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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让其他歹徒立刻打死我,而是狠狠的揍着我,我倒在地上,嘴巴像快渴死的鱼一样翕动着,他停止了殴打,趴下头来仔细的听着。
我吐着血唾沫泡,说:“你……你大爷……”
我相信他很清晰的听到了,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拖着我走了几步然后撒开了拽着我衣领的手,我倒向宋凯飞,宋凯飞一侧肩膀接住了我。
宋凯飞自己站了起来,淡然的回头对指向他几把枪口看了看,说:“我答应你。”
那人脸色立刻变得友好起来,向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人想跟着宋凯飞,宋凯飞便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于是那人只好退回来不再跟着他。
宋凯飞走的缓慢无比,像在用自己的脚度量从这里到门外的距离,印象里,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走了五分钟之久。
头目觉得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玩不出任何花样,只耐着性子看着他拖着步子慢慢走出门厅。
往下,我不知道宋凯飞做了什么,我头晕眼花的躺在地上等待着部队绝望的撤退。
又过了五分钟之久,爆炸声从门外传了过来,我闭上了眼,因为我需要挤掉眼泪。为什么大脑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的不断回放着我和宋凯飞的一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几小时前他穿上那么帅的西装,让我甚至怀疑自己怎么有机会能够和他在一起。可他现在当已炸裂成碎片,一个死去的人远比他生前更让人依恋,因为活着的人只剩下后悔。
头目诧然地回头看了看他的手下,冲过去扇了他一巴掌,“谁他妈让你按的?”
他的手下惶恐的看看手里的引爆装置,结巴着解释:“我……我……我没……”
头目不想听他解释,原来他对一个失去价值的人如此没有耐心,他夺过了对方的枪,毫不犹豫突突了他,从他的用枪的动作来看,他用枪的时间占据了他的半辈子。
门外又传来一声爆炸,大门玻璃被炸得四散飞射,一块碎片划过了头目的脸,他像是没有知觉般的碰碰他的伤口,闻了闻自己手指上的鲜血。
特种部队和特警冲了进来,我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头目拉拴上弹的声音在如此嘈杂的情况下传进了我的耳朵。
但他不是指着我,而是指着门口的宋凯飞,他身上的炸弹已经不在,我站在他们中间,宋凯飞仍旧没有带任何武器。
他只是说了两个字:“控制。”
大厅的局面的确被控制,这立刻让头目恼羞成怒,他的手指轻轻压动了一下扳机,我朝他撞了过去,我们两人倒在地上,他的枪斜侧了一下,走火的子弹射出去一大串。
我们头顶上大厅的吊顶水晶灯被打碎,它犹豫的晃动着,最终决定在重力作用下坠落。宋凯飞冲过去把我从他身上拖开,水晶灯覆在头目的身上,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插满了碎片。
那些碎片反射着刺眼的光,那个死去的亡命徒在如此的光明之中了结,真是讽刺。
一个歹徒拔掉了手雷的保险销,他握在手里迟迟不肯扔掉,他冲进了人质之中。
宋凯飞跑过去,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他精疲力尽的拿起地上的枪,用枪托把歹毒砸的当即头破血流,那歹徒用尽最后的力量把手雷投了出去。
手雷的杀伤破片炸开,一个崩溃的人质刚刚站了起来就又倒了下去。
宋凯飞回头看了看那个倒下的人,又看了看我,此时他的表情异常呆滞,他瘫坐了下去。
我拖着自己向他走了过去,他却闭上了眼睛,他累死了。
我是说他真的死了。
没人给他用从大厅走出大门的五分钟时间解开绳子并用匕首排掉了身上的炸弹的锐勇记功,也没人给他在厅外用手语和部队商议的聪俐记功,只有一次大过,一名人质由于他的过失丧命。
我跟着抬他的担架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临近黎明,一切都晦暗而潮湿,于是很久以后我对那场战斗的记忆,只剩下晦暗和潮湿。
他住院住的比我这满身是伤的还久,他真的累透了。
我去看他,他一直看着天花板,没了喜悲,并且心理小组已经干预了五天。
我在他病床边坐了十分钟,倒的温水变凉,削的苹果变黄,他始终一言不发。
我听说他递交了申请表,申请退出狼牙特战队。
又是这样,他大概也会离他的这支部队越来越远,他仿佛一只一生迁徙的孤雁,永生不得安宁。
那期间我一直没见他,直到最后一天,他的行囊都打理好了,我和他站在离基地大门不远的地方,外面一辆车在等他。
除了我,再没人来送他,他们生气了。龚箭说不是你退出的,是狼牙开了你。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出离愤怒。
我们都知道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宋凯飞自己都知道——你还可以回来,如果你愿意。
“他们说让你走,又没说你再也不能回来。想好了,就回来,你有机会。”我顺着龚箭的意思对宋凯飞说。
“有机会,可没面子。”他望着门外的车,看样子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
我陪他一起望着那辆车,我根本没力气再去要求他说清楚我们以后要怎么办,我胸腔里的酸涩和苦楚叫嚣着:“这一次你变得让我看不清你了。”
“……这真不是我想要的。”他有气无力说。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吧。”
他不去辩解,这更令我难受,我心里又开始恶毒起来:“你准备一辈子就这样夹七缠八搅和不清?看见你我宁可挖掉自己的眼睛!”
