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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太婆也太不识时务了。
此刻,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太监尖利的声音:“皇后娘娘懿旨到,贞敏郡主西凉茉,西凉本家嫡女西凉妩接旨。”
众人顿时都是一愣,倒是西凉茉反而最先反应过来,略整理了衣袍,便在何嬷嬷的搀扶下出了流芳堂去接旨,西凉和这才反应过来,眼底一喜,赶紧打发人去接西凉妩。
西凉茉等了好一会,西凉妩才姗姗来迟,那宣旨太监等得很不耐烦,这地方火烟味道又呛人,他上下瞥了一眼精心装扮的西凉妩,阴阳怪气地道:“这位西凉小姐好大的架子,便是贞敏郡主也在这里候您多时了。”
西凉妩半夜受了火灾惊讶,才惊魂未定,梳洗来迟,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张美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西凉和赶紧给那太监塞了一锭金子:“公公勿要见怪,昨夜走了水,小女受了惊吓,这才来迟。”
那宣旨太监掂量了一下,才满意地道:“西凉大人客气了。”
这小小的户部行走虽然不过是个六品芝麻官,但也还算知道点儿事。
宣旨太监扯开了一块绣着九尾凤凰的黄色锦纹,念道:“靖国公之长女,贞敏郡主西凉茉,淑慎慧雅,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柔承兰芷,着入宫备选太子良娣,西凉世家,户部行走西凉和之长女西凉妩,秀毓名门,惠孝娴恭,着入宫备选太子良娣。”
良娣即为侧妃,即太子妃之下,众妃嫔之上者,如今太子妃虽然出身朱国公一门勋贵,但奈何嫁给太子后,身子不爽,流了两个孩子,又卧病在床,渐渐不得起,如今也不也知道能拖多少日子。
这时候册封太子良娣,其用意不言而喻。
那余老太君听见,刚平静下来又随即大惊,在凤姐和众家丫头们的搀扶下从流芳堂里微颤颤地走出来连连道:“不可,不可,西凉茉这孽障是要送到赫赫那里去和亲的,我们已经写进折子呈给陛下了,如何还能让她去选太子良娣?”
西凉和一急,暗自骂道这老娘是不是急糊涂了,如何能在宣旨的公公面前这样叫嚷喧哗,岂非不敬。
但他素来在余老太君威势下惯了,不敢随意驳斥自己老娘。
何况他心中也有疑问。
那宣旨太监原本正打算讨个喜赏钱,却没有想到这老太君如此不识趣,在众人面前这样叫嚷开来。
他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道:“怎么,老太君是在质疑娘娘旨意么?”
“不敢,但我西凉本家是奉的陛下圣旨提供赫赫和亲之人,唯恐娘娘不知,所以总要提醒一句。”余老太君自以为自己的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是婉转了。
但她却没想到这样的话听在那宣旨公公耳朵里有多刺耳,他冷笑一声:“提醒皇后娘娘?老太君未免太托大了,且不说你们西凉本家只是提供一个名单,用我堂堂天朝郡主去和亲,您老舍得,陛下都未曾必舍得,说难听点儿杀鸡焉用宰牛刀,陛下已经驳回了这个名单,您不知道么?”
西凉茉在一边立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位公公倒是个心直口快的。
余老太君被他一句话堵得胸口发闷,僵木的老脸皮顿时紫涨,也不知该如何下台。
还是西凉和上前赔笑道:“公公误会,我家老太君不是这个意思。”
那宣旨公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干笑:“行走大人说不是,自然也就不是了,咱家还要回去向娘娘复命,七日后,便来接人了。”
到底西凉妩以后还是有可能成为东宫主子的,他也不好把话说死了。
何嬷嬷得了西凉茉的眼色,上去送了一锦囊的银子,那公公拂尘一甩赶紧给何嬷嬷赔笑道:“司膳大人且替我多谢郡主,听说郡主从火场里逃得出来,那可是浴火凤凰的大吉兆呢。”
何嬷嬷笑笑:“可不敢乱说,公公好走。”
那公公笑纳后,又转头对着余老君似劝诫地道:“老太君,也不是咱家多嘴,郡主虽然是您的完备,到底品级封号在那里,是在陛下和娘娘面前都有脸面的,您这一口一个孽障,也不像个做长辈的样子。”说完,他对着西凉茉笑笑,一甩拂尘一摇三摆地走了。
等余老太君回过味来,脸色陡变,气得浑身发抖:“这阉人……这阉人什么意思……。”
西凉茉转过身对着余老太君笑道:“叔祖母别急,那位公公可不是在说您为老不尊,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余老太君怒目而视,伸出手指指着:“你……你……。”
“我今儿就要回去了,看来这和亲人选,还要叔祖母费心了,本家今年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呢。”西凉茉叹了一声,对着余老太君福了一福。
第六十七章皇后懿旨下
余老太君到底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口浓痰卡在胸口,眼珠子突出来,猛咳嗽了几声,噎得晕了过去。
“母亲!”
