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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正刚双眉忽地一轩,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雷某岂是怕死之辈?”
江阿郎听得双目不由神采一闪!
西门玉霜又道:“那你还怕什么?”
雷正刚忽然一声苦笑,道:“雷某所怕的是这座院里上下男女老幼五十余口人命!”
江阿郎明白了,心神也不禁倏然一震!
双目凝注,道:“那人难道已经说过,冷姑娘如有差错,便以此宅所有的人命作抵?”
“事实正是如此。”
雷正刚点头说道:“而且我拜兄已被他带去了。”
江阿郎道:“你是说金百川。”
雷正刚点头道:“雷某等人只要稍有震动,我拜兄便是死路一条!”
西门玉霜不禁双眉挑煞的恨声说道:“好恶毒的心肠手段!”
她一时气极,竟然忘记自己此时是个青衫美书生。而雷正刚也并不知道她是位姑娘,刚一听这口音,顿时不禁愕然一楞,讶异地望着西门玉霜。
西门玉霜话声出口,虽然发觉一时大意,声音与身份不合,奈何更改已经不及,脸孔不由微微一红。
江阿郎也发觉了,便向雷正刚含笑解释地说道:“她是第一堡主的千金西门玉霜姑娘,也是‘六俊’中唯一的一位红粉!”
这解释,说明了西门玉霜的出身姓名,也说明了她确是‘飘雨剑’,绝非冒牌。
雷正刚抱拳拱手道:“原来是西门姑娘,请恕雷某不知失礼!”
西门玉霜淡然一笑道:“雷总管并未失礼,请不必客气!”
江阿郎话题忽然一改,说道:“雷兄大名那正刚二字是假而不真吧?”
雷正刚道:“少侠高明,不过,雷某在此安居已十二年,正刚二字也已真而不假了!”
这话很明显,他是不愿再提说十二年前的名字,有可能是那名字的声誉不十分好。
江阿郎心口已猜想到雷正刚的心意,遂即正容说道:“俗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雷兄,我衷心非常敬佩!”
雷正刚心头不由微微一震!道:“少侠难道已知雷某的过去了?”
江阿郎含蓄地一笑道:“我向雷兄提个人,雷兄便明白了。”
雷正刚道:“哪一位?”
江阿郎道:“不第秀才上官先生。”
“呵!”
雷正刚双目大睁,道:“少侠和他老人家是?……”
江阿郎道:“他与我恩师是忘年之交,他称呼我恩师一声老人家,我也称呼他一声老人家,我恩师喊他老弟,他也叫我老弟!”
这种异于常情的称呼,可把雷正刚听糊涂了,听楞了眼,奇怪地望着江阿郎。
江阿郎笑了笑,又道:“雷兄,我请问,金百川是武林中哪一位?”
雷正刚摇头道:“我拜兄他不是武林中人,丝毫不谙武功。”
江阿郎默然沉思了刹那,忽然凝目问道:“雷兄可愿相信我?”
雷正刚道:“相信少侠什么?”
江阿郎神色一肃,说道:“雷兄如相信我,便请只管放出冷姑娘,我保证此间一众男女老幼的安全!”
“可是……”
雷正刚犹疑地道:“我拜兄又怎么办呢?”
江阿郎道:“这你大可放心,我自当负责将令拜兄救回!”
雷正刚道:“这恐怕不容易吧!”
江阿郎含笑凝目道:“雷兄可是认为,对方功力太高,一个不好,反而会送了令拜兄的性命?”
雷正刚点头道:“对方不仅武功极高,而且心狠手辣,人多势众,个个都是武林一流中的一流!”
江阿郎道:“你怕我们人少势孤,救人不成!”
雷正刚道:“少侠虽然功力高绝,但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
江阿郎浓眉方自微微一挑,西门玉霜已忍不住突然叱喝道:“姓雷的,现在闲话少说,我只问你,你究竟放不放人?”
雷正刚摇头道:“为了本宅男女老少五十余口与我拜兄的性命,请姑娘原谅!”
西门玉霜双眉挑煞地道:“姓雷的,你可曾想到这么固执的后果?”
雷正刚道:“雷某不明白姑娘这后果二字所指,尚请明教!”
西门玉霜目射寒电地道:“你自信能是我剑下多少招之敌?”
雷正刚心神不禁一凛,旋即暗吸了口气,说道:“雷某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西门玉霜冷声一笑,道:“如此甚好,你去取兵刃来,我们动手一搏,只要你能在我剑下走十招,我们立刻掉头就走!”
雷正刚摇头道:“不必了,我自知所学功力有限,绝难是姑娘剑下十招之敌,再说我自改名安居此间十二年多来,(奇*书*网。整*理*提*供)从未和人动过手,姑娘如要动手只管动手,我绝不还手!”
西门玉霜双眉一扬,道:“你可是以为不还手,我便不会杀你?”
雷正刚淡淡道:“姑娘误会了,雷某绝不是这个意思。”
第五十九章 一目了然
西门玉霜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雷正刚道:“姑娘杀了我,不仅便可救走冷姑娘,而且也帮了我的大忙!”
西门玉霜一怔!道:“这话怎么讲?”
