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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雷大笑道:“怪不得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呢!”
章玉漪杀气盈眉地道:“非毒也,量小矣……”金雷缓缓站了起来,只觉周身力气尽失,他长长吸了口气,望着那绚烂的落日,心湖中陡然罩上一层阴影,只觉火龙女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也许她会找着蓝小蝶,而对她不利……他忖道:“我得离开这女的远远的……”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朝庙外行去!
章玉漪大叫道:“你去哪里!”
金雷回头冷冷地道:“不要你管!”
章玉漪冷冷地道:“你只要离开这里,你便没命了!”
金雷大笑道:“那是我个人的事……”
章玉漪晃身飘了过来,手中还是端着那碗药,她面上浮现着一片复杂的神色,把那碗药送了过来。
她轻声道:“喝下它,否则你会死。”
金雷冷冷地道:“我宁愿死也不喝它……”火龙女长叹一声道:“我虽然给你服过药,可是那仅是一种抗剂,十二个时辰之后,便没用了,你的伤颇重,没有我们西域的独门解药,无人能治好你的伤!”
金雷怒声道:“我不信!”
火龙女道:“你若不喝下,你便活不过三天!”
金雷大声道:“那是我的事。”
“砰!”
他反手一掌将那碗药打落在地上,溅得药汁四溢,而那个粗瓷茶碗也因而跌得粉碎。
火龙女变色道:“你!”
她心中的愤怒和悲伤简直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那种失望,怨恨的眼神真使任何人震颤,而金雷却视若无睹的大笑而去。
“哈哈哈!”
那满含悲怆幽怨的笑声愈来愈远,他那踉跄而宽阔的身影斜斜地投落在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火龙女大叫道:“金雷,你回来……”眼见金雷走远,她不禁坐倚于地,哭了出来,她恨得直跺脚,眸子里涌满了晶莹的泪珠,她正在羞恨交集,愤懑无比的当儿,只听庙外传来一连串踢踏踢踏之声。
接着一道人影自庙门口射了过来。
“嘿嘿!”沉冷的笑声远远传来。
章加利面上冷冰冰的望着这个女儿,脸上有种怪异的样子,火龙女仿佛受尽了委屈样子,扑进碧眼通神的怀里轻轻地哭泣起来。
章加利道:“你的心机白费了!”
火龙女颤声道:“此人可杀而不可留……”章加利嘿地一声道:“中原非比西域,这里的臭名堂最多,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他们讲究的名分,你这样表现亦难怪把他吓跑!”
火龙女哼了一声,道:“我不会饶了他!”
章加利嘿嘿地道:“他活不长久!”
火龙女叹声道:“说真的,我现在倒不希望他死!”
章加利一惊,道:“你给他服了解毒!”
火龙女摇摇头道:“那碗药他至死不喝,已全部倒在地上,唉,我真不懂,他明明知道不服下解药便是死去,为什么要将这碗药打翻呢?”
章加利道:“这就是中原人物的傲骨!”
他突然一拍手掌,道:“孩子,你来时可看见一个人?”
火龙女一怔道:“谁?”
章加利道:“金七郎!”
火龙女摇头道:“没有呀!”
“嘿!”章加利笑了一声道:“孩子,那金七郎把金雷藏在此地是为什么?”
火龙女一怔道:“我怎么知道!”
章加利道:“当然是去请救兵呀,当世之中能疗治“血手颖的没有几人,他只有把他那三个老不死的师父请来!”
火龙女一愣道:“你说的是中原武当三剑客!”
“嗯!”章加利嗯了一声。
“不错!一定是三剑客!”
火龙女道:“那么……”
章加利一挥手道:“咱们可得布置一番,今日是冤家路窄!”
他们父女刹那间互相交换了一点意见,然后便找个地方隐身起来等待着……山风阵阵,夕阳由绚丽逐渐黯淡,静谧的小庙四处飘起了虫鸣,此刻那庙里情景依旧,不同的只是供桌两旁各站着一个金身铜像。
这两个铜人颇似守门之神,可是却把他们放在殿内,便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按常理这两个守门神应当站在庙门两旁。
怪的是这个铜像何时增加的居然无人知道。
此刻,在这灰蒙蒙的黯淡天气下,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袍老人,挽着裤管,拿着锄头,沿着山路朝这里行来,瞧他这种打扮,便知道是个下田的庄稼人。他悠然地跨进了小庙缓缓地拿出大烟袋,装上黄黄烟丝,将大烟锅按了按,敲着打火石,点燃了烟丝,一缕轻淡的长烟袅袅的散了开来。
“呼——”
他深长的吸了一口气,鼻子里和嘴巴中全是烟雾,然后斜坐地上,倚在锄头边,优哉闲哉地抽烟起来。
然后,自言自语地道:“嗯,天这么晚了,江老头还不下山,难道他干活非要到月亮出来了才肯歇手吗?嘿,这老东西!”
“呸!”远处响起呸的一声,道:“柳老头,你干了一半活又停了!”
一个赤着足的老头气呼呼地跑了进来,满头都是汗,一看便晓得他是刚刚才收工。
柳老头扬一扬大烟锅,道:“明天再干啦!”
