋顶传下来道:“老席你不滚回西域玩你的相公,偏偏跑来巴蜀送死,是否皮又痒的想挨宋缺一刀?”
席应随手一掌劈往上方,轰隆!
魔门八大高手排行榜末的“倒行逆施”尤鸟倦即破开屋顶,飘然降落在席应三丈外的罗汉上,脸如黄蜡,瘦骨伶仃,额前与两颊满是苦纹,使人看着凄惨。此次他倒是两手空空,两袖清风,全因上趟独门兵器独脚铜人被金环真以天魔解体一类的招数毁掉,一时没有找到趁手的兵刃。
一时尘土四扬。
烛火在苟延残喘,力图挣扎。
石青璇再度没入黑暗中。
长捷、玄奘二人不知所措,贴着附近的罗汉靠立。
只见尤鸟倦双目一转,柔声道:“这两位小师傅长得真俊!”
两人全身汗毛直竖,他的神态语调充满一种兴奋、残忍和变态的意味,像在暗示给我遇上这等有趣致的玩物,还不是任我大快朵颐,为所欲为吗?
席应笑容敛去,道:“尤鸟儿你想跟我抢吗?”
尤鸟倦以他特有的阴声细气,怒声尖叫道:“姓席的,我再重申一遍,我最不欢喜被人唤作尤鸟儿,只有祝妖妇过去敢这么叫我,但她也命归黄泉了!”
席应愕然道:“阴后的死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尤鸟倦又阴恻恻地笑起来,笑声由小而大,最后变成捧腹狂笑,满是疯狂的骇人意味,且脸上的苦纹皱摺推迫,丑恶至极点。
几道目光全盯着这个突然变得疯癫的高手。
席应道:“你笑什么?”
尤鸟倦拍拍大腿道:“我是笑幸好我跟她的死没有关系,不然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听说明宗越那个煞星一巴掌就把李玄霸拍死了。太好笑了!”
席应神色一凛,闪过惊惧之色,朝门口方向喝道:“圣极宗的另两位朋友,也该现身了吧!”
依然是他们有限几人的呼吸声。
尤鸟倦道:“丁九重、周老叹,你们不是要找金环真那婊子吗?老席跟她可是最亲近的,没准心情一好,就告知她的下落了!”
衣袂破风声响起。
长捷、玄奘看去时,堂内已多了一个劲装疾服的大汉,背插特大铁剑,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路数,最古怪的是这人头戴个帝皇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尤鸟倦冷哼道:“丁九重你终于肯从你那地洞钻出来了吗?上趟在大兴城,圣舍利出世,你竟不在场,真教老子鄙夷你那帝王谷的情报系统。”
丁九重骂道:“老子那天是给石老邪抓住了,费了老大劲儿才逃出来,今天不把他的女儿千刀万剐,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又一道来势绝快的人影挟着劲风晃眼抵达堂中,摇头晃脑道:“依我看若不是石之轩顾念同门之谊,早把你宰了吧!哪轮得到你在此大放厥词。”
丁九重反不生气,慢条斯理地悠然道:“那日也不知是哪个龟儿子一见邪王的影儿,就吓得屁滚尿流,连老婆也忘了没命地逃?环真跟了你周老叹,真是白瞎她的人了。”
长捷、玄奘方知这位长得丁九重还令人不敢恭维的家伙就是周老叹,但见他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两人连念佛号,愿佛祖降下大&法力灭掉这个侮辱佛门的混蛋。他们现在看出来了,除了那个美貌的青璇姑娘,其他都是举世闻名的魔道凶人啊。
周老叹嘿笑道:“要不我把那贱人送给你亲热?试试你老小子的卵蛋还能不能留下来?”
丁九重叹道:“环真倒是个难寻的好相好,模样可以,身材丰满,床上够浪,那股子骚*劲儿让人回味无穷,就是与我有缘无份,奈何?奈何?对了,老席,你到底把她抓哪儿了?”
席应看着两人出场完毕,若无其事地道:“既然是婊子,当然该去婊子该去的地方了。成都的散花楼闻名遐迩,全国昭著,两位若赶得及时,或许还能啖上明天的头汤。”
周丁二人立马勾肩搭背起来,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这种稀罕事,我们定得去瞧上一瞧。”一句话这么长,居然一字不差,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席应不理会他们的惺惺作态,环顾三人,道:“圣极宗的三位高人来此究竟有何贵干?那圣舍利不是被邪王抢走了吗?”
尤鸟倦道:“不瞒你说,我们听说邪王创的不死印法绘录成卷,交由碧秀心那贱人母女保管。现在我们与他仇深似海,当然要观摩一二,以作防备。”
席应失笑道:“石之轩吸收了圣舍利的元精后,魔功必能恢复到巅峰状态,宁道奇也不能奈他何,何况你们三位?我看再来三个也不够他宰的,亏你们还有胆量算计他的女儿。哈!莫非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丁九重立即嘲弄道:“席应,我看你是忘了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