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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越是聪明才智之士.越是容易被此计所欺。
古往今来,已不知有多少此种例子。
三国交锋,魏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又何尝不是百年难遇之绝顶聪明之人,但终是被黄盖所使苦肉之计所欺,以致火烧连环船,几乎从此一蹶不振。
任无心心中思潮连转,手眼却丝毫未停。
他一面检视百维之伤势,一面撕下一片衣服,为百维包扎伤口。
百维纵然是敌非友,他也一心想要将百维断臂接好,只因敌我双方之势,相隔实已太过悬殊,他宁可错救一百个敌人,也不能令自己一方高手丧失一人。
但百维的肩骨已经全部粉碎,他用尽心力,亦是全然无能为力。
转侧之间,伤口摇动,百维又自痛呼一声,张开眼来。
任无心果然忍不住立刻问他受伤之原因和经过,是何人下的毒手?
百维便将方才那番说词,呻吟着说了出来。
说到南宫世家中人曾将一些药物灌入他口中时,任无心身子一震,颜色惨变。
日光之下,只见一粒粒黄豆般的汗珠,接连不断自他额角之上沁出。
他身子却如石像般呆呆的愕住,再也不能动弹。
百维暗中窃喜,口中却是长叹道:“只恨贫僧来迟一步,未能……唉!其实贫僧纵然来得早些,亦是无用。”
任无心道:“你……你可瞧见那药物之形状与颜色?”
百维黯然摇了摇头,忽然又道:“似乎是黑色的……不对,是黄色的……不对…”竟一连说了七八种颜色之多。
任无心本是凝神而听,到后来索性也不听了,面上神色更是惨淡。
百维故作关心,道:“计算时刻,此刻药物该已发作,不知相公是否能自药性发作时之感觉,推断出那是何种毒药?”
任无心精神一振,道:“多承提醒。”
他凡事虽然十分冷静,但此刻遇着此等事情.神智也不免有些不清。
此刻被这一提醒,当下定下心神,只觉自己思想、神智,都未有任何改变。
只因这是他最为关心之事,他实不敢想象自己神智若是被迷之后,武林将要变成何等局面。
然后,他方自盘坐在地,运气调息,只觉全身气血畅通,一如往昔.并无丝毫阻滞不适之处,这才长身而起,但面色却更见沉重。
百维知他必无所获,却故意问道:“相公可是已觉出体内有何不适之处?”
任无心摇头道:“并无丝毫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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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维道:“如此说来,南宫世家灌下的并非迷毒之药,亦未可知。”
任无心苦笑道:“不是迷毒之药是什么?难道他们还会弄些补药来灌我不成?”
百维皱眉道:“既是迷毒之药,为何毫无反应,这倒怪了。”
任无心长叹一声,缓缓地道:“这倒并不奇怪,而是最为可怕之事。”
百维沉吟道:“不错……有些毒药,确是有段潜伏之期,这期间长短不等,少至三五天,多至三五年亦未可知,而且凡是此等毒药,发作起来也越是……”
故意瞧了任无心一眼,住口不语。
任无心长叹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凡是此等毒药,发作起来便最是歹毒。”
他面色越来越见忧郁沉重。
百维见到自己方才那一番恐骇之言果然奏效,暗中甚是得意。
想到任无心此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得担心毒药发作,心头更是大喜不已。
但他口中却长长叹息一声,道:“南宫世家既以毒药给相公你服下了.想必也绝对不会放过贫僧……唉!贫僧倒宁愿那毒药此刻便发作起来,也比此后日夜忧心要好的多了。”
任无心喃喃道:“谁说不是如此……谁说不是如此……”
想到百维左臂已断从此已是废人,心里不禁对他更是同情怜惜.暗叹忖道:“他若不是为了我,此刻还在少林寺安享清福,又怎会遇到此等变故……唉!我却还在怀疑于他,若是被他知道,岂非更是伤心……”
同情之心既生,怀疑之心顿减.心里纵然还有些不可解释之事.却也不想再加追究了。
这时,已是艳阳当空,任无心抱起百维,转程回去。
这一夜之间又经过这许多变故,任无心不但更是身心交瘁,心头也更多加了一重阴影,抹之不去,不召自来。
吃饭时若是想起了它,便要食难下咽。
睡觉时若是想起了它,便要被噩梦惊醒。
无论在思索着任何事情之时,只要想起了它,便要暗问自己:“那到底是何等毒药?毒性到底何时发作?”
