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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青转眼望去,只见两个大脚婢女,抬着一项黑色的软轿,急急奔行而来。
山道狭窄,林寒青为了要让那软轿,不得不让到路侧。
韩士公双眉植动,冷哼一声,却挡在路中,不肯相让。
那两个大脚婢女,生的身体高大、强壮,而行动亦极为快速,浓眉大眼,肤色黝黑,如非穿着女装,很难看出是男是女。
软轿垂着黑色的帝布,无法看清楚轿中之人,但见两个大脚婢女,跑得满头大汗,定然是有着火急的事情。
韩士公往路中一拦,正好挡住了软轿去路,逼的那两个大脚婢女,只好停了下来。
那当先的大脚婢女,怒声喝道:“喂!你这人可是瞎了眼么?”
韩土公冷冷说道:“老夫目能见数里之内的景物,夜可辨别猫眼明珠,眼力好得很呀!”
那大脚婢女道:“你双目未瞎,为何不知让路?”
韩士公道:“老夫是有意拦轿。”
那大脚婢女微微一怔,道:“你有意拦轿,那是诚心找麻烦了。”
韩士公早似胸有成竹,冷然反问道:“你们胡闯乱撞,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么?”
那大脚婢女,打量了韩士公一阵,道:“连云庐,我们要找天鹤道长。”
韩士公口里和两个婢女争辩,两道眼神却一直暗中打量软轿中的人物,但那垂帘极厚,目难透视,看来看去,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当下高声应道:“天鹤道长也是你们见得的么?”
那婢女怔了一怔,不知如何答复,呆呆的站着不动。
软桥中人,沉着无比,对两人争执之言,恍如不闻。
韩士公用心就在激起那轿中人的怒火,要他探出头来查看,趁机一见是何许人物,却不料轿中人相应不理。
林寒青早已猜知韩士公的用心,而且他也为一种好奇之心所动,欲一见轿中人物,是以,也不出言劝阻。
那大脚婢女身体强壮,但反应却是不甚机敏,沉吟了良久,才突然怒声喝道:“你胡说什么?这连云庐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早晚情势不同,天鹤道长近日不见客了。”
那大脚婢女对这等僵持之局,显然已无法处理,回头问道:“夫人,天鹤道长不愿见客,咱们还要不要上去?”
软轿中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闯过去。”
大脚婢女应了一声,回头望着韩土公道:“闪开!”陡然飞起一脚,踢了过来。
飞踢一脚,带着轻微的啸风之声,力道竟然是异常威猛。
韩士公怕她们闯了过去,更不让开,口中大声哈喝道:“好呀!要打架吗?”立掌如刀,直切而下。
那大脚婢女肩上抬着轿子,举动不甚灵活,无法封架,只好退后两步,避开掌势,放下软轿,呼喝一声,疾冲而上,迎面捣来一拳。
她身高体壮,动手搏斗之间,颇有男子的豪气,出拳飞脚,竟是走的威猛路子。
韩士公接她一拳一脚,已知对方不可轻侮,当下运起功力,挥掌硬接了一招。
两人的拳掌接实,响起了一声砰然大震,那大脚婢女,虽然被韩士公震的退了两步,但韩士公亦被震的身躯摇了两摇,心中暗暗惊道:这壮妇好大的气力。
那大脚婢女生性慓悍,略一怔神,又冲了上去,拳脚齐施,交替猛攻。
此人看去虽然粗壮,但拳脚的路数,却是自成一格,变化诡奇,威猛中不失谨严。
韩士公万没料到,这粗里粗气的大脚婢女,竟然是这等扎手,不得不用出全力对付,两人脚来秦往,片刻间已恶斗了三十余招,不禁心头躁急起来,掌势逐渐加重。
又斗了十余照面,那大脚婢女,似是自知难以胜人,高声叫道:“大妹子,快上来,我已经不行了。”
后面那大脚婢女应了一声,猛冲过来,横里一拳,侧攻而至。
韩士公一招“手挥五弦”,封开拳势,那当先出手的婢女,却借机返了下去,站在一边喘气。
这两人穿着一般模样,个子、身材,也是一般的高低,拳路竟也是走的一条路子,硬封硬打,威猛异常。
韩士公奋起全力,连环抢攻,修忽之间,连攻八拳,踢出十脚。
那大脚婢女果然招架不住,被逼的连连后退。
只听那软轿垂帝中,传出来一个清脆冷漠的声音,道:“住手。”
那大脚婢女应声而退,一个倒跃,飞落到软轿旁例。
韩士公停步不追,目光却凝注在那软轿垂帘上,暗中凝神戒备。
只听那娇脆冷漠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什么人?”
韩士公道:“大丈夫行不更名,老夫韩士公。”
轿中人冷笑一声,道:“咱们无怨无仇,你为何拦我去路?”
