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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甬道走了一会,两步台阶阻隔。台阶上,一排长长的回廊曲曲折折,把路引向花园深处。回廊两边梅花挺立,红白相间,阿娜多姿,暗香漂浮。康熙闭眼深嗅,笑道:“胤禛家的梅香似乎比宫里更浓郁。”四爷微微欠身,谦逊有礼道:“皇阿玛喜欢这味,儿臣命人采集,做成香料,皇阿玛回宫后随时都能闻香。”康熙笑着点头,慢悠悠的在回廊里踱步。
回廊很长,走了好一会,还不见尽头。正望着地面出神,雪珍捅了下我胳膊,朝左前方努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棚子里,有很多盆栽。虽然只有花枝没有花朵,但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什么。茶花不耐寒,在北方培育,着实不易,需要花很多功夫去打理。我鼻子一酸,心里暖乎乎的,回头看四爷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洋溢甜蜜的笑。
坐在一处水榭里用完膳,四福晋乌喇那拉氏芷卉欠身说:“皇阿玛,儿媳做了些甜点,端来给您尝尝。”康熙抿了口茶,笑着点头。我走到康熙面前,欠身笑道:“皇上,奴婢和福晋一起去。”康熙做了个退下的手势,侧头和四爷谈话。四福晋笑意盈盈的说:“那就劳烦曹姑娘了。”我微微颔首,柔声道:“福晋客气,悠璇不敢当。”
四福晋在两位丫鬟的搀扶下迈着小步,我跟在她身后,心道:确实是一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和四爷淡雅古朴的气质挺配的。可是,似乎缺少点什么。缺少什么?
想着心事,没有料到四福晋已经停步。我撞上她柔弱的身子,俯身道歉。她笑着看我,并未说话。我撑着脸笑了一会,低声问:“福晋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莞尔一笑,边走边说:“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我赔笑,跟在她后面,心里紧紧的。
一路无语,拐过一道弯,来到一片翠竹林前,四福晋吩咐完两位丫鬟去端甜点,拉着我的手,示意和她一起坐在林边的石凳上。
她笑容可掬,神情柔和。我有些紧张,扭捏半天没敢坐。她低声嗔道:“瞧你平日大方得体,今晚怎的跟我拘谨起来了?”我微怔,是啊,八福晋我都敢打,怕她干啥?我这个小三不能做得太窝囊,让她这个正房看笑话。这样一想,笑着道了声谢,优雅的坐下。
她瞪大杏眼,左瞅右看,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抿嘴笑说:“曹姑娘玉貌花容,冰清玉洁,难怪爷喜欢得紧。”我脸微红,心扑腾直跳,不敢看她,盯着地面,支吾道:“福晋谬赞,我和四爷……我……我们没……没什么。”她轻拍一下我的手背,柔声说:“最近几月,爷的情绪有些不好,我想和你有莫大的关系。爷平日看着淡然,其实啥事都装在心里。如果可以,你不要拒爷于千里之外。要知道,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
我愕然抬头,刚要张嘴,她笑着说:“欣妍做了一些让你害怕和误会的事,爷已经责备过她,我也提醒过她。她这个人,只是骄纵一点,心底还是很善良的。你放心,要是进府做我妹妹,没人敢欺负你。”
宫灯闪闪,她清秀大气的面容忽明忽暗,虽然有些不清晰,但却很真诚。我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些啥。古代的女人果然很大方,可以为自己的丈夫说亲。如果换成是我,早就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遏了。
我沉默一会,看着瑟瑟发抖的翠竹,小声问:“这些话是四爷让福晋说的?”她连连摇头,“自始自终,爷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你,但我会从一些细节观察。我看得出来,爷对你很上心。”我心头颤颤的,她要是骂我几句,我也许好受点,但给我来怀柔政策,反倒不自在。
她不管我黯然的神色,柔声说:“今儿这些话不是爷让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千万不要多心,如若你还没那个心理准备,爷绝对不会勉强的,你做任何决定爷都会尊重。”
声音温文如玉,柔和婉转,真挚又诚恳。四爷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贤妻。我叹口气,轻轻问:“福晋不在乎多一个人分享四爷有限的情意吗?”
话刚落音,她脸上的笑意减少几分,叹道:“情可以分很多种,我和爷青梅竹马,爷给我的是亲情,甚至是友情。‘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我们生活的真实写照。而爷对你,我可以肯定的说,是真挚的爱情。”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头很暖,但鼻子却有些酸。她这样说心里不痛吗?会痛的,一定会痛的。可是她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是的,必须接受。在这个残缺的时代,情意是不可能唯一的。
她莞尔一笑,起身走到一盏宫灯边,淡淡的说:“哪个皇子不是三妻四妾?不管他喜欢谁,只要他高兴,我便心满意足。再说,这也是我该做的。爷成天为朝廷分忧,为皇阿玛尽孝,我不能帮忙,就尽力把府内的事打理妥当,好让他全心全意做男人该做的大事。”我轻轻点头,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对她却是万分佩服。
半晌,她幽幽的说:“那次你和八妹闹别扭,爷匆匆赶到时,你已经走了。我仔细观察过,爷脸上虽然淡淡的,但紧握的拳头、颤抖的肩头、冰冷的眼神告诉我,他的心在滴血。待客人全部离开,夜已深,爷急忙赶到西侧门,说要去一趟西郊。一个时辰后,爷回来时,脸色很苍白,不声不响的坐在那摊血迹旁。我哭着跪地哀求,拉他进屋,他纹丝不动,还不让任何人来打扰。爷坐了整整一晚,第二日,身子一向康健的他得了伤寒。”说到这里,声音有一丝哽咽。
我猛地抬头,捂着悸动的胸口,眼泪扑簌落。那晚他来看我时,我因为恼他骗我,吆喝着把他赶出红碧筑。第二日午后,他再来看我时,满脸通红,神色疲惫,我却再次把他赶出红碧筑。天,我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发脾气?