以任无心之轻功,也全力奔行了许久.方自回到田家村,而且微带喘息,
只因他体力实已不支,无论换了任何一人,若是经过这许多惊险,忍受了这许多恐惧,只怕早已不支倒地。
田家村更是寂静,四下空荡荡,瞧不见一条人影。
一条黄犬蜷伏在街心.见到来人,一吠而起,但却似已被饿得萎靡不堪,吠声亦是有气无力,使这空荡荡的村庄,更添加几分萧条凄凉之意。
长街上每家门户,俱已加上了锁,有的还在门上贴着些各色字条。
字条之颜色虽然有红有黄.各各不同,但写的却几乎全都是同样几个字:“屋主已迁,访客一年之后再来。”
还有家私塾的大门上,竟别出心裁.贴着副对联,写的是:“屋主已做避秦客.访客莫做桃源行。”
上面居然还有个横匾:“来春必归”。
任无心见了此等景象,心情更是黯然,喃喃地道:“来春必归……一年后再来……唉!谁能想得到一年后是何光景?说不定还要等个三年、五年,说不定……唉!永运也回不来了。”
他未入死谷之前,对自己与南宫世家之战,还充满信心、但他入了死谷.又学得不少武功,聆听了不少教益,心里反而对这一战变得毫无把握。
尤其是此刻,若非他还有着过人之毅力与勇气.只怕也要学那避奏之客,永不问世事了。
百维伏在任无心身上,目光转动,问道:“田家村人都已走了吗?”
任无心道:“看来似是如此。”
百维愤然道:“这些人怎地不等相公回来,便搬家走了?”
他这愤然之色,倒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只因他本想等任无心回来之时,再说动他令田家村人避至少林.此刻见到计划落空,自是大为恼怒。
任无心却淡淡道:“时间急迫,是以我便吩咐他们莫要相候于我.只管上路。”
百维呆了一呆,道:“哦……”
心中虽然恼怒,却又怎能说出口来。
说话间已回到他们在此暂做居停之房屋,任无心匆匆推门而入。
百维生怕百护与玄真等人还在商议机密,被任无心撞破,故意大呼道:“百护师兄……玄真道长可还安好吗?”
屋中寂无回应。任无心面色立变,惶声道:“莫非这里又出了变故不成?”
百维却深信那假冒玄真之人无论武功、智慧,俱是一流高手,有他在此,绝不致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差错。
何况若是任无心—方之人来此.必当他是玄真道长,自当对他礼敬有加;南宫世家门下也必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也不敢冒犯于他。
百维想来想去,断定此间绝不致有意外发生之可能,是以虽然听不到屋中应声,心里仍是心安理得,放心得很。
但任无心却已笔直冲了进去,目光转处,两人都不禁脱口惊呼。
任无心呼声固是充满骇异.百维呼声中骇异之情,竟比任无心更重。
只见那小小—间屋子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方才坐在四周屋角的百护、百扶、百卫三人,此刻骇然竟已变成了三具无头尸体!
地上满流鲜血,那玄真道长,竟坐在鲜血之中,满面俱是痴笑。
他那手中捧着—柄长剑,三尺剑身上,满是鲜血!
不但如此,他面上、身上.也是血迹班斑,连须眉都已几乎染红,不用再瞧第二眼,便可断定百护等三人乃是丧生在他剑下。
任无心见了此等情况,固是大惊失色,百维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只因任无心已深信这玄真道长乃是疯狂之人。
而疯狂之人无论做出任何疯狂之事,本属理所当然,用不着太过吃惊!
百维却知道这玄真道长非但半点也不疯狂,而且理智已极,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理智的多。
他为何要将百护等人杀死?
莫非他竟在短短时间中真的变疯了?
百维再也想不出这道理。
是以任无心固是惊骇莫名,百维却在惊骇之中.还带着惊疑。
百维心情激动之下,忍不住脱口道:“你疯了吗?为……为什么要将他们杀死?”
任无心怒道:“玄真道长本已疯子.你难道还不知道,为何还要离开这里?”
百维定了定神,暗道一声:“惭愧,险些又被他瞧出破绽。”
任无心见他闭口无语,只道他被自己骂的说不出来,想到他此番离开本是为了自己,他又怎会料到有此事发生?
一念至此,任无心反倒对自己方才之怒气发作.暗觉歉意,长叹道:“在下近来心神实已失常.行动不免暴躁,望你莫要怪罪。”
百维怔了一怔,似是有些受宠若惊,讷讷道:“贫僧实是错了!”
任无心叹道:“此事我也有责任,怎能怪得了你?”
凝目瞧了半晌,但见百护等那三具尸身,头颅俱已不见,而这三具尸身却仍是端坐在那里,似是动也未动,便被人割了首级,竟连反抗都丝毫未曾反抗!
任无心越看越是奇怪,又道:“以百护等三位大师的武功.怎会被个疯狂之人一一杀死?若说第一人被杀时乃是因为措手不及.那第二人纵然不能抵抗,也该立刻逃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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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维皱眉叹道:“相公想不通的事,贫僧更加无法想通了。”
他口中虽说想不通,心中却在暗暗忖道:“想必是百护等三人,做梦也未想到他会向自己出手,是以都惊吓的呆了……或许他乘百护等三人不备,暗中对他三人一一施了暗算,点了他们的穴道,然后再割下他们的首级,而他们直至临死前还浑不知情。唉!那时我若在此,何尝会对他生出防备之心,只怕也不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