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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不语,四周空气一片宁静,只有风吹过菩提林干枯枝桠的瑟缩声。过了良久,他说道:“将这双眼睛给陈云生,他自然zhidao如何使用。其他话一概不可向他提起。”
他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乌黑的圆盘和一个锦囊,说道:“我已经弄明白了此盘的用途和渊源。内容全在这个锦囊之中。你替我转交陈云生,暂时不能拆看,告诉他,何时战端平息,何时开启锦囊。”
无念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天元的脸色骤变,他不敢耽搁,急忙结果所有东西,并用一个玉函收好。天元转过身子,面对菩提林,再无一语。无念跪地叩首三次,站起来带着乐翔离去。
两人离去良久之后,一团光芒降临菩提林,一个白净的和尚出现在菩提林中,和尚满脸愤懑地说道:“师兄,你怎得做事如此匪夷所思,那以太阴欺人,我们便同他斗一斗,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天元和尚深沉地说道:“苦无,你我这一世争了这么久,很快就有结果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苦无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高兴,你已经做好必死的打算了,让我说些什么。”
天元叹气道:“你修行还是欠了些火候,这明摆着的事情还看不明白。我并不打算死,而是放弃此界的肉身而已。去永生之土的日子不远了,我听到了无上诸佛在那片圣地的召唤。不过在此之前,仍要牵绊那以太阴一下。让他不能那般得意。”
“要我帮忙么?”苦无真诚地说道。
天元道:“你去青洲吧,帮助陈云生,这里用不到你。”
“以太阴先去青洲还是来此地?”苦无问道。
“此地。”
“那我留下。”
“你不能留下。”天元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到了重法寺危在旦夕的关头,你仍然不肯与我冰释吗?”苦无面有痛苦的神态。
天元一脸慈祥地看着苦无,说道:“师弟。你我辈分不同,法号不同,性格不同,所修的佛道亦不同,就仿佛两块迥异的石头碰到一起。我变成了你的师兄,你成了我的师弟。这是莫大的缘分,在事情之初,我心中便没有嫌隙。让你去青洲,实在是因为陈云生更需要你。他即将迎来一场大战,每一分的力量都是迫切需要的。”
苦无听罢,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
乐翔一脸狐疑地瞅着无念,问道:“天元大师以前也是这般高深莫测吗?”
无念摇了摇头,叹气道:“当然不是。我这一世,还在少年的时候,师父是一个很和蔼的人。以太阴临世之后,他的面色便越发的冷寂了。没想到为了对抗白极,他居然毁掉了自己一双轮回佛眼。在震旦,只有这一对轮回佛眼。在洪荒,恐怕也很难找出开启佛眼的人。”
乐翔由衷赞道:“他老人家才是大智慧,大慈悲。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有百分之一的keneng性,这就值得高兴。”
……
气息宫原址上耸立起一个巨大的尖塔,尖塔的顶端闪烁着永世不灭的白光,方圆百里之内白日可见。每天都有无数紫罗的民众来到尖塔前叩首。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身着白衣,一脸慈祥的星使用一只枯木棍扫过他们的头顶。他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这种富有韵律的声音,信徒完成了一次祷告。
以太阴站在高塔中央的一块突出来的石台上,睥睨着脚下宛如蚂蚁一般前来朝拜的民众。在他身畔是星宫的大星主天循和右司天,天循后面便是为星宫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四位神官。
在稍远处,有数十位面带白色面具,身穿白袍,高矮不一的人。这些人共同的特点便是僵直,除了风吹过衣袍带起的摆动之外,他们身体几乎一动不动,仿佛披上白袍的木桩一般。唯一能将他们和木桩区分开的便是那浓重之极的杀气。
以太阴带着生硬的语调,对星主天循说道:“四百年前,墨麒麟临世之时,星宫曾经结诸天星宿大阵以围攻此獠。虽然星官尽陨落,但是重创了此兽。我才有机会将他灭杀。没有擒获是我最大的遗憾。但是我从陈云生身上看到了墨麒麟的影子,还有那股古老而危险的力量。我回来震旦,完全是为了他。”
大星主恭敬地说道:“神使能够重临震旦,完全是我等莫大的福分。若不是神使重临此界,星宫早晚会失去光芒。最终陨灭于岁月的长河之中。”
以太阴说道:“我提起此事的目的就是让你重新去操办诸天星宿大阵。”
大星主点头道:“这件事属下马上就去办。诸天星宿大阵的阵图还完整的保留在星宫的微明谷内。”
以太阴摆了摆手,说道:“比起这件事情,还有件更加急迫的事情。我们要进攻渑洲了。要让光明早日笼罩那片黑暗之土。”
“渑洲?”天循蹙眉道:“神使大人不打算马上去捉陈云生吗?据属下所知,他的老巢在青洲啊。”
以太阴沉闷地说道:“陈云生将我引来。但是从我临世那一日,他就不是我终极的目标了。我要让光明重新笼罩这片土地,将这里的黑暗、孤独、冷寂、罪恶尽数驱散。让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光明的火焰。这样看来,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便是那渑洲的重法寺。”
“可是重法寺历来与世无争,和我们星宫也井水不犯河水啊。况且那天元和尚……”天循依然满腹疑窦。
以太阴转向了天循,两团白色火焰一般的眸子在面具背后燃烧着,他抓住了大星主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元和尚是异教徒,他所信之物在宇宙之中散布极广,充满了罪恶。他一双佛眼,能够看穿weilai诸世界。这种行为本身便是对光明神的亵渎。只有光明神才能游历于时间的河流,其他拥有此力的种族便是僭越。我白极一族是光明神的使者,有必要替他斩除异端。我说的足够清楚吗?”
