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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路道:“他做的事也不能说不对,但用的手段却太卑鄙、太可恶。”燕七道:“他若永远不杀错人呢?”郭大路怔住了。
燕七笑了笑,道:“这世上有些事本就是任何人都没法子去管的。何况棍子虽可恶,却很有用,有些人的确就要他这种人去对付。”郭大路忽也笑了笑,道:“你以为他这种人就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燕七道:“谁能对付他?你?”郭大路道:“也许是我,也许是别人,无论是谁都没关系,我只知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迟早总有人去对付他的。”这就是郭大路之所以为郭大路。
他不但对人生充满了热爱,而且充满了信心。
他确信真理永远不变,公道永远存在。
他确信正义必定战胜邪恶,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都不会让他失去这种信心。
金毛狮正拍着棍子的肩,笑道:“恭喜恭喜,有一件大案被你破了;一晚上连破七案,除了你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棍子道:“你。”金毛狮大笑,道:“我不行,我的心不够狠,这碗饭已渐渐吃不下去了。”棍子脸色变了变,又忍住。
金毛狮道:“下一家是谁?”棍子抬起头,眼睛瞪着对面的一块招牌。
黑底的招牌,金字:“利源当铺”。
利源当铺的老板虽然剥皮,却不啃骨头,而且常常还会在骨头上留点肉分给别人吃。
郭大路对这人的印象一向不错,看到棍子和金毛狮向当铺走过去,他忍不住也想赶过去。
王动一直站在后面没有说话,此刻忽然道:“不能动。”郭大路笑道:“我又不是王动,为什么不能动?”王动道:“现在若动,一动就有麻烦。”郭大路道:“你几时怕过麻烦了?”王动道:“就是现在,而且怕的就是这种麻烦。”郭大路道:“莫忘了,他是我们的大娘舅,我们随时都可能去帮他的。”王动道:“没有娘舅无妨,没有祖宗才麻烦。”郭大路怔了怔道:“没有祖宗?”王动道:“娘舅若真是有案底的贼,我去助他,岂非连我祖宗的人都丢光了。”郭大路道:“你用不着去,我去!”王动叹了口气,道:“我若能让你一个人去,现在为什么不躺在床上睡觉?”郭大路瞧着他冷冰冰的眼睛,冷冰冰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友情的温暖。
他若想去做一件事,就没有人能拦得住。
能拦得住他的只有朋友。
这时金狮子和棍子已走到当铺门口。
门本来也是关着的,但他们还没有拍门,门忽然开了。
剥皮老板从门里探出头,道:“我早就知道三位还会再来的,请进请进。”金狮子和棍子对望了一眼,走了进去。
黑衣人把住了门。
郭大路咬着牙,喃喃道:“不知道棍子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看来我还是该去瞧瞧。”他用不着去。
因为这时金毛狮和棍子已经走了出来。
只听剥皮老板的声音在门里面道:“三位要走了么,不送不送。”金毛狮含笑抱拳,道:“不用客气,请留步。”郭大路看的呆住了,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人怎么忽然变得客气起来了?”王动道:“棍子要打人的时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打下去的。否则棍子早就打断。”郭大路道:“这剥皮老板又是谁?凭什么能令他们如此客气?”王动沉思道:“也许就因为他谁都不是,所以人家才会对他客气。”郭大路想了想,也不知是否相通这句话的意思。
他已没空再想,金毛狮和棍子下一个目标竟是麦老广烧腊铺。
郭大路皱眉道:“想不到他们连麦老广这种人也怀疑,疑心病倒真不小。”燕七道:“这次你倒用不着担心,麦老广决不会有什么毛病被他们找出来。”郭大路道:“我当然不担心,但却不是为了你这原因。”燕七道:“你为的是什么?”郭大路道:“他们也是人,也得吃饭,若没有麦老广,他们明天吃什么?”王动道:“吃屁。”郭大路笑了,但笑容刚露出,立即就又消失。
烧腊店里竟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正是麦老广发出来的。
又听到棍子的声音在问:“这锭金子是哪里来的?说!”听到“金子”两个字,郭大路的人已箭一般串了出去这次连王动都没有再拦他。
只见棍子拎着麦老广,就好象麦老广拎着油鸡似的。
油鸡当然有油,麦老广脸上的汗也象是油,在灯下闪闪发光。
他不停地抖抖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棍子厉声道:“你说不说?金子是哪里来的?”这次已用不着麦老广自己说了。
郭大路已冲了进去,大声道:“金子是我给他的,一共卖了他三十斤肉、四十斤酒,外加七只鹅、八只鸡,谁也没做蚀本生意。”棍子慢慢的放下麦老广,慢慢的转过身,瞪着郭大路。
郭大路就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的确不象是个能用金子付帐的人。
