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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浩,你可以指责任何人?但你没资格指责珊珊!你知道,珊珊为你做出多少的牺牲吗?”他走到况铭浩面前,用不容置辩地口吻说,“珊珊,我,还有……”
说到这儿,丛允宗瞟了眼,晕晕乎乎,完全要依在女儿身上,才能撑住虚弱身子的简泓茜,推心置腹地说,“就算还有你妈,一直不把真相告诉你,那也是因为怕你受到伤害,怕你承受不住,接受不了……”
“那我现在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况铭浩顿足怒吼,“我也不要她自以为是,为我做出什么牺牲!”
滚回你们的月亮上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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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只钻进了牛角尖,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的牛虻。
“呵呵!原来,我才知道,在你们眼里,我真是个没用的酒囊饭袋,我的心理承受力,还比不上一个和我一样大小的丫头!”
他愤愤地瞪着百般委屈的丛珊瑚。
他们能把实情,告诉死丫头,却不愿告诉他!
不告诉他也罢了;
为什么还要堂而皇之的,找出这么多无耻的理由,来证明他的懦弱与无能!
他扯下自己的衬衫,愤恨地甩下地上,“我不是只养尊处优的蛀虫,更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还需要一个女孩子,来维护根本不属于我的身份和地位!”
“啪!”丛允宗血气上涌,一巴掌,狠狠地煽在他脸上,“你很有本事吗?你看看你现在,就是只怨天尤人,自怜自艾的可怜虫!”
“你没资格教训我!”况铭浩两眼喷火,一抹火辣辣的脸,暴跳如雷,“你更没资格做我的爸爸!”
“你看看你自己,又都做了什么?从第一次在机场见到我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怀疑我了是不是?你假装对我好,你煮面给我吃,你套我的话,可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把事情就告诉我!”
“住口!”丛允宗捂住隐隐作疼的胸口,愤慨地吼道。
“我不住口!”况铭浩真的变成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的怒吼,甚至盖过了,屋外隆隆的雷声,“你口口声声地说,怕我受到伤害,为什么十几年前,你带着死丫头,来况家找我的时候,不把我也一起带走!”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见到你!就是在机场门口那一次,我也没认出你!”丛允宗像犯了心绞痛的病人似的,痛苦地拧紧眉头。
“我明明告诉过你,事实的真相;我也向你提出过,要带你走!可是……是你自己表示,舍不得离开你母亲,舍不得离开你奶奶,舍不得离开况家,我才彻底放弃你的!”
滚回你们的月亮上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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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铭浩哑然失笑。
原来,医院里,他们父子那一次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就叫住告诉他实情了!
他这位亲生父亲,对他的人品,可真有“信心”呀!
简瞳茜终于发现,气色黯淡的丛允宗不太对劲。
手忙脚乱的和丛珊瑚,上前扶住了他,“铭浩,请你不要再气你爸爸了!”
“他不是我爸爸!”况铭浩依然火气十足,依然难以平复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不要一个把他看扁,一个对他完全没信心的爸爸!
他迅速解开自己的皮带扣,从裤腰上抽出皮带,扔在地上。
义无反顾地朝大门走去,“裤子和背心,就当是我借况家的,以后会还的!”
他一边走,一边洒脱地掏出所有的裤兜,似乎在向所有人,尤其是况家的人展示,他现在真的一无所有,除了身上的三件无法再脱去的衣裤。
但他也不会,带走况家的一针一线,他赤条条,来去已无任何牵挂!
“哟!用得着演得这么绝吗?”况惠瑜盯着他只着紧身背心,光裸着臂膀的背影,幸灾乐祸地揶揄道,“我们况家不缺这一点点东西,把你的衬衣和西服,穿起来再走吧!”
没人理他!
况铭浩仿若未闻地继续朝门外走。
“铭浩……”简泓茜涕泗涟涟地追上去,“你要去哪儿?就算你不愿再认我这个妈,你也该和丛先生,和丛家的人一起离开呀!”
“还不够吗?”况铭浩回头,满脸的怨念,“你们支配了我十八年,还不够吗?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来作主!”
他是谁?
他就是《楚门的世界》里,那个从一出生时,就被人放在庞大的摄影棚里,供人取乐的楚门。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令人发指的骗局。
而站在他身后的人,全是躲在“月亮”里,用摄像机操控他,支配他,利用他的导演和制片……
大小姐,你将就着点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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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离开你们搭建好的,这个华丽虚伪的摄影棚!
至于你们,全滚回你们藏匿的“月亮”里吧!
