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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还不能注水进去,钟大全说先要下肥料,池塘跟良田一样,底泥都是要基肥养着的,第二步就是在养东西前全面消下毒,所谓消毒就是用石灰粉洒在池塘里,幸好这东西很早就已经有了,所以买到很容易。
把这一切处理妥当,再等个七八日便能在里面养鱼了,到时候去河里沉些渔网,鱼总是不缺的。
期间,寒瓜也已经全部移植到田里,叶子冒出一二片,每日拔拔杂草,浇浇水倒也费去不少时间。
不知不觉便到二月中旬,杜文渊又到休息的时候,傍晚便归家了。
见杜小鱼在给牛添草,他走到身边,指指牛棚上的木柱,“可量过了?去年一共长了多少啊?”
“哎哟,忘了”杜小鱼叫一声,忙去那根木桩前站站好,“二哥,快给我量量。”她忙的晕头转向,把测量身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杜文渊拿起根稻草贴她头顶仔细量一下,点头道,“倒是长不少呢,看,都有个两寸了。”
两寸相当于六厘米多,杜小鱼比划了下倒是挺长,像她这个年纪可以长那么多算是不错了,当即高兴起来,“看来干活有好处,而且后半年也吃得好了,长很快呢”
“后面会长得更快,我也是十岁以后才开始变高的。”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这时走进来三个人,清一色男人,其中两人杜小鱼是认识的,一个是杜堂,还一个是杜翼,另外那人是个老头,看起来差不多得有五十,头发花白,背有些驼,国字脸。
“臭小子,死丫头,见到你们叔公来了还不上来拜见?”杜堂喝道。
杜小鱼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人竟是他们叔公,叔公的话不就是她爹的叔叔?他来干什么啊?
杜文渊一拉她,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叔公。”
叔公叫杜山,上上下下打量他,伸手摸两把不长不短的胡须,“几年不见倒是越发出众了,难怪你太婆舍不得。”他环顾一长排土屋,“倒真是委屈你们,这些年要住在这里。”
“也算不得委屈”赵氏听到声音早已走出来,身后跟着杜显。
“啊,叔叔怎么来了?快请进来坐。”杜显忙忙得上去扶持,“叔叔不是去了中顺村随女儿一起住了么,怎的今儿会来这里?”
没等杜山回答,杜堂嘿嘿笑两声,“叔叔来还不是为了你,你应该晓得的,聪明点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
杜山回头敲杜堂一记,“你这小子到现在还喜欢欺负你大哥,在我面前可收敛点你母亲怎么说的?要你们兄弟几个和和气气,以后住一起互相帮衬,你都忘了?”
赵氏一听这话,脸沉得像黑铁似的,冷冷道,“叔叔,说什么住一起,我们早就被赶出杜家了,难道您老忘了?”
杜山却是不瞧她一眼,只道,“我自然知道,也劝过大嫂好几回,前几年也来看过,但大嫂如此固执,其中缘由大家是心知肚明的,也不怪大嫂。不过如今过了这些年,什么对错大嫂也看开了,”他看向杜显,“你母亲心里仍是疼你的,不然也不会叫我来劝你回去,到底是母子俩,你母亲真绝情的话早就把你们除去族谱了不是?”
赵氏气得脸色煞白,“什么心知肚明?难道叔叔到现在都不晓得事情的真相?”
杜显却是急道,“叔叔,你干什么提这些事,我,我不回去,您这就去告诉娘,我们一家子都过得好好的,不用回去。”
杜小鱼听着觉得很奇怪,这分明是在说当年被赶出去的缘由,可是她爹好像并不想提。
杜山叹一声,“显儿啊,你从小就孝顺,也是家里最勤劳的,怎么如今变得这样无情你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作为儿子的难道不应该陪在身边?文渊又是你母亲心疼的大孙子,现在也是秀才了,可读书的都重孝道,现在他跟着你一样不去孝敬长辈,那么就算以后考上举人乃至进士,就这个品性,能当个好官吗?”
赵氏死死咬住了嘴唇,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杜山明显不把她放在眼里,全是轻视之意,只跟杜显一个人说话。
杜小鱼倒是发出一声惊叹,这叔公真是个厉害角色古人最重孝义,若是有个不忠不孝的坏名声,对这人一生的影响都是极为重大的。
杜显自然也听出来了,大声道,“是我不孝,关文渊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也是杜家的人”
“哎,叔叔,我早说了,他们一家子就这么个犟脾气,怎么劝都是没用的。”杜堂道,“咱们还是走吧,白白浪费口水干什么”
杜翼从头到尾都不声不响,对这事不表明态度。
杜山瞪一眼杜堂,“你给我闭嘴,你母亲叫你来是帮着劝的,你倒好,只会说这些话”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杜堂口里虽这么说,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杜显。
杜山缓缓道,“显儿啊,你可想好没有?你们都是杜家的人啊,不能永远住在外面的,叫别人也指手画脚,不如今日就趁这个机会跟你母亲和好,如何?也不枉我跑一趟,哎,我年纪也大了,总不能在死前还让大哥一家子这个样子啊再说,你爹在天之灵也不安的”
他说得有情有理,杜显一时不晓得怎么接口。
赵氏恨声道,“我反正不会回去就算叔叔来了也一样”
杜山照旧不理会她,看着杜文渊,“文渊,你老实跟叔叔讲,你愿不愿意去祖母那里?你祖母可是样样都为你准备好,天天日盼夜盼的,你就真忍心这样为难她一个老人家?”
