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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留步,娘娘有话要问。”仍是凌晗,“夫人去世那一日,安阳驸马府上的美可还称心。”
顾文博无言以对,怒道:“娘娘一路走好,老臣告退。”
“父亲早早回乡去吧,今后…………怕是再见不着了,父亲保重。”这是顾南风,轻声嘱咐。
顾文博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带着一身怒气走了。
顾南风摇摇头,叹道:“我怕是救不了他。”
凌晗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娘娘已经尽全力,无需自责。”
“你觉得我无情么?”
凌晗慌忙否定,“娘娘若是无情,天底下便再没有有情有义的人。”
“呵——原来我义薄云天胜过关云长。”笑过之后是落寞,呐呐自语道,“我确实冷血无情…………你还记不记得周沐?”
凌晗一呆,显然没记起来。
顾南风低声道:“我也险些要将他忘了。”
车轱辘滚滚向前,一天行程,樊山行宫便已伫立在眼前,青山环绕,烟波浩渺。果然是历代皇帝度假腐败第一首选。
行宫并没有想象中冷,但她也多加一件衣,暖暖和和过冬。
闲着没事就同丫鬟们玩斗地主,输得天昏地暗,手气臭瘾又重,输多少还是要打,凌晗说这算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招呼大伙抓住机遇,好好敲皇后娘娘一竹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行宫里简直成了大赌坊,纸牌桥牌麻将,什么都来。顾南风快成十项全能,只可怜肚子里的小东西胎教居然是赌博,不知长大后会否生作一代赌神,威名远播。
期间也听说许多消息,李慕雷霆手段,干净利落,然而顾文博宁死不愿离开京师,大约是笃定了李慕碍着顾南风的脸面,绝不会动手杀他,到最后李慕令锦衣卫押送顾家上下六百多口人去往江西,这事到此算是了结,虽牵连甚广,李慕并不想深究。
初到行宫时,时常通信,李慕絮絮叨叨说些日常琐事,问问她身体状况,但她回的少,他便渐渐不写了,像是在斗气。
几个老嬷嬷看着心急,只怕后宫里那些个不安分的趁虚而入,到时尚未回宫已经失了宠信,得不偿失,顾南风却淡定得让人抓狂,倒不是十万分信任李慕,是她潜意识里似乎也盼望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此当作从未爱过,他与她回归合作伙伴的关系,更轻松安稳。
年末,顺利生下子墨,是顾南风起的名字,她的小女儿李子墨正式来到人间,像个小猴子,红通通,却只是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怎么拍也不肯哭。
太医院的人来看过,只是不停摇头,尔后跪下求娘娘降罪。
行宫里的人,除却顾南风,人人都打不起精神来,因为生的是天生不会哭的小公主,打赏大约是没有了,遣了人去宫里头报喜,也没个回音,无人重视,只有顾南风将子墨当作宝贝,片刻也不能离。
转眼已至岁末年关之时,李慕没令人来催,顾南风也懒得回去。
白凤在外头听了消息,匆匆忙忙赶进来,到了跟前又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又套老话,“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南风正坐月子,躺得浑身骨头跟生了锈似的,太无聊,“快说快说,不许吊人胃口。”
白凤道:“奴婢听宫里头的人说,年前各藩王向陛下献了许多美人,其中有个安南国的狐狸精最………最………”却是说不下去了,不知该如何措辞才不会伤到刚生产的皇后。
然而顾南风脸上并没有过多惊诧,摆摆手说:“知道了。”
凌晗担心她强撑,试探着问:“皇上莫不是因为小公主的事情不快?”
顾南风转过头,狠狠瞪她一眼,“再敢多说一个字,即刻就滚出去!”
凌晗跟着她十余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认错。顾南风长叹一声,伸手拉她起来,“算了,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子墨是我的女儿,只要有我在一日,决不让任何人轻看她,明不明白?”
凌晗磕头磕得咚咚响,哭求道:“奴婢知错,奴婢认罚,请娘娘降罪。”
“罢了,今后仔细那张嘴就是了,起来吧。”她有些疲惫,侧过身想睡,睡成一头猪,睡着了就好,什么也不用想,也不用这么堵得慌。
李慕那个乌龟王八蛋。
夜里带着子墨睡一床,始终不安稳,子墨声音羸弱,只怕有事叫不醒她,便不敢深睡。突然间听见响动,活见鬼,转过身一丛阴影背光而立,她惊得汗毛倒竖,正要叫,便听见那人喊她:“顾小七,没良心的顾小七!”
