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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一咬牙,一跺脚,就瞬间消失在房间内。
百里洛看着面前的老头儿瞬间消失,有点茫然茫然地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翎姐姐还没找回来,立刻又开始大哭起来。
血婆婆赶紧抱着他,一叠声地安慰哄劝,就怕这么个晶莹剔透的人儿给哭晕过去。
而老医正则走到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百里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道:“老魔物……他到底不是故意的。”
见百里青没有说话,老医正苦笑:“你也知道他武功高深莫测,方才你踹断了房梁,他却任凭自己摔下来,没有运功保护自己,就是表明他真的认错了,咱们这些老的,一辈子无儿无女,惟独你们两个继承我们的衣钵,如今又多了个茉丫头,原本都是再圆满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谁也不想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
真真是乌龙之极,却也让人无可奈何之极……
百里青沉默着,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许久,他才淡淡地道:“如果……如果要是丫头找不回来,老头子,你们如果还想平静地过日子,那就最好让我变成和洛儿一样的人。”
说罢,他闭上眼,不再说话,只是过于平静的面容,像一尊诡异的雕像,竟然让老医正看得不寒而栗。
而没过多久,消息传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巷子里发现飞羽督卫,也没有任何人看见有飞羽督卫容貌的人出没在京城任何一处地方。
消息传来,司礼监所有人一片死寂。
京城是他们的司礼监的地盘,除了上次挖掘出来的西狄人的密道已经被他们全部炸毁填埋,同时将各处秘密据点都清查了个底朝天,如今既然已经查不到夫人下落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夫人已经不在京城,或者凶多吉少!
而此时脸色惨白的连公公踉跄着被人扶了进来,让人奉上一份地图,对着百里青咬牙道:“千岁爷,奴才让人封了所有的城门,并且每个运河码头都已经派回驻守之人,细细筛查,所以绘制出了两种可能——第一、夫人已经从陆路出去了,大陆直接通往汉中和龙关山脉一带;第二就是,已经从码头水运直下,但是三日已经过去,按照水流和风向计算,如今夫人最远能到达的就是洛阳,但是沿途之上还有不少州郡,比较难判断夫人到底到了何处!”
百里青垂下眸子,冷骛阴惊的目光在那地图上扫了一遍,忽然眯起眸子,厉声道。
“集合!”
司礼监召集令的低沉呜呜号角声瞬间响彻了天际!
校场上如同四面乌云滚集一般迅速地集合了无数的人马,不过片刻,训练有素的厂卫们骑着黑色骏马安静地站定在校场之上!
春寒料峭中,长风掀起他们猎猎的黑色旗帜与披风,宛如遮天蔽日,来自地狱的乌云。
百里青换了一身孔雀深绿绣饕餮鬼纹金的箭袖束腰锦服,头戴司礼监黑色金丝绒篾金绣金纹帽,眯起阴魅的眸子看了看天色,小连子则是一身黑色绣金莲的司礼监劲装,手上捧了一件月白绣金云纹底的披风为百里青披上。
不同平日里的紫色,一身罕见暗金孔雀绿是他亲自领着厂卫出大行动的时候才穿的,预示着,暗金的孔雀绿需要鲜艳的人血将混染成地狱与暗夜的——黑。
也是死亡与地狱的颜色。
百里青利落地翻身上马,深不见底的阴郁魅眸冷冷地睨了眼周围,他伸手在脸上戴上了一道半张纯金的狰狞鬼面面具,冷冰冰地道道:“出发!”
凭空卷起乌云万里,冷风凌厉,无数马蹄声踏动地面,旗帜猎猎,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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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河水上,西凉茉还不知道那一头上京已经炸了锅。
而就算知道了,目前的她亦只能坐观。
“如今还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情况?”西凉茉沉吟了一会,看向凤姐儿。
凤姐儿神色有些凝重:“如今我二叔凤和正和赫赫人勾结,只怕目的也不纯,他如今是广撒网,赫赫人那里他下了大本钱,要算做军火的买卖。”
西凉茉一怔,挑眉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九千岁有过旨意与赫赫人的买卖只能限制在生活用品之上吧。”
凤姐儿苦笑:“没错,但是所谓无奸不商,无利不早起,二叔早就私下在赫赫那里设立了铁匠作坊,所以他只是将铁矿石化妆成一般的石头和一些必要的技者送到那里,在那边现行打造,然后直接卖给赫赫人,然后从中收取反钱财。”
“他是给赫赫人的王庭,还是隼刹王子做买卖?”西凉茉问。
她也不得不说这个凤和确实有生意头脑,他直接避开了铁器的进出引起别人的怀疑,改将铁矿石做建屋用的石头到赫赫之后,再行冶炼,便可以避开了边境的搜查,就是司礼监的人也不容易怀疑到这个上面去,毕竟一堆石头,谁会真的很上心去注意呢?