他赤裸着双脚,毫不犹豫,一头扎进倾盆大雨里……
“铭浩!”丛珊瑚放开父亲,追了出去。
如瀑大雨,瞬间吞没了她,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痛。
“铭浩……”她又大叫。
嘶哑的嗓音,在噼噼叭叭的雨声中,显得那么的不起眼。
但那个披风戴雨的模糊身影,还是站了下来。
他舍不得的人,还是她!
他放不下的人,也是她!
“铭浩,你这是干什么?”她也是赤着脚。
婚纱的裙摆,早被磨得破破烂烂,在雨水的冲浸下,就像一团肮脏、可笑的破棉絮。
她已经从最美的新娘,变成世界上最丑,最狼狈,也是最有可能在婚礼这一天,就遭到抛弃的新娘。
她踉踉跄跄地扑上去,一边泄愤地捶着他的背,一边声嘶力竭地叫道,“你不要我了吗?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教堂里许下的誓言吗?”
“错了!”况铭浩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或者说,他不想去面对,自己在为她颤悸的心。
“我们俩……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你说什么?”丛珊瑚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不相信,她不相信这个闭紧双眼,一脸漠然的男人,就是个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照顾澄澄和果果一生一世的男人。
“你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你看着我呀!”丛珊瑚偎在他胸前,又打又敲,又撕又咬,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睁开眼睛,才能让他正视自己的心灵。
“你一无所有,我也同样的一无所有。我从生来就一无所有……你又凭什么自卑,凭什么想躲开我……”
他没有自卑!
他只是痛恨——欺骗!
他只是感到可悲!
大小姐,你将就着点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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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敬重的母亲,最亲爱的奶奶……什么亲人,什么亲情,全他妈的狗屁,全他妈的跟海市蜃楼一样,假的!
全是假的!
况铭浩突然抬起手。
丛珊瑚闭上嘴巴,怔怔地看着他褪下手上的婚戒。
他……这是要干什么?
况铭浩把戒指,嫌恶的往身后一扔,“这也是用况家的钱买的!”
所以,他不要!
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地方;
迫不及待的要和“况”姓划清界限。
“不要!”丛珊瑚揪心地大叫。
丢开他,趴到泥泞湿滑的草坪上,睁大眼睛,一点点地去摸索,一点点地去寻找。
这是用况家的钱买的,但这是他们爱情的鉴证,是他的心……
难道,他连他自己的心,都不要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她喜极而泣,拾起好不容易摸到的戒指。
可是,当她再回过头……
况铭浩的身影,已经在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铭浩,你站住!你给我站住!”她站起来,拔脚想追,但累赘的裙摆,绊倒了她。
她痛心疾道的哭喊,和着密密匝匝的雨点,一起沉重地砸在她自己的身上。
“你忘了澄澄和果果吗?他们是你的孩子,他们真的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不相信……”
“珊珊!”万万和无天冲出来。
半晌后,几乎虚脱的丛珊瑚,被他们又扶进了况家的客厅。
“啧啧,看看,这好好的地毯,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况惠瑜盯着地毯上泥泞的黑脚印,嫌恶地咂咂嘴巴。
“我们走!我们回去吧!”丛允宗撑着身子,站起来。
儿子跑了,他必须得把女儿带回去!
“哎,我可没赶你们走呀!虽说,你们几个做了对不起我们况家的事,可我们况家,是仁道的!”况惠瑜抱胸坐回到沙发上,虚与委蛇地笑道,“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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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巫婆,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谢无天跳脚骂道,“你以为我们喜欢留在这块臭地方,你以为我们走不了吗?”
“我去开车!”简瞳茜当机立断地站起来。
和谢无天一起,顶着大雨走出去。
“拿我的衣服,先去楼上我的房间,给她换上吧!”况怡瑞从行李包里,翻出几件自己的干净衣裳,略显别扭地递给万万。
“楼上?”况惠瑜冷哼一声,“楼上还有你的房间吗?都被赶出了,还以为这是你们的家,你们的房子吗?”
“况惠瑜,你不要太过分了!”沉寂了半晌的简泓茜,猛然跳起来,“况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今天的财势,一半是靠铭浩的爸爸,一半是靠我这么多年来,不眠不休的打拼!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铭浩的爸爸?”况惠瑜抓住她的语病,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丛允宗,“是指他吗?”
简泓茜顿时气短地收了声。
铭浩的爸爸!
她已经习惯这么说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铭浩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处身世外的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况家大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