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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山区的建设非常快，条条公路通村庄，人们再不会为山货运不出去而发愁了。校园内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这是去年刚建好的中学。不远处就是正在施工中的敬老院，因为过去很贫穷打光棍的不少，所以这里的孤寡老人很多。敬老爱老是中华民族的美德嘛。道路通畅了，人们的思想也活跃了，村子里出现好多加工山货的小作坊。几乎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小康生活，贫穷已从这座大山里逃遁了。
杨君看到家乡的变化如此之快，打心眼里高兴。他们一家三口每年都要回来两次，今年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自家的老房也变成了两层小楼，哥哥嫂子回来陪着二老安度晚年，他们两口子还开了一家豆腐坊。小侄女既聪明伶俐又孝顺长辈，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爷爷奶奶的思想早已转变，绝不再有男尊女卑的想法，对这个小孙女倍加的疼爱。
水生和菊香生活的也很惬意，他们在镇子上修理摩托车的生意不错。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刘家豪。自从有了这个胖孙子，奶奶的嘴就再没合拢过。菊香的病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仍可以给水生打个下手，操持些家务。家豪两岁时，菊香又为刘家再添一子，取名家福。
水生不仅能干，还非常有经营头脑。几年下来，他们也算是村子里的富裕户了。只是家豪和家福被他们宠的太任性，太顽皮。要什么就得给什么，否则就撒泼。打滚。摔东西。只要他一哭，一家人就得听命于他们。奶奶怕孙子哭坏了，爹妈认为咱有钱了，不能让孩子再受咱受过的苦。唉！这样的家长，任性的孩子，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呀！
杨阳和大伯的女儿很要好，她们姐妹俩至从一见面就没分开过。小杨松的性格非常开朗，她虽然有过不幸的童年，但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关爱与呵护下长大。她的身心非常健康，爱－－洗去了她童年灰暗的记忆。小姐俩吃饭一张桌，睡觉一张床。各自向对方叙述着自己成长过程中的小秘密，她们谈的很投入，笑得很开心。
晚上，我们一家老小正在吃饭。三胖的母亲兴高采烈的，风风火火的，还没进门老远就听到她的大嗓门喊开了：“是我那大侄子回来了吗”？明知故问，山里人就是这样，说事前总要有一句开场白。“哎，婶子来了，快进来坐下喝两杯”。我赶忙起身接着婶子，请她坐在我母亲身边。
婶子坐下来就打开了话匣子。“侄呀，你可是咱们山里人的恩人呐，如果没有你，我们哪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呀。你看我现在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壮实”。“婶子，看你说的。这都是党的政策好啊，我有什么能耐改变咱山里的面貌呀”。“还瞒婶子，那学校你没掏钱？那敬老院不是你掏的钱？我都听你三胖兄弟说了，做了好事还不愿意留名”。“是大山养育了我，你们都是我的父老乡亲，儿子为父母做了那么点事还不是应该的吗”。
婶子一把握住我的手，红着双眼，有点感伤的说：“娃呀，可苦了你了！为了咱山里人，你日夜奔忙省吃俭用。你那兄弟不瞒我，全都告诉我了呀。婶子心疼呀，我的孩子”。我用纸巾给婶子擦着挂在她腮边的两行泪水。“你的三胖才是咱大山的好儿子，他把结婚的钱全部捐了出来，他可没告诉你吧”？婶子听了这话有些发蒙，半天才毁过神来，满脸的兴奋；“他也有什么高，什么界”。“高尚的思想境界”。满屋子的人全被婶子的话和她的表情都乐了。
笑声中就听我嫂子说；“我那兄弟的境界是很高，可钱没了媳妇就娶不成了，可怜我那三兄弟要打一辈子光棍喽”。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所有的人都是开怀大笑。婶子却一拍大腿说；“看我这糊涂劲，只顾着吃呀笑的，把大事都给忘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婶子那非常严肃的脸上，聚精会神的等她的大事。“前些日子，他姑给三胖提了门亲，姑娘长得也算漂亮。我打电话让他回来相亲，他不仅不肯回来，还怨我瞎操心。最可气的是，他说他心里早就有人了，还让我别多管闲事。他君哥，你看这孩子，人大了，翅膀硬了，娘的话都不听了。他哥，回去你好好说说他，我可等着抱孙子呢”。
还没等我出声，我母亲就开始发表演说了；“他婶子，不是我说你。现在什么时代了，孩子们有头脑有思想。他们的婚姻让他们自己做主，可不该再包办了。那样会苦了自己，害了孩子们的。别犯浑，千万不可走我的老路呀”。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因为那往事不仅是杨君的痛，也是母亲的伤。老人今天把这伤拿到太阳底下暴晒，谁都知道老人的心有多痛。