“他一开始是两者都卖,后来现在就只卖给隼刹王子了,不,隼刹王子如今杀了他叔叔,如今已经自称隼天达哈——翻译成汉文就是天鹰大汗!”凤姐儿轻声道。
西凉茉沉默了一会,隼刹想必还是看了她给的锦囊的,只是想不到短短的这些年头,他就能做到如今的地步,确实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帅才了。
只是这一次的所为,如果是他,那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凤姐儿似乎看出了西凉茉的疑惑,摇摇头轻声道:“郡主,您是不知道,这一次进入中原的有两拨赫赫人,直到目前为止,我也不能确定到底和二叔一起劫持您的是隼刹大汗还是另外的西王庭的人。”
因为原本的王庭被隼刹的大军赶到了遥远的西漠,所以如今称呼隼刹的王庭为东王庭,而他王叔当年的王庭则成为西王庭。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个王庭的人,其中西王庭一拨人来是为了请求天朝出兵襄助,因为当年他们有和咱们签订了和平协议,所以今儿是来请兵的;而另外一边隼刹的人过来则是为了要求天朝不要出兵襄助,并且请求天朝册封的,对么?”西凉茉懒洋洋地靠在船壁上,一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支撑着侧脸,一手懒洋洋地搁在窗边,望着窗外冰凉的月光淡淡地道。
“您说的没有错。”凤姐儿都不得不佩服西凉茉的政治敏感性,她一说什么,西凉茉就能立刻反映出对方要做什么。
西凉茉顿了顿,继续道:“而你们凤家就是打算在这里面参杂上一脚是不是,你那二叔打的如意算盘——他想进了借助这两方打起来的时候打发一笔军火之才,如果能将天朝也脱下水是最好,而且同时退还能将我牢牢控制在手里,如果我死了,那么他可以推给赫赫人,如果我没死,也好等着万一九千岁察觉了他图谋不轨,就将我作为人质威胁九千岁,与此同时他还打算在我身上略施刑罚,看看能不能逼迫我说出点司礼监的一些秘密,也好为他所用对么?”
凤姐儿对西凉茉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快速地判断出了她家那位二叔到底想要做什么,而且几乎全都猜中了。
“还有一点,他对传说中的鬼军财富非常的感兴趣。”凤姐儿又补充了一点。
西凉茉闻言,转过脸看了凤姐儿一眼:“实在是让我不能明白,你那二叔好歹也算是富甲天下,手中的金银八辈子都用不完,为何他还要那么执着地追求这些金钱物事?”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何况,我二叔其实一直心中都有我父亲的阴影,他一直都觉得父亲的威望太高,但是他能比父亲做的更好,能做到成为以商贾之力影响天下之力,甚至进一步染指朝政。”凤姐轻声怅然地道。、
许久之前,她就曾经见到国二叔看向父亲的眼神不对劲,异常的不甘心和凶狠,但是她说了之后,父亲却不以为然,总觉得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世上唯一的弟弟,怎么可能会对他行狠毒之事。
西凉茉沉吟了片刻,随后点点头道:“好了,这事儿我是知道了,我会想法子自救,你只不要让对外头人泄露咱们二人的关系就是了,还有……。”
她想了想,让凤姐儿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凤姐听了,先是微微一惊,随后立刻点点头:“好。”
她点头应了是以后,便起身跟西凉茉别过,悄悄离开了船舱。
西凉茉躺回了船上,看着天空上的那一轮明月,江风瑟瑟地灌入船舱之内,她只温到一股子清冷的早春的河水与草木混合的芳香。
那种芳香让她想起了那远在上京的人,不知道那只大狐狸发现她不过是陪着洛儿出来一趟那就又不见了踪影,是何等的暴怒和忧心呢?
西凉茉心中轻叹了一声,闭上眼,又拉了拉杯子盖好自己,闭上眼,眼神。
养足了精气神儿,才有机会好好地对付那些麻烦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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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西凉茉刚刚起身,就听见门吱嘎一声响动,有人打开了门。
而这一次,西凉茉没有打算再装昏迷而是静静地坐着,看向来人。
来人是两个陌生的家丁模样的男子,但是可以看得出身高体壮,而且下盘沉稳,看得出是很有些功夫的练家子。
那两人看见西凉茉醒来不由一惊,但是很快地恢复了镇定,冷冰冰地道:“没死就好,既然醒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家二爷要见你。”
西凉茉见两人这么说,而且脸上都有些想动手的样子,便淡淡地道:“好,咱们走就是了,我已经梳整完毕,早就等着见你们家的主子了。”
两名家丁都是齐齐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凉茉竟然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便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原本想着这女子要是还不肯醒来,他们就要强行押着她去二爷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