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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钱抑傲乘势硬挤,他即可将双腕略向上用提劲。手指向前,手心向下,沉肩坠肘,坐腕在胸,重心坐于左腿,立即用两手闭其肘及腕部,向前“按”去。屈右膝,右脚实;伸左脚,左脚虚。同时挺腰向上进攻。那时,钱抑傲则往后跌出无疑。
机关重重,看你钱抑傲如何出手!
钱抑傲见曾晓杰这招凡中寓奇,太极圈奇正翻转,业已知情。如果盲目硬捣气墙,必遭其殃。
也就是因为钱抑傲,要是换了另一位临场阅历不够丰富的高手,势必落入曾晓杰这一变幻无穷招术的圈套之中。
钱抑傲撤身绕步,利用对手因他人矮,容易进攻下盘,必定对下盘防守严密的心理特点,决定舍长取短。用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反其意而用之,虚实兼施之术。
仗着矮小轻灵之便,闪至曾晓杰身后,出其不意一招,恍如满天风雨一般。昂头竖项,龙首凤翼;左手拿云,绕眉钩地;两掌挥圆,翘足舒筋;平直进出,右劲袖底。神有意傍,疾逾闪电,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向曾晓杰遮头袭来!
曾晓杰周身已裹在钱抑傲的掌形之中!
钱抑傲暗道,任你如何闪身,也无法全部躲过这雷霆万钧的四象掌锋。只要其中有一掌被击实,就够你受得。
曾晓杰见钱抑傲梨花天雨般的招式,吃惊不小。但他晓得内中机玄,知道其中虚多实少,实掌蕴于虚掌之中。便凝神待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混杂的掌形波涛声中,似有一种不细辨极难感觉到的轻异之声,从身后右后侧自上而下攻来。虽然这也是掌形划空之声,但曾晓杰已经知悉,左避已是不可能。身子攸然右转,右脚随即回撤,急用右腕准备将钱抑傲右腕的外侧掤住,然后左脚同时前进,屈膝坐实。再施左腕由钱抑傲肘腕里面往上偏左圆滑掤起,随即右手腾出,向钱抑傲的胁部按去!
如果曾晓杰这一击得手,钱抑傲必定倾倒在地!
钱抑傲岂会不知就里,不待招式用老,变实为虚,手臂一抖,撩起十几虚掌。身躯乍地一晃,也不知怎样运动,身形已风吹柔云般飘到曾晓杰背后。左掌挟着劲风,劈头朝曾晓杰击下。
曾晓杰一招没有制服钱抑傲,已知不妙。仗着耳目聪灵内功浑雄,又有前次的经验,钱抑傲的诡思已瞒不住他。一听身后,异风忽至,身处原地左脚急忙右摆,右脚同时向后右侧撤步。屈膝坐实,身形随即往右拗转。左脚变虚,右腕疾展,从钱抑傲左臂外粘住,往上右侧掤起,左掌紧跟向钱抑傲的右胁印去!
曾晓杰应变奇快,钱抑傲反应也快,倒走七星步,迅疾抽臂荡身。
他俩时静时动,攸合即分。一个静如山岳,一个动如飓风;一个静似秋月,一个动似飞瀑。一番争斗貌似平静,但个中却如大海一样,澎湃汹涌,惊涛裂岸,险凶绝伦。
这情景写来甚慢,其实他俩一切动作的演绎变化,均在电光石火间形成或消失,有些招式在尚未形成之际,就已演化成另一招式。真是罄尽笔墨,也难以形容其速度之快。
两人从山巅斗到山隘,从山峦斗到山壁!一会儿雄鹰俯冲,一会儿童子拜佛;一忽而祥鹤腾翔,一忽而老夫抱拳。
只杀得树倒木断,山裂石崩!只见那万鸟群飞,百兽争逃!
战盘愈斗愈大,不觉间已到了恬河边的崖上。
两人刚在恬河崖边岩石上站定,“啪!”他俩的右掌相接了!顿时狂风骤起,两人的内力同一时间达到了最高点!眨那间飞沙走石,林涛吼鸣!
这一对掌过后,两手迅速荡开,两人几乎同时身子晃摇。双方都看到了继续出手的绝好机会,都想在第一时间快速出招,但他俩都没有迈开脚步。低头一看,四只脚竟然均已陷入到岩石之中!
“哈、哈、哈——”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晓杰哥,你的连环‘玉女穿梭’使得真是绝了,佩服、佩服。”
“抑傲,你使的什么拳法?竟有如此的神功与内力!从师何人呀?”
“我是依照一套壁画自学的。”
“是吗?你才让我佩服呢!”
“我们谈谈吧?”
“是呀,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钱抑傲目光朝下一扫,“看那上游有个岛,我们就到岛上的‘观浪亭’谈去。”
“那上游的‘消波岛’还远着呢!”
“你看岸边的几个小船,正好可以代步。”
此时夕阳西照,恬河上金光点点。但见两只大鸥,从明山的崖边盘旋而下,不一会飘至恬河的岸边。
曾晓杰和钱抑傲分别登上两只小船,各自发动内功,两只小船顷刻像俩支离弦之箭,在恬河上像齐头并进的快艇,逆流高速推进!