“哈!”那江老头哈的一笑道:“瞧你这大把年纪了,还有几个明天,我看你是想死了,还不乘着能干的时候多于点活!”
柳老头不服气地道:“你懂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一定要当马牛,咱们就是留下金山,他们亦不会高兴,还嫌咱们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呢!活一天就要懂得享受一天,江老头,何必一定要把自己累坏了呢!”
江老头摇手道:“不对,不对?”
柳老头一愣,道:“怎个不对!”
江老头笑道:“咱们既然活在世上一天,便该给后人多做点事,你没有听过‘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句话吗!”
柳老头嘿地一声道:“一身贱骨头,天生劳碌命!”
江老头拍手道:“对,我正是一身贱骨头!”
他目光朝那大殿两旁的铜人看了一眼,道:“嘿!这里还有两座守门铜人!”
正说之间,远处响起一声大笑道:“奶奶的,你们两个老混蛋,也不叫我酒虫子一声……”但见一个满头蓬发的老人,拿着一个大酒葫芦,咕碌咕碌地喝着酒,朝着庙中直冲而来。
江老头大笑道:“酒疯子,你他娘的蛋,怎么跟来的!”
那蓬发老人哼哼两声道;“哼,你们想把我丢掉,可没那么容易,我酒疯子不但有喝酒的本领,还有个好鼻子,只要一闻就知道你们躲在什么地方!”
柳老头嗤之以鼻,道:“酒疯子,少吹啦,咱们再来玩咱们的游戏!”
酒疯子嘿嘿道:“我酒疯子的酒没喝足之前,什么也不谈!”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这三个老头仿佛根本没听见一样,还在那里各吵各的。
只见那两个铜人的眼珠子却忽然一眨,自那阉合的眼睛里泛射出一股使人寒心的冷光,在那三个老人的身上瞥了一眼。
那长啸愈来愈近,但见一道人影倏忽飘落进来。
这个人满身大汗,脸上露出一种焦虑之色。
他的目光一落在那三个土里土气的老头子身上,双目忽然一亮,仿佛是精神一振,双唇尚未启动,只听那酒疯子嚷道:“少来,少来,我酒疯子要喝酒!”
那青年人似乎已了解到什么,将那快要启动的双唇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他匆匆忙忙的在庙里略一搜索,忽然叼了一声,道:“惨了,他不见了!”
他跃身在案下一看,哪有半个人影,桌下已空无人影,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一跺脚,道:“难道……难道……”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那两个铜人身上,这一看登时一愣,差点没叫出来。原来这两个铜人此刻目光俱投落在他身上,虽然眼珠子没有转动,却深沉有力。
他一拍掌,道:“怪了,这里何时多出这两个铜人!”
这话让酒疯子听见了,他哈哈笑道:“小子,要不要喝点酒……”他把酒葫芦朝空中一举,怪的是半点酒也没有滴出来,继续道:“小子,我老人家的酒没有了,你给我弄壶去!”
他将那酒葫芦一抛,抛给了那青年,那青年点点头,身子方要一跃,突听一声冷笑,自那铜人嘴里传了出来。
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道:“金七郎,你想溜!”
亡命徒身子一停,冷冷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们了!”
他面无惧色,炯炯有神的瞪着那两个铜人,那两个铜人在一连串大笑声中,将身上的铜衣褪了下来。
章加利的眼珠一转,道:“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亡命徒冷冷地道:“你们把金雷弄到哪里了?”
章加利嘿嘿地道:“杀了!”
亡命徒变色道:“你!”
他双掌在空中一晃,斜斜一掌拍了出去,道:“我跟你拚了!”
道道掌影疾如闪晃在空中的光虹,照着章加利的身子拍将过去。
凌厉的招式,快得眩入耳目。
章加利冷冷地一笑道:“凭你这点道行也敢和我动手!”
他身子虚幻的一个旋转,灵巧的脱出那重叠掌影之外,冷笑一声,一脚瞬快的踢将过来。
那一脚踢的正是亡命徒的腰下死穴。
亡命徒愤怒地道:“你把人弄哪里去了。”
金七郎不闪不避,双掌十指箕张,狠命地朝章加利抓将过去,他此刻完全是在亡命,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敌手,还是一样硬拚,可见他亡命徒这三个字硬是这样拚出来的,否则他也不必用这么三个字来做绰号。
章加利心中一骇,忖道:“他在拚命……”逼得他不得不中途撤招,但这个老狐狸的确还是有其独到之处,一收踢出的长脚,顺手一带,便将亡命徒的右臂抓祝他嘿嘿地道:“三剑怎么不来!”
亡命徒道:“呸——”
章加利哼了一声道:“在我手中还怕你不说!”
亡命徒道:“凭你还不配!”
突然,一声大笑,道:“哈!那个小子怎么和人家打架了!”
酒疯子一抹嘴唇,道:“喂,小子,你不是给我买酒吗?怎么和人家打起架来了!”他摇摇晃晃地朝章加利行去,继续道:“喂,你放了他,他要买酒去!”
章加利一挥手,道:“疯子,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