下一刻已经被一把抱住,紧得让人窒息,他似乎是连夜赶来,外衣上仍沾着霜露,冰冷透凉。她被他箍得有些疼,却不想阻止,不得不承认,她想念他。
“朕又输给你,想你想得彻夜难安,看着奏折都会想起你的脸,可是你,没良心的东西,只言片语都不肯给。说说,小七有没有想念过朕?”唯恐她摇头说不,捧着她的脸,热烈得几近疯狂地吻着她,他的舌头好似一团火,烧干她所有念想,她沉迷,不可自拔,双双意乱情迷,他终于停下,喘息不定,唇却不离,依旧贴着她的,“尝出来了,小七也一样念着朕。”他笑,洋洋得意。
“你小点声,别把子墨吵醒了。”
李慕探头进去,小心翼翼地去瞧小女儿,摸着女儿的胎发说:“子墨,你给起的名字?真是有才气,将来定是闻名天下的才女。”
“子墨的事,你知道了吧。”身子靠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
李慕点头说是,抬起她的脸,直视她双目,“我们的孩子,我自然从心底里喜欢,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想。”
她回抱他,哽咽,“坐月子不能哭的…………”眼泪生生憋回去。
“好,咱不哭,以后都笑着过日子,熙儿和子墨还小,全然仰仗你我。”抚摸他松散的长发,亲吻她额头。
顾南风道:“别摸头发,一个月没洗过了。”
李慕还要低头嗅一嗅,“难怪,闻着还有点馊,邋遢鬼,小猪似的,等明早朕给你洗。”
“你别折腾我,月子里不让洗的。我浑身都臭,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好。”
李慕笑嘻嘻贴过来在她身上蹭啊蹭,“你就是朕养的小猪,臭烘烘最好,省的朕成天担心,一个不注意你就给人骗走了。”
“那是,当然安南美人最香。”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线,居然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没来得及捂嘴,就看见李慕得瑟又欠揍地笑,亲昵地捏她鼻子,“顾小猪竟然吃醋,朕可真是没白来。”
顾南风嘴硬,狡辩,“谁吃醋,你少自作多情。”
“还说没有,瞧瞧,让朕说中心事,脸都红了。”流氓李慕说话间凑过来,龇着白森森的两排牙,在她脸颊上咬一口,“朕就爱你死不承认那股傻劲。”
顾南风却像是突然间返老还童,显出小女儿扭捏,一个劲哼哼,“谁稀罕你爱。”
李慕正色道:“朕只道这事儿流传出去,你是肯定要吃醋的——你先别急着否认,不过朕可指天誓日地说,朕从来没碰过她们,只不过是藩王进献的玩意儿,朕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你知道,荣王才刚死不久。”
“你要削藩。”
李慕坦然答,“是。”
“一切慢慢来,做好万全准备。”
“那是自然,不过…………”李慕欲言又止。
“怎么?”
“朕这段日子真挺难受的,太医说了,这事憋久了伤身。”
顾南风耳根通红,骂他不正经,越骂他越要流氓,拉她的手往身下去,“摸一下,小七,朕求你了,求求你————”
顾南风只想翻个白眼晕过去。
李慕这个臭流氓!
64
64、肉 。。。
李慕贴着顾南风,胡乱凑合一夜,睡得不甚安稳,醒来时身旁一无人,对着空屋子喊了两声,突然间面上一热,神奇女侠顾南风突然间出现,捧着热毛巾给他擦脸,这厮于是老爷似的只管把脸送上,享受。
洗完了还要理所当然地吩咐,“茶呢?朕要漱口。”
顾南风便端了茶来侍候大老爷漱口,又捧一条帕子擦嘴,头发也乱了,从新输过一回,李慕惊讶,转过身来勾她的腰,那大肚子突然间消失不见,他还真有些不适应,“顾小七,你吃错药了不是?突然间对朕这么好?让人怪慎得慌。”
“奇了怪了,对你好也不成?”她站他坐,她低头摩挲他越发瘦削的脸庞,那线条比之从前更加利落干净,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是个任性好色的小胖子,到后来走忧郁路线假装琉璃心肝儿,现在呢,现在这个时常皱眉的男人已属于她,“瘦了好多——”
李慕亲吻她微凉的指尖,“怎么?心疼了?早知如此,朕应当少吃点再来,掉个几斤肉,让你心疼死!”
顾南风撇撇嘴,点着他的额头抱怨,“吃饱了撑的长这么漂亮做什么?完全没有安全感,最可怕你还是皇帝,传说中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孩子数量高达三位数,谁是谁都分不清。我真是疯了,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她转身要走,却被李慕一把抱住,仰着头,软乎乎的语气求她,“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李慕是顾南风的,永远。顾小七你可别又想着撇下朕,这辈子,朕赖定你了。”转眼又开始得瑟,“朕这种玉树凌风潇洒倜傥又体贴入微钟情如一的男人天底下可找不出第二个,顾小七,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哪有这样夸自己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思量一番,下决心试探着问,“李慕,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慕猎人似的警觉,扬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朕就知道你有事相求,怎么?不想回去是不是?这事没得商量,朕这回要亲自把你扛回去。”
“我——”顾南风一时无言,脑袋转了一圈才抠出个撇脚理由来,“还在月子里,老嬷嬷说坐月子吹了风要落病根的。”
谁知李慕正等着她这句话,“朕老早算过了,你这月子早结了,想蒙朕,门都没有。一会朕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什么时候跟猴似的精了。”顾南风恨恨地等他一眼,啐道,“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