棍子道:“金子是你的?”郭大路道:“是。”棍子道:“从哪里来的?”郭大路道:“一个人有金子若也犯法的话,那么天下犯法的人可就太多了,只怕两位也不例外吧?”棍子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瞳孔却已渐渐开始在收缩。
突然间,他的手已伸出。
他不但比别人高,手也比别人长,十根又干又瘦的手指,就象是一双装在棍子上的铁爪。
但郭大路偏偏就要碰碰这双铁爪。
他既没有闪避,也没有招架,“呼”的,双拳齐出,硬碰硬就往这双铁爪反打了过去。
这一拳击出,非但棍子吃了一惊,金毛狮也不禁为之失色。
棍子这一双铁爪上显然练着有鹰爪功的工夫,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得到,对方手上若没有惊人的内功,怎么敢一出手就使出这种硬碰硬的招式?其实郭大路的内力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么可怕,只不过他天生是个大路的人,不但花钱大路,做事大路,武功也大路。
这一拳击出,使他的拳头击断对方的鹰爪?还是对方的鹰爪洞穿他的拳头?他根本连想都没有去想。
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他高兴,什么样的招式都能使得出来。
但别人可没有这么样大路,何况武功讲究的本是招式的变化和技巧,不到万不得已时,谁肯和对方硬拆硬碰?郭大路一拳击出,棍子的招式已变,肘一沉,爪上翻,十指如钩,如抓似锁,击向郭大路的腕部。
郭大路简直连瞧都没有瞧见,招式连一点都没有变。
“不变就是变,以不变应万变。”这一着正又是武功中最高妙的原则。
棍子凌空一个翻身,几乎就撞到墙上。
郭大路简直可说是连一招都没有完全使出,就已将这六扇门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击退了。
他对自己很满意,也没有追击。
“乘胜追击”这句话他并不是不知道,可是别人既已示弱认输,既然已退了下去,又何必再追呢?赶尽杀绝这种事郭大路是从来不会做的。
金毛狮干咳两声,迎了上来,笑道:“小兄弟,有话好说,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郭大路道:“是他的火气大,是他想来揍我,我哪有甚么火气?”金毛狮道:“误会误会,大家全是误会。”郭大路道:“但他问了我半天,我倒也想问他一句话。”金毛狮道:“请问。”郭大路道:“一个人用金子来买酒买肉,是不是犯法?”金毛狮笑道:“当然不犯法,我也常常用金子来付帐的。”郭大路道:“既然不犯法,就请你们放过麦老广,也放过我吧。”金毛狮道:“当然当然。”他瞟了门外的王动、燕七、和林太平一眼,道:“今天下午我们已叨扰了各位一顿,晚上就由我来做东,喝几杯如何?”郭大路还在沉吟,意思已有点活动了。
他倒并不是喜欢白吃,只不过拒绝别人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来。
王动道:“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只想早点上床。”金毛狮笑道:“那也好!反正我们早就想到府上拜访了,不如就乘今夜之便,到府上去做一长夜之饮,四位的意下如何?”这么样一说,王动也没法子拒绝了——六扇门中的人要到你家里去“拜访”,你能有法子拒绝么?何况,他们若到了富贵山庄就不能够在这里杀人了。
所以他们到了富贵山庄。
床底下的秘密无论谁先听到“富贵山庄”的名字,再到那里去免不了都要吃一惊。
这麽样“富贵”的山庄倒也的确少见的很。
郭大路笑道:“这里本来非但没有灯也没有油幸好我今天从山下带了些蜡灿回来,否则大家就只好黑吃了。”王动道:“其实黑吃黑也蛮有趣怕只伯吃到鼻千里去。”他本来回到家第件事就是脱授予上床,但今天却连走都没有走过去远远就坐了下来又道:“各位若不嫌赃就请坐到地上。”金毛狮笑道:“这是古风我们的老祖宗本就是坐在地上的。”郭大路道:“我们复古的精神比谁都彻底·连睡都睡在地上。”金毛沥道:“那张床呢?”谁都不愿意他们注意到那张床,可是无论谁走进来都没法子不注意那张床。
王动道:“床是我个人睡的。”郭大路道:“这因不是他做主人的小气而是我们田脏。”屋子里只有他们叁个人说话,林太平、燕七、棍子都没有开过口那黑衣人更连门都没有进来背负着手站在院子里。仿佛巳和这阴森森的院子、阴森森的夜色溶成了☆练。
金毛狮道:“小兄弟这麽商的武功,不知是那一门的商人传授的?”他自动将话题从“床”上移开·别人当然更求之不得。
郭大路道:“我的师傅倒有不少教出来的徒弟却只有我☆个汐金毛田通:“不知是那几位?”郭大路道:“启蒙的思师是‘神拳泰斗’刘虎刘者爷予,然後是‘无敌刀’杨斌杨二爷予、‘枪刺九龙’赵广赵老师、神刀铁胳臂’胡得杨胡大爷…。”金毛狮瞪大了眼睛在听着·他名字说得越多金毛狮的眼睛瞪得越大,仿佛已怔任。
这些名字他实在连个也没听说过。
武林中有样狠妙的事那就是外号起得超吓唬人的武功往往越稀松平常,尤其是“枪刺九龙”、“神刀铁胳管”这一类的名字更像是定江湖卖把式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