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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恨恨地道:“让我死在那对狗男女的手里,我死也难以瞑目!”
碎心客苦笑道:“看开点,生命值几何!”
血影人面上抽搐了一下,喃喃地道:“如果活着没有意思,死了更能解脱。”
他恍如突然悟到了一层幽远不可解的道理,狂喜的握着碎心客的手臂,相握着摆动数下,声道:“活着没有意思,惟死是件解脱,哈哈!我们还留恋干什么?像我们现在,活得当真比死难受,还去畏死贪生干什么,碎心客,我想通了!”
碎心客心中一凛,忖道:“他显然是因为自己骤然失去武功而过度伤心,是故才会存了这种求死的念头,唉!这是个大转变呀!”
他凝重地道:“你死也只不过得了一身臭名,也许江湖上还会骂你一辈子,好死不如懒活,血影人看开些吧!”
血影人颤声道:“活着更痛苦!”他抓着碎心客的手臂,大声问道:“我们活着还能干什么?”
碎心客低哑地道:“报仇!”
那两个字在他嘴里说的那么坚定,恍如是严冬里忽然穿云出来的暖阳,使人立时产生了无限的希望和生气。
血影人嘿地一声道:“这两个字我懂!”
碎心客冷冷地道:“懂就不要放弃希望!”
血影人伤心地笑道:“你还在做梦,哈哈,凭我们两个没有武功的老人去报仇,哈哈!碎心客,你那个春秋大梦什么时候才醒呀?”
碎心客平静地道:“我们有思想,思想便是报仇的依据,血影人,你暂时放开心怀,尽量地养伤,一切看我的安排!”
血影人愣愣地道:“看你的?”
碎心客冷冷地道:“看我的!”
突然,小蝶高声叫道:“看哪,船!”
碧蓝的海面上远远的现出了三个船影,这三艘快船贴着海面而行,并排地朝着这里疾驰,白帆隆隆而响,黄昏之后倒也壮观。
碎心客冷冷地问道:“血影人,你是海上之王,看看这三只船是什么来路?”无论是讥是讽,是问是讯,血影人都觉得十分不舒服。
血影人苦涩地道:“这是三艘快船,直属金船船主邵玉镭!”
碎心客失望地道:“为什么不是官船,否则我们还有希望!”
远远的海面上,那三艘船的船首,现出了三个狰狞恐怖的獠牙鬼头,小蝶神色苍白的叫道:“金哥哥,快来看那三艘贼船!”
那个贼字颇觉不雅,她吓得急忙收口不语,但为时已晚,不禁回头望了血影人一眼,只见血影人面上有萧瑟和落寞之感,恍如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金雷专心使剑,根本没有留意小蝶在呼叫自己。
碎心客冷冷地道:“让他练下去,这是最重要的一刻!”
血影人忽然伤心地道:“他们竟要搬空我的金银岛!”
那三艘快船依岸而停,船上登时下来数个汉子,与沙滩上的人接头,不多时间便同许多人搬着箱子朝那三艘快船装去。
血影人激动地道:“那些东西都是我的,他们不能掠夺!”
碎心客长叹一声道:“金银珠宝能值几何?血影人,生命重于一切,你还是冷静点,身外之物不值得恋顾,何必去自寻烦恼!”
血影人愤怒地道:“我宁愿把那些东西扔进水里,也不给那贱人!”
小蝶惶颤地道:“金船船主和那个女人出来了!”
血影人恨恨地道:“别看他,他们是在清点货物!”
他眼见自己集数十年的精力心血所掠夺过来的金玉珠宝一箱箱的运到船上,瞬间便成为他人之物;心中不禁掠过缕缕酸涩之感,愤怒的转过头去,正眼也不瞧一下。
只听他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怨毒地道:“金船船主,嘿!你不但夺去我的老婆,还狠心的欲把我的财富全给搬走,嘿,我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他一个不停的诅咒和叱骂,偶尔也会忍耐不住,偷偷瞄过去一眼,双目之中尽是令人寒心的凶光。
金雷苦练剑招,自觉已得心应手,他抹抹额上的汗珠,见黄昏,渐去,心中登时一凉,脑海疾忖道:“那个时刻渐渐来临了!”
他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调息一会,只觉体内有一股澎湃的劲道绕着血脉循环,他讶异的又忖道:“这股劲道是从哪里来的?”
他哪知体中所蓄宝血因他运劲而逐渐的引发出来,如今那千年宝血在他体内如生了根似的,只是随手指都会自然而然的发挥出来,此刻他仅是不知如何运用而已。
当金雷调息完毕,缓缓启开双眸之时,只见碎心客默默的守在自己面前,他脸上洋溢着一股端凝而沉重之色,落寞的盯着金雷。
金雷肃然的道:“前辈,我会使你们失望!”
碎心客轻轻拍拍他那宽厚的肩胛,语意深长的道:“孩子,拿出来勇气来!”
金雷苦笑道:“我会的,只是……”
碎心客凝重地道:“孩子,你以七日之数,能有这种进度,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了,当年我习武之时三天还没有完全领会一招,我师父已夸我是神才了,孩子,你所学的这七天攻招,乃是我和血影人呕尽心血苦创的七招剑式,学会固不容易,创造更加艰苦,任何一派剑法都是攻守参半,而唯有这七招是连环攻敌!”