雷正刚道:“我一被杀,便能因此保全我拜兄与全宅五十多条人命,我虽死何憾!”
“哦。”
西门玉霜这才恍然明白地道:“原来你的意思是以死来保全你拜兄与全宅男女老幼众人的性命!”
雷正刚点头道:“除此以外,我别无选择,姑娘要救冷姑娘,也只有先杀了我!”
这一来,西门玉霜不由暗暗皱起了双眉。
以她“飘雨剑”的身份,岂能出手杀一个不还手之人……
何况对方又是这么个舍已为人,胸襟豪气,令人衷心肃然起敬的人物!
江阿郎闻听这番话,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双眉眨动倏然 一笑,说道:“雷兄,你太傻了!”
雷正刚一怔!道:“我怎么太傻了?”
江阿郎淡淡道:“我请问雷兄,对我的为人性情,雷兄听说过多少?”
雷正刚微一沉吟,道:“据传说,‘一刀斩’在江湖中虽然是位恶徒闻名丧胆,武功高绝,刀法狠绝人物,但也是位生具侠骨柔肠之士,刀下非十恶不赦之徒不杀!”
江阿郎含笑说道:“如此,雷兄就该知道,我既已知道雷兄现在是怎样的一个人,说什么也不会伤害雷兄这么一个已经放下屠刀,从善多年,令我只有敬佩之人!”
语锋微微一顿,又道:“但是,为救冷姑娘,为免使冷寒山受人胁迫祸害武林,我势非救出冷姑娘不可,在此情形下,我对雷兄只有一个办法!”
雷正刚道:“什么办法?”
江阿郎微徼一笑,道:“雷兄既然不肯与我合作,只好点上雷兄的穴道,先将冷姑娘救走再说!”
雷正刚脸色勃然一变,道:“少侠,如此一来,你岂不害了……”
江阿郎淡然接口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只要雷兄肯告诉我对方是谁,我仍愿负责救回令拜兄!”
雷正刚默然了刹那,双目忽然一眨,问道:“少侠适才所言,为免冷寒山受人胁迫祸害武林之语,那是怎么回事?”
江阿郎道:“午前对方曾派人投书说:要想保全冷观音性命,火速传知冷寒山于第十五日的夜二更时分,前往长安未央宫旧址报到听令!”
雷正刚又默然了刹那,道:“这么说来,对方掳劫冷观音之真正用心,并不在于一个色字,乃在挟持冷寒山了!”
江阿郎点头道:“实情正是如此,为天下武林安危,为免冷寒山因爱女身落人手而受挟持胁迫,所以我非立刻救走冷观音不可!”
语声微微一顿,目光凝注地说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现在你是愿意与我合作,还是由我点上你的穴道,将冷姑娘救去,只等你一句话了。”
雷正刚沉吟地道:“我如愿与少侠合作,少侠当真能救回我拜兄,保证本宅男女老幼众人的安全么?”
江阿郎正容说道:“雷兄只管放心,只要雷兄告诉我对方是谁,我敢以性命作保,一定救回令拜兄,保证本宅男女老幼,如有有损伤,你唯我是问!”
雷正刚再次默然了刹那,终于点头说道:“少侠既如此说,雷某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阿郎倏然一拱手,道:“雷兄能深明是非大义,实是武林之福,我这里先谢谢了!”
雷正刚忙欠身还礼说道:“少侠请别这么说,雷某可万不敢当,衷心也至感惭愧!”
江阿郎淡笑了笑,话锋一转,道:“雷兄,我请问那挟持去令拜兄的人是谁?”
雷正刚道:“魔手阮存恒。”
江阿郎道:“可知他目前落脚何处?”
雷正刚道:“他曾说如果发生事情,可去嘉峪客栈后院中找他。”
江阿郎微点了点头,又问道:“冷观音现在何处?”
雷正刚道:“内宅房间内。”
江阿郎道:“那就麻烦雷兄,这就去放她出来吧。”
雷正刚点点头,长身站起,说道:“请二位与我一同入内,为免冷姑娘误会,还得请二位代为解说一番呢。”
江阿郎点头一笑道:“那是当然。”
说着便与西门玉霜双双站起身子,雷正刚在前带路往内宅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卧房。
房里的布置很整齐,有床有桌有椅,应用物品也都齐全,而且都是女人家应用的东西。
显然,这间卧房原本就是女子闺房。
冷观音就静静地躺在这间卧房里的床上,房门外有两名婢子守着。
房门没关。
那用不着关,因为冷观音穴道被制,根本不能行动。
门不关,还有一样好处,那便是房间里的一切情形,在门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全都一目了然。
看冷观音的样子,除了穴道被制不能行动,一切似乎都很好,并未受到丝毫伤害,也未受到什么虐待。
拍活冷观音的穴道,经过西门玉霜一番解说之后,冷观音算是明白了雷正刚不仅不是掳劫她的贼党一伙,而且也是受害人。
她不是个不讲理的姑娘,既已明白事实,自然不会对雷正刚怒目仇视相向。
于是,冷观音便朝西门玉霜盈盈一福,说道:“公子相救大德,妾身不敢言谢,此生当永记衷心!”
西门玉霜含笑摆手道:“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