想到这里,心纠结在一起,疼痛至髓。一阵风袭来,吹乱额前的刘海,簌簌而动,就像那晚漂浮不定的我。猛地,抽痛的心似被铁锤重重击打,再一点点被碾碎。
我握着拳头,剪断还未长出的指甲紧紧挨着手心的旧疤。泪不知不觉已经流干,只剩一道水痕,就跟手臂上遗留的纪念品一样,深深印在心底。我悄悄擦干泪,想张嘴说话,但却是什么都说不出。
我们一人站立,一人直坐,各自想着心事。夜色下,她颀长的身影虽然有些寂寥,但却很幽雅。这种淡定自若的气质,让我自愧不如。我仰望漆黑的夜空,不知该怎么理清层层愁闷苦烦的心绪。
沉默的当口,几位丫鬟端着托盘快速走来。四福晋转身,笑着说:“不能让皇阿玛久等,我们走吧。”我重重点头,快速起身,跟着她坚定的步子,惆怅着走。
第四十六章—忒煞情多
康熙四十七年春北京
睡得正香,感觉鼻子上有异物。我伸手去打,喃喃说:“别闹了,好困。”
话刚落音,一个软软的身子钻进被窝。我猛地睁眼,十八阿哥转动滴溜溜的双眸望着我。我“哎呀”一声,弹下他小脑瓜,诧异的问:“十八阿哥怎么会在这里?快出去,这么小就学非礼?”十八阿哥摸我的脸颊,乐呵呵的说:“日上三竿,悠悠还不起床,真是只大懒虫。”
我正要开口,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十八弟快起来,我们去给皇阿玛请安。”
隔着屏风,循声望去,十五爷和十六爷笑着坐在软榻上,方才说话的是十五爷。
我“腾”地一下子坐起,不满的喝道:“你们也太不像话啦,虽然是主子,但怎么可以随意进女子的屋?”十六爷哈哈大笑说:“我们去乾清宫给皇阿玛请安,十八弟非要来看你,我们拗不过他,就来旖旎园。见你没锁门,于是乎,大大方方进来了。”我瞥他一眼,把十八阿哥轰下床,用被子裹紧全身,叹气说:“昨儿伺候皇上写‘福’字,太累了,进屋倒头就睡,可能忘记锁门。”
十八阿哥蹦蹦跳跳走到外间,十五爷抱起十八阿哥,高声说:“我们三兄弟去皇阿玛那里请安,你要是觉得累,就多躺会。”我笑说:“知道了。”
几位爷的脚步声一消失,我马上起床,边哼歌边穿衣服。康熙给我三天元旦假,我打算出宫去多罗平郡王府。
刚把包袱打好,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回头,十四爷满脸堆笑走进,指着我包袱,诧异的问:“这是做什么?”我笑道:“皇上恩典,允许我和语微共度元旦。”十四爷接过包袱,高兴的说:“我正好出宫,送你去王府吧。”
我坐在十四爷宽大的马车上,有些拘谨,眼睛不知往哪里瞅,手也不知往哪里放。不知为何,每次见着十四爷,都有一种想快速逃离的冲动。
十四爷轻笑几声,挪了挪身,向我靠近。我咳嗽一下,挪了挪身,远离他。他有点不悦,拉着我的手说:“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抽回手,淡淡的说:“奴婢哪里敢呀?您那么霸道。”十四爷再次拉着我的手,紧紧拽着,“我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我撇嘴,使劲往回抽,他力气很大,努力几次都没成功。我双眼圆睁,怒视他半晌,他才不悦的放开。
马车行了一程,十四爷把帘子挂起来,叹道:“今日天气甚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点头不语,十四爷扯了下我两只衣袖,闷声问:“为何不戴我送你的镯子?”我淡淡的说:“要是每个人送奴婢礼,奴婢都要戴在身上,岂不是显得奴婢很二百五?”十四爷“扑哧”一声大笑,霸道的说:“别人的不许你戴,要戴就戴我送的。”我不悦道:“奴婢想戴什么就戴什么,十四爷未免管得有点宽吧?”十四爷脸色一沉,眼睛紧紧盯着我。我轻哼一声,看向窗外。
大街上,商铺林立,人潮拥挤,家家户户贴春联,热热闹闹过元旦。暖日高升,所照之处,喜气腾腾。
看了一会,十四爷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