金雷黯然地道:“我的进度太慢了!”
碎心客摇摇头道:“你只差经验,孩子,现在我们暂时不谈这些,目前你该了解一下双方的情势,孩子你知道为了教你这七招剑式,我和血影人所花的苦心吗?”
金雷感动地道:“我知道!”
“嗯!”碎心客沉重地道:“这一次只准胜,不准失败。你知道我和血影人此刻已没有半点武功,说句伤心的话,我们只有等死!”
金雷黯然地道:“我当尽力而为!”
碎心客握着金雷的手,道:“孩子,这次的决斗,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如果你不幸而败,我和血影人定然无法活命,而你和小蝶也无法逃过那毒妇的手,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你一句,我们四个人的生命握在你的手中,你败我们都死,你胜我们都活,在胜与败的原则下,你必须选择一样!”
金雷点头道:“只准胜不准败!”
碎心客大声道:“好,你果然是英雄本色,胜败虽不足论英雄,但如果你今日之战一举退敌,整个江湖都会晓得这件轰动的大事,唉,可是……”金雷端重地道:“我会以我的鲜血保护诸位的生命!”
碎心客摇头道:“我和血影人都不是怕死之辈,我们怕所以会把生命看得这么重要,完全是要报回这段深仇!”
金雷轻叹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们是人,前辈,站在任何立场上你们都不该死,该死的是金船船主!”
碎心客深恶痛绝的道:“还有金陵姑!”
金雷苦笑道:“她是你以前所爱的人!”
碎心客沙哑的道:“她更不该出卖我,当年我为她受辱,为她告贷,为她卖命,到头来所换的是无情的讽刺!”
他精神突然一振,道:“孩子,全看你的了!”
金雷手抱碧血剑沉声道:“愿与宝剑长存,与你们共生死!”
碎心客激动的畅声大笑,自他武功毁了之后,他没有这样笑过,终日都在愁苦之中,如今金雷那豪迈的话声又再一次的激荡着他那几乎幻灭的心坎,往日的豪情,勇者的精神全都在这个老人脸上浮现出来!
血影人突然说道:“看,他们的船快要起程了!”
此刻暮色渐浓,缕缕绚烂的残霞渐渐自云空之中敛没,海面上绿波荡漾,浪涛层层涌起,又是个涨潮的时候……那三艘快船满戴金银岛的货物,船桅上缓缓升起了启航的旗帜,金船船主和金陵姑在岸上相送!
小蝶诧异地问道:“难道金船船主和金陵姑不准备离开这里,不然他们怎么不一同离开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船船主和金陵姑在岸边挥手相送,那三艘快船缓慢地离开岸边,扬起了帆徐徐的朝着西边进发。
血影人惨声道:“他们有金船随后便可追上!”
果然,没有多久自这孤岛的南面驶来一艘金黄灿烂的修长怪船,这艘怪船因为停在岛的秘密处,所以小蝶和金雷都没有看见。
当那艘怪船停在岸边之后,金船船主的目光突然朝这里一望,这一望使金雷的心弦一颤,忖道:“那个时刻终于来了!”
云天惨淡的暗了下来,小蝶虽然采摘了许多水果和煮了一锅腊肉,可是,他们都没有心思多吃一点,每个人面上都显的那么沉重和冷萧!
当那夜幕罩向这个孤岛之时,天空已闪现出一颗颗晶亮的寒星,但明月却始终躲在云层里,没有舒展出它的银翼,洒落下来!
金船船主已点燃了灯光,血影人命小蝶生起一堆火,一个人愁眉苦脸的望着那堆火苗子,而碎心客却望着天上的寒星,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小蝶低着头,只希望一切都平安的过去!
突然,碎心客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天上的鬼星不全隐进去?”
血影人一怔道:“为什么?”
碎心客沉吟道:“我在想如果这里无星无月,无灯无火,那时我们只要施出一点诡计,在不着痕迹的情形下,也许可以把那对贼男女吓跑!”
血影人苦笑道:“金船船主可不容易骗,当年海上水督曾大派水师远剿本岛之时,金船船主曾利用火烧连船之计,大败水师二十馀艘大船,一举几乎把水师毁灭!”
“唉!”碎心客长叹一声道:“血影人,你看今晚金船船主会如何出现?”
血影人想了想,道:“偷袭,他最善于此道,此人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又男盗女娼,我以多年和他共事的经验,深信此人舍偷袭一途再无第二条路……”碎心客不以为然地道:“他晓得我们两个武功全毁,不堪一击,何须再来偷袭,以我判断:这个人会正大光明地杀我们!”
血影人苍凉的嘿了一声道:“你这样便错了,金船船主虽然知道我们不堪一敌,但他却对金雷手中的那柄宝剑有所顾忌,以我的判断,他定会来偷取碧血剑!”
“嘿!”突然夜空传来一声冷嘿!道:“血影人,你还真猜着了!”
话声未落,只见一个黑影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