杨君的鼻子发酸，嗓子有些梗咽。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很少和母亲说话。此时，他非常的恨自己。那是自己的母亲呀，生你养你的母亲呀。。。。。。。他尽量按捺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拉着婶子的手说；“婶子您老放心吧，三胖喜欢的是我们公司的同事。他们很合得来，俩人事业心都很强。姑娘不仅漂亮，而且还很善良。他们给咱们山里捐的款就是秦婉丽做的决定，那是他们俩的积蓄。您那未来的儿媳还说，等在海城买了房就结婚，还说要把您老接去享福呢”。
婶子听了有些心花怒放，可还是不敢相信城里的姑娘肯嫁到大山里，她一脸疑惑的说；“这城里的姑娘也看的上咱山里人？日子富了，这天也变了”？杨君走到秋荷身后，摸着她的头说；“这不就是城里的姑娘，不也做了咱山里人的媳妇，这么个好媳妇去哪儿挑啊”。母亲抚摸着秋荷的手说；“好孩子，是妈的好孩子”。母亲对秋荷的爱是从心底流出来的，母亲对秋荷的爱是从血液中迸发出来的。我今天看到的母亲，比任何时候都慈祥，无比的慈祥。母亲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是为了儿子白的。。。。。。。我倍加的自责。
送走婶子，我搀扶着母亲进了她的房间，扶母亲坐在床上。“妈，儿子不孝。这么多年回来的少，没能尽到做儿子的责任，苦了你了妈。。。。。”。我的嗓子梗咽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母亲用她那粗糙的生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我挂满泪水的脸；“儿呀，是妈不对。都过去了，妈也活明白了。是我的儿子让我活明白的，你是妈的好儿子。秋荷是妈的好媳妇，替妈多疼着点秋荷。阳阳交给她，妈放心”。
母亲比同龄人显得老很多，我突然想接妈妈去海城，和我们一起生活。该是我尽孝道的时候了；“妈，您和爸跟我去海城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您们，阳阳也多了个亲人的疼爱”。我像个孩子一样，扒在妈妈的肩膀上。好像像小时候一样，在妈妈的怀里撒娇，那感觉是多么的温馨呀；“你是妈的儿子，妈知道你很孝顺。可是，妈离不开这山，妈离不开这里的乡亲们呀”。我用央求的语气说；“妈，您老就给儿子个机会，让我做个孝顺儿子吧”。“奶奶，您就和爷爷去吧。我和爸爸妈妈都会孝顺您们的”。不知阳阳和松松什么时候进来的，哥哥和嫂子也一起进来了。我连忙擦掉泪水。她们姐俩一边一个，拉着奶奶的手摇来晃去的撒娇。
一个说要天天陪奶奶在小区内散步，一个说要在放假的时候去看望奶奶。我真怕俩个小家伙会把奶奶晃晕了。这时候秋荷也走了进来，我起身让她坐在母亲的身边；“妈，您看孩子们都在央求您了，您老就答应了吧。爸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就算陪着爸去旅游好吗，妈”？母亲看着秋荷，微笑着说；“妈知道你们都很孝顺，你们都是妈的好孩子。可是妈那儿都不想去，就是想守着这大山。你们让我很放心，你们都很让我放心。妈老了，能得你们这些孩子这么孝顺，也知足了”。
不仅母亲不愿意去，就连一向温和的父亲也不愿意去。老两口深爱着这里的山，爱着这里的水，爱着这里的父老乡亲。阳阳和松松一个给奶奶端来洗脚水，一个给奶奶轻轻的按摩着后背。这些事情，都是我嫂子做的最多。村里的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夸她懂事，孝顺的。老人开心的笑着，尽情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我们拗不过老人，只好回到自己房间。秋荷回房后许久没说话，我把她搂入怀里；“老婆，怎么这么深沉，有什么心事似的”。秋荷抬起双眼；“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该给爸妈做一下体检，我觉得这次回来，妈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是该做个体检，还是我的老婆心细。明天就和爸妈一起去，顺便再去玩玩。看看大山外面的新景象，新面貌”。
秋荷的眉头依然没有展开，她摸着我放在她脸上的手说；“我怎么老是觉得妈妈的笑容背后，有着太多的伤感”。是呀，在吃饭时我也感觉到了。那尘封的往事，我们已经淡忘，可妈妈始终把它捧在心上。她始终不能释怀，不能原谅自己。
杨君你这个不孝之子，只想到自己受到了伤害，你怎么就不理解老人的心呢。不论她的做法有多么的偏激，其宗旨都是为了儿子好呀。你小时候犯了错，妈妈是怎么原谅你，开导你的，你怎么就没有和妈妈做过一次深入的沟通呢。秋荷看出我又触碰到了昔日的创伤，她温柔的说；“很晚了，睡吧，把你想要做的事情放到明天去做吧”。其实，这一夜我俩都没睡着，我想妈妈也是一样无法入眠。
第二十八章
妈妈今天起得特别早，我们起床时，妈和嫂子已经把早餐做好，就等着我们呢。秋荷一起床就躲进厨房，不知和嫂子嘀咕些什么，就听嫂子说道；“哪能呢，你把嫂子看扁了吧，一切都由你说的办，我绝对配合”。我想她们一定是在商议，带爸妈去城里体检的事。怕妈妈不愿意去，所以在背地里商量对策呢。
吃饭时，松松往奶奶碗里夹煎蛋，阳阳给奶奶添稀饭。气氛非常融洽，早餐吃的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