钱抑傲昂首挺胸,即兴作了首“荷叶杯”词:
今日弟兄重抱,可笑,将首摇。恬河争技红光罩,搏浪,是谁豪?
第二十七章 如实似虚 欲诉衷肠向谁曰
两条在恬河飞驰的小舟上,钱抑傲的“荷叶杯”未罢,两人均已登上了消波岛。曾以才子自居的曾晓杰,怎甘落后,也以“荷叶杯”为牌,跟上也做了一首词:
流水落山千丈,冲荡,涛声扬。怪峰奇岳间银色,蹊遏,待髯苍?
两人并肩而行,将至“观浪亭”时,曾晓杰突然一怔:观浪亭内正端坐着身穿一身制服的霍冰清!他退后一步,打量着钱抑傲,“石音丰说得没错,你果然投靠了特辑处?”
未待钱抑傲答话,曾晓杰已高高跃起,搭上一棵大树,围着树干疾速转旋,正准备离弦飞射至恬河岸边。哪知钱抑傲也已腾身而起,抓住了另一棵树干,两人的脚钩在一起,“唰、咯啦啦”一阵巨响,两棵大树同时折断,一起向中间倾倒下去。
“晓杰哥,你怕什么?冰清姐只是一个人!”两人挽手落地,曾晓杰定睛一看,霍冰清也遁到了亭子的后面。
“你俩想谋害我呀?”霍冰清靓声嗔道。
“误会,误会。抱歉,我跟特辑处的没什么可谈,告辞。”
钱抑傲一把拉住曾晓杰,“晓杰兄,你心里只有石音丰了,沈沉的事你也不过问一下?”
“我今天下山,就是为了搞清沈沉的死因。”
“那你还跑什么,怕我吃了你?坐下来听听吧。”曾晓杰环顾四周,未曾见有其他人,便依着霍冰清之言,进到观浪亭内,正襟危坐。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却时刻警惕着情况的变化。
“看你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霍冰清朝着曾晓杰抿嘴一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把文件推到曾晓杰跟前,神情严肃地说:“沈沉的全部办案材料都在这里,其中包括他家、工作单位、石音丰家,甚至他在狱中所写的东西也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曾晓杰打开卷宗,翻了几页,素来沉静的他竟然跳了起来:“不可能!沈沉怎么会与‘核爆炸’有关联?一个翻砂工怎么可能牵涉‘人造地震’?”
“别着急,”钱抑傲从文件中找出沈沉的一本笔记,“你仔细看吧。”
笔记本里记载着沈沉的大致情况:
沈沉从小学起就喜欢无线电半导体技术,组装矿石收音机、外差式六管收音机,使长辈们都啧啧称奇。进入中学,在他的提议下,学校组织了业余科技小组,由他担任组长。后来这个科技小组成了校办工厂,生产出许多日用电子产品。
沈沉学习研究的范围非常广泛,他不仅继承父亲的医学,还在物理学、化学、逻辑学、个性心理、电子技术等,几乎所有方面,都作了详细的、认真的研究。他对所有的问题,都要一追到底,他不允许有不明白的事情。
逻辑学是他认真研究的课题之一。他认为,逻辑包涵的三个方面:数理逻辑、形式逻辑、辩证逻辑。在辩证逻辑这一块,他花了很大的心血。从而导致他在社会形态方面有特殊的观点与理论,也就是这些观点,成了他生命结束的关键因素。
沈沉成为向红电机厂的职工后,且不说翻砂工作的沉重,这漫天飞扬的尘土,天天将人弄得灰头土脸,除了眼睛和脸廓,根本看不清人的原来面目。厂里的浴室造的比较讲究,洗澡的条件很好,沈沉也就渐渐地适应了工作环境。
自从钱抑傲上山下乡,离开明山,沈沉更是把自己工资的大部分用在购买书籍与电子零配件上,同时还购置了许多化工试剂,并自制或改装了常用的工具设备。他的家里摆满了各式器件,俨然像个实验室。
那个时期在职职工是公费医疗,生病后上医院基本上是不用花钱的。所以,沈沉在医学方面的实践并不多,仅搞些针灸推拿,教人练些气功之类。他业余经常为人家修理各种用具,尤其是电气设备,不仅从来不要人家的钱,还自己经常贴进些零配件。那时,家用电器刚兴起,维修单位屈指可数,价格也不菲,而沈沉总是有求必应,所以找他的人很多。
头两年,石音丰还时常到沈沉家来,与沈沉喝酒聊天,俩人谈的主要是些武功和技术问题,电子技术更是他们俩的共同所爱。
在社会理论方面,沈沉的思维方式,石音丰从不关心,石音丰所信奉的完全是一套实用主义的方式。钱抑傲则达不到沈沉的理论高度,不能从原理上去理解这些东西,只能作些无意义的附和。曾晓杰在这方面与沈沉的观点始终格格不入,到后来,俩人都觉得与其如此争论不休,不如彼此避而不谈,因此他们两人讨论的主题大多是文学方面的问题。
不管在单位还是在社会上,沈沉的朋友不少。他的精神生活却很孤独,他在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的中秋写下了的感言是:
夤至人寂我不静,辗转反侧实难眠。夜阑点灯烟十支,远近钟声俄相应。
心烦躁,睡意消,上街头,甚寥落。步履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