“我觉得到了极限。”他根本不发火,他好像一滩死水,不可能有发火的那一天。
“我们是一群没有极限的人。”我只好也平淡下来。
他的脸动了动,他看着我:“我已经和你们不是‘我们’了。”
他弯下腰拎起包,我想跟着送他出门,他连我这最后的想法都拒绝了:“挺丢人的,别送了。”
那我就不送。
我在他准备挣命般的落荒而逃之前拉住了他,摘下脖子上的长命锁,递给他:“保命用的好东西,收好了。”
他看起来不太想接过去,我把它直接挂在他脖子上,放进他的衣服里。
他一定不会觉得凉,上面还有我的余温。
、【十四】【十五】
14
宋凯飞的行为是半途而废,我们瞧不起一个逃兵。
我也将要半途而废,中断自己的记录。我甚至再不想碰这本日记,我快速的翻到新的一页,我不敢再把自己曾经写下的任何一个字看进眼里。
我要适应没了他的日子,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嘴巴逞强。
可是我得承认,我完全不快乐。他现在会有多快乐?我不知道,只是一定不会比我更快乐。
15
我没想到我会再次触碰这本日记,它被我安排在一处角落,一待就是五年。
我早离开了红细胞,派入了作战部队铁甲团三营常胜侦查连。
现在我的连作为一只专业的蓝军部队,和红军展开一场角逐,我在帐篷里看着技术兵操作定位装置,第一次有哪只部队能让我急的这样四处乱转,我用作战手套拍着自己的头盔。
我又问一遍:“一排长,找到他们指挥部了吗?”
“报告!还在找!”
“怎么回事!这下咱们倒成红军了!到现在连他们指挥部在哪都没找到!”
一排长被我训的低下头不说话。
“那啥……你别有压力,接着找接着找。”我知道这迁怒吓到他了,我挥挥手出了帐篷。
我点上一支烟,叼在嘴里,手闲的扯着帐篷附近的灌丛树叶。
一支烟的功夫,一排长终于兴高采烈的掀开了帐篷的门,“报告连长同志!我们猜想他们的指挥部可能在天上!”
这实在不值得高兴,但起码知道了指挥部究竟在哪里。
“这有点像咱们的作风了?这么缺德?”我说着,不知道是在夸对方还是在骂自己。
我进了帐篷看着防空实时传输,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思考着:“对方领队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不到比赛结束没人知道的。”
我摘下头盔挠着自己的头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排长被我吓了一跳。
我盯着屏幕,很想笑:“又缺德……又会开飞机的……”
最后我还是笑不出来,我带上头盔,回身拎起背囊,一排长奇怪的跟在我边上碍手碍脚的跟着:“连……连长……这……这干嘛啊!”
我把自己领上的军衔撕了下来,放进口袋,终于受不了一排长的鞍前马后:“立正!”
一排长只好立正,看着我将要走出帐篷,我在他将要喊我之前又回头说:“立正十分钟自行解散!”
他担忧的瞅着我,我瞪回去,他只好应着:“是!”
我走在演习的森林里,时刻需要瞻前顾后,我已经这么做了五年,很久没又能充当我后背的人了。
我的通话器传来声音:“连长!对方指挥部降落了!在A249点!完毕!”
一排长的语气颇为一惊一乍,不过我喜欢这种一惊一乍,我回复:“我先行前往,你带一排随时准备支援,听我命令奔袭,这次我要生擒对方指挥官当俘虏!”
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定位设备,确信自己已经进入对方射击范围,也许在某个地方就有暗岗。
我撤下了背囊,摘掉了头盔,只带着一把手枪,开始继续向前行进。
我走到了一条河边上,来回望了望,向指挥部发着指令:“开始行动,完毕。”
我得到了一排长的应答,然后为了避免红军搜索到我的所在,我把自己的定位设备扔进了河里,我没想到的是它仅打了一个水漂就沉了下去不见痕迹,这条河有些深不可测。
这时有几发无声的子弹向我射来,我躲向河边的巨石后,因为被红军发现了目标险些被击中,我倒是有些心惊,我向后移动着,突然有一只有力的手拖着我脚腕把我拉进了河下。
我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只能反手用臂弯紧紧勒住对方的脖子,他不断用手肘狠命的向后顶着我的胸腹。我们在难以控制的水中漂浮着,但是毫不松力,我们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这样危险的战术动作,已经超出格斗的范围,我们在准备格毙。
我们其中的一方从水中冒出头来刚喘息一下又被另一个拽下水中,如此来回反复。
可能红军潜伏的兵们觉得不对劲,都开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