天循微微颤抖着,点头说道:“愿光明洒满渑洲每一寸土地,愿渑洲迷途的生灵心中早日燃起那团光明的火焰。”
以太阴松开了他干枯的手,向高塔下的人高呼道:“光明临世,诸邪退避!”
高塔之下数以万记的民众高举双手,随声附和道:“光明临世,诸邪退避!光明临世,诸邪退避!光明临世,诸邪退避!”
声势之大,宛如海啸一般。
第五十四章莲池
重法寺方圆八百里内已经布满了星宫的营地。身穿白色甲胄的星宫战修宛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根本看不到边际。形状各异,颜色单调的旗幡遍布营地之中,看起来宛如一片白色的海洋。星宫的入侵阻断了去重法寺朝圣的人群,在营地之中,已经有一座高耸的巨塔在建造之中。巨大的塔基昭示着这座塔是六洲之中最大的一座聚灵塔。
过了二月,渑洲正是凛冬之际。
重法寺的莲池的莲花再次盛放。在渑洲刺骨的北方之中,这些莲花越开越旺,一片片殷红如火,璀璨若霞。一层淡淡的烟雾飘散其上,看起来宛如人间仙境。在莲池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莲花座,天元和尚在这尊莲台上枯坐了三个月,仿佛一尊石佛一般。
尘土落在他的额头,眉毛和身上,甚至还有一只雀鸟在他肩头搭窝。恢宏的殿宇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不再有川流不息的朝圣者,更没有那一声声震动心灵的诵经声。重法寺的僧人已经散尽,偌大的寺庙仿佛一夜之年荒废了千年。
天元在等一个人。
今天他的脖子轻轻动了一下,那只雀鸟惊起,一飞入林,再也不回来了。和尚抬起来头,用一双没有眸子的眼睛盯着前方不远的大殿的屋顶,仿佛那里有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
逐渐,所有殿宇的屋顶上都出现了白色的影子,这群身着白袍的人木然地盯着莲池中的天元和尚。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人仿佛凌空漫步一般从远方走来,走向莲池的正中央。在距离天元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即便是以神使自居的以太阴,也不敢离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和尚太近。
以太阴隔着冰冷的面具,发出一阵冷寂的声音:“天元,久违了。”
天元面无表情地说道:“四百年前,你离去之时,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以太阴说道:“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片贫瘠之徒了。但是光明神的旨意不可违抗,我又回来了。带着光明神的意志。带着他不朽的光芒。”
天元说道:“你这次回来让我看清一件事。那就是这世间仍然有可令白极畏惧的东西。否则你又怎会跨越星海,花了近百年重返震旦呢?”
“胡言乱语!”以太阴声音变得极有威严,“光明神怎么会畏惧那种东西?那种黑色的冥神之力在宇宙之中只不过是一股不入流的力量而已。我神祇一族当然不会忌惮一群日渐凋零的种族了。”
“日渐凋零?”天元摇头道:“你们这些白极的战士撒起谎来果真连眼睛都不眨。冥神的血脉在宇宙之中散播。无数年来,不增不减,你欺我年老智昏不成?”
以太阴身子微微颤抖,怒吼道:“没人敢对光明神的使者以这种语气说话,没有人,你亵渎了光明神,必将受到神谴!”
天元皱纹堆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神情,他缓缓说道:“我们都是明白人,何必再说那些诳人之语。纵观洪荒寰宇,种族何止千万,白极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强于它的有之,恶于它的也有之,但是狂妄如它的似乎没有。”
说着,天元睁开了一双没有眸子的眼睛,两个黑黢黢的眼眶似乎是两个洞,让人望而生畏。以太阴凝视天元的双眸,不由得皱眉道:“你的佛眼呢?”
天元双手合十,郑重地说道:“对付你,不需要那双眼睛。”
以太阴一阵狂笑,道:“你说的极其硬气,心底里也是惧怕了光明神。也难怪,当年天玄门的老祖号称震旦第一人天旭老人不也变成了我的光明卫吗?你们应该是旧相识了,他此刻就在此地。不过你不用着急,一会儿我的光明卫中便会多你一个。日后纵横震旦,你们这对老友少不了有所交流。”
天元不答话,一只手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