“祖母!”
“老太君!”
西凉家那一头顿时乱成了一团,西凉和大怒,冲着西凉茉大叱:“西凉茉,你简直岂有此理,竟然将老太君气晕,以你之品德也想当上太子良娣?便是到皇后娘娘面前,老夫也要讨个公道,定要你付出代价。”
这个小贱人,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和兄弟,还气晕了母亲,甚至打乱了他们西凉家所有安排,这所有的一切都让西凉和怒不可遏,西凉世家的存在,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不容反驳的存在,家长就是最高的权威。
在他们眼中,像西凉茉这样叛逆反骨,扫了家长颜面的人就该死!
西凉茉转脸看西凉和,随后淡淡地道:“什么代价,是要将本郡主沉江么,好,本郡主等着叔叔带人来将我绑了沉江。”
说罢,她转过脸吩咐白嬷嬷等人:“带来的东西都烧了,也不必收拾,嬷嬷去府邸外请两辆车来,我们自回国公府邸就是了。”
白嬷嬷立刻点头称是。
看着西凉茉毫不为自己言语威胁所畏惧,西凉和气得跳脚,指着她背后红着眼怒道:“西凉茉,你且等着,若老夫不能以族规处置了你,老夫便将这掌家之位拱手让出!”
西凉茉恍若未闻,只慢悠悠地径自领着自己的丫头、嬷嬷去了。
……
这一头西凉茉前脚刚刚跨进院子里,那一头韩氏已经气得将手上的细瓷杯子哐当地摔了一地碎片:“那贱人竟然还活着!”
“母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您别忘了,如今已经不是您当家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要我们自己的库房里出,何必自己与自己过不去。”西凉仙正在试穿一双精致美丽的绣鞋,听闻了西凉茉平安出了本家,并且还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参加甄选良娣的宴会,她似乎并不是很生气。
西凉仙端着绣鞋,仔细地抚摸着上面一颗颗坠满了珠玉的绣纹,她唯一意外的是西凉茉竟然回的那么早。
“仙儿,难道你不生气么,苍天无眼,便是那样也能让这小贱人得以脱身!”韩氏胸口一阵发赌,几乎恨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砸碎。
只是……
她一想起黎氏的那张脸,就还是忍耐住了砸东西的冲动,只是大口地喘着气坐了下来。
西凉仙将那双异常精美而特殊的绣鞋穿上脚,在红玉的扶持下,慢慢地走站了起来,穿上了这绣鞋,她行走起来竟然与常人毫无二致。
她一边慢慢地走着,宛如银盘一样的端庄秀丽的脸上却毫无欣喜的表情:“恨又能如何,生气又能如何,西凉茉倒是真有两份本事,但让我好奇的是,为何她一次次都能如此顺利脱身,除了她自个儿的心机深沉,难道就没又任何外力相助?”
她已经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西凉茉就是此刻回来了又能如何,她还真能手眼通天到起死回生不成么?
真是期待她看见自己院子里后的表情,尤其是那厢房里头,估摸着那贱奴的血尚未曾干涸呢?不知道西凉茉是不是也会心痛呢,呵呵……
韩氏一愣:“外力?”
西凉仙冷冷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西凉茉和从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她差了太远么,若不是她换了个人,就必定是有外人相助,你掌家多年,若这个人是我们府邸中的人,又如此有能力,母亲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是说,她与外人有勾结?”韩氏一怔,随即陷入了沉思。
没错,如今的西凉茉与当初那懦弱到与狗争食的幼小女孩实在相差太远,如今想来,确实有不对之处。
“若她并没有与外人勾结呢?”韩氏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西凉仙推开了扶住自己的红莲,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走到窗边,大力地推开那一扇喜鹊登梅窗,让冰冷的风瞬间吹起她的长发,神色冷冽而阴狠:“那就造一个与她勾结的外人!总之,她绝不能在国公府邸再继续势大,更休想进宫成为太子良娣,一步登天!”
她进宫了,也只能成为已介中年的陛下的妃嫔,凭什么西凉茉就能成为太子的良娣,未来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
从小,母亲就一直将她作为国母的标准来培养,韩家与国公府邸都对她寄予了最高的期望,只是当年甄选太子妃之时,她才不过十岁,没有竞争的资格,皇后为太子选择的正妃与良娣还有孺子都是出身名门,妃位充盈。
所以她们才将目标定在了陛下三年一选之上。
却不想这几年太子的良娣与褥子都接连在生产之时滑胎而亡,太子妃朱氏也连丢了两个孩子,卧病在床,太子如今的两子两女都是四品官吏之女和陪房宫女所出,地位低下,其母亲更不得宠信。
皇后娘娘竟然再次动了心思要为太子充盈东宫。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好事都让那个矫情的贱人赶上了!
如今她失去了进宫的资格,更不会让那个贱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