“祖母对我的好我自然晓得。”杜文渊略低下头,“但孟子曰,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敢问叔公,当年祖母把我们一家赶出杜家到底是出于何种理由?若是祖母对,我无话可说,可若是祖母有错在先,恕我不能回去”
看来二哥也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母亲被打,杜小鱼也盯着杜山看,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杜山说话,杜显一反常态,把杜山身子一架就往外推,催促道,“叔叔,你这就走吧”
赵氏在身后喝道,“相公你干什么,我坐得正行得直,倒要他好好说清楚,不然还真以为当年是我错呢”
“娘子,旧事何必重提?我答应你,我不回去就是。”
杜山眯着眼笑,“显儿啊,有道是纸包不住火,你母亲守着承诺替你瞒那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不回去也罢,你母亲子的丑事可会闹得路人皆知”他一瞧赵氏,满脸的厌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媳妇儿,怎么就闹出这种事,好好的本分不做,非得去勾搭下作的雇农”
“啊”杜文渊兄妹俩同时发出一声低呼。
竟然说赵氏勾搭别的男人?杜小鱼惊得目瞪口呆,转头一看赵氏,只见她脸色苍白,身子轻颤,但偏是站得那样直,如同风雪中的青松一般
“那是婆婆诬陷我”赵氏一字一顿道,“我问心无愧”
“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你还抵赖?真没有见过这样的”杜山满脸鄙夷,“显儿你当年要死要活非得娶她回来,到现在还没认清她真面目么?你这一辈子算是被她给毁了”
“叔叔,娘子不是这样的人,那日分明是醉了,身边又没个人伺候……”杜显忙辩解,“叔叔,你可别到处乱说,娘也答应我的,绝不会说出去。”
赵氏叫道,“你怕什么,就算别人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赵秀芝这辈子没做过违心的事当天要不是婆婆叫我陪着她娘家小姨喝酒,我会醉吗?那个人我根本认都不认识,非要说我跟别人日久生情,哈哈哈,”她忽地大笑起来,“不就是想寻个名头打死我么?好,好得很啊,过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没有变”
杜小鱼听得心都疼了,看来爹的腰疼应是护着娘才被打到的她上前两步抱着赵氏道,“娘,太婆真是个混蛋,我们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是,小鱼说的是,”杜文渊捏紧了拳头,“叔公,劳烦你跟太婆说一声,以后咱们跟她恩断义绝”
“你们……”杜山愣住了,不明白他们怎么就那么相信赵氏,半响道,“显儿,你可要想清楚,这事要是叫村里人晓得,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杜显知道人言可畏,他怕赵氏受不得这种折磨,当下咬牙道,“我可以回去,但是……”
话未说完,杜堂嘿嘿一笑,“大哥你可要想好了”
杜显只觉胸口一阵发闷,杜堂当年就是对他娘子执行家法的人,这事也是知道的,前阵子还威胁他,说要是回杜家就把消息散出去,今日回也是如此,不回也是如此,他的心就像在烈火中煎熬般难受,忽地眼前一黑,一头栽到在地上。
第090章流言飞语
第090章流言飞语
杜山无功而返,把李氏气得直喘,还是吴婆子给她灌了一早做好的川贝蛇胆露,这才好些。
她确实病了,年前染了风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晚上咳得睡不着觉,白天浑身没劲,身子像烂泥一样。
“哎,我那大儿子啊真是我的克星”李氏拍着床沿,“瞧瞧,上回来看过我之后病就严重了,这孩子果然自出生后就克我啊,生他的时候便差点没命”
吴婆子轻拍她后背,“老太太别生气,大夫说了,怒则伤肝,可都在坏自己的身体呢。”
李氏不理,自顾自说道,“我随后两年总有些小病小难,还是怀了堂儿才好起来的,后来遇到个术士,他掐指一算,样样都准,自那以后我就不跟显儿亲近了,”她叹口气,“可是这孩子越大越懂事,晓得我不喜欢他,便总是亲自下田跟那些雇农一起干活,家里也愿意到处收拾,若遇到我不舒服那更是小心伺候,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孝顺的孩子了。”
她说着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痛恨,闭着眼睛靠在床上的迎枕上,慢慢道,“那天我不应该让他去南洞村收那笔银子啊”
吴婆子静静得听着,这时轻声道,“有些事总也避免不了,老太太还是别想了吧。”
李氏霍得又睁开眼睛,“他长那么大从来没有忤逆过我,从南洞村回来就变了,怎么也要娶那个女人你说,他是不是中了邪性?”
吴婆子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