韩士公道:“老夫心中有一桩疑问,想一睹夫人劳容。”
轿中人冷然说道:“强词夺理,拦路行劫,行径何异盗匪,小心了。”
语声甫落,厚厚的垂帘,无风自起,一道白光,疾射而出。
韩士公久经大敌,见多识广,看那软轿垂帘飘动,立时提起了双掌护住了前胸。
白光疾射而来的同时,韩士公已双掌齐齐推出。
他已从那两个出手的大脚婢女武功中。料算出轿中人身手不凡,这推出的双掌,用足了十成功力。
一阵排空的劲风,自双掌随然而出,猛向那疾飞而来的白光迎撞过去。
那白光吃韩士公掌力一挡,倏然停了下来,剑气敛收,现出了一个身着交装,面垂黑纱的窈窕女人。
韩士公虽然一掌挡住了来人的击袭之势,但甘苦自知,这一挡之势,乃是他毕生的功力所聚,对方却轻轻易易的化解开去,攻势虽然受阻,人却静立不动,心头怎不震骇,但他饱经江湖凶险,心惊却不乱,不容那玄衣女子开口,立时抢先说道:“看你装束,定然是玄农龙女了。”
那玄农女子娇躯微微一震,缓缓垂下了手中的长剑,道:“有何见教?”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令姐白发龙婆,寻了你数十年,适才还在连云庐上……”
玄衣女子不待韩士公语完,急急接道:“此话当真?”
韩士公道:“老夫生平不说谎言。”
玄衣女子一挥手,道:“承教了。”转身奔入软轿。
韩士公道:“夫人留步。”
软轿中传出了玄衣女子的声音,道:“韩大侠还有什么指教,快些清说!”
韩士公道:“老夫的看法,令姊夫妇找你,旨在寻回天南二宝。”
玄农女子答道:“这个我知道。”
韩士公道:“老夫打听一个人的姓名。”
玄在女子道:“什么人?”
韩土公道:“连云庐上有一个白发童颜,苍眉用剑之人,不知是何许人物?”
软轿中那玄衣女子沉吟了良久,答道:“你问他作甚,你怎能确定我定然知道?”
韩士公道:“他手执天南二宝之一的鱼肠剑,因此老夫确定他定然认识你,老夫问他并无什么重要之事,只不过是仰慕他的武功罢了!”
软轿中传出那玄农女子的声音,道:“那是我夫君。”紧接着轻轻一碰轿杠,两个大脚婢女,陡然肩起软轿,放腿奔去。
韩士公高声叫道、“夫人可否把尊夫的姓名见告?”
但那软轿去势如风,绕过了一个山角不见。
林寒青看那软轿去远,一皱眉头道:“咱们走吧!”
韩士公道:“玄衣龙女果然还活在世上。”
林寒青道:“咱们被人逐下山来,虽非什么重大的事,但总是有失颜面,老前辈还有兴致,去管别人的闲事?”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兄弟,不是我这老哥哥的说你,江湖上的把戏,你还得跟老哥哥学上两年,戏法人人会变,但却各有巧妙不同。”
林寒青淡然一笑,道:“晚辈实在想不出玄衣龙女和咱们有什么关连?”
韩士公庄严的说道:
“我未上连云庐前,一直认为那天鹤上人,遁身玄门,旨在避世,坐观松鹤,傲啸山林,不愿和武林人物来往,但此刻,我对他看法却已然大大的改变了,那连云庐上,不但不是咱们想象的清高之地,而且倒似是一处秘密发号施令的枢纽,天鹤道长不肯和武林人物来往,完全是掩人耳目伪装,这是武林中数十年的一大隐密,如若能够揭穿,那不但将震动江湖,而且可一举成名,天下黑、白两道,都将对咱们刮目相看了。”
林寒青道:“老前辈可认为那连云庐上,是一处藏污纳垢的所在么?”
韩士公沉吟了良久,道:“此事在下甚难断言,但我心中却有着甚多疑点,天鹤道长为人的心机甚深,此人的一切作为,实非常人能及万……”地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一向活动在云、贵边区的玄皇教,有谁知他们竟然早已在江南武林道上,布下了分舵,暗中网罗了甚多江南好手。又有谁知名不见经传的六星塘隐居着一位绝世奇人。失踪数十年的玄衣龙女,竟和天鹤道长早有来往,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天南二宝,竟然在连云庐上出现。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震动武林,但却都不为世人所知,唉!老夫虽然感到疑窦重重,但却无法想透个中原因……”
林寒青接道:“怎么?你可是感觉到这些事,彼此都有着连琐的关系么?”
韩士公道:“我不过有此一想,但却无法把他们接得起来……”
他微微一顿,又道:“以老夫数十年江湖的经验而言,短短一两日内,连云庐必然将发生惊人的大变,也许这大变已开始发动,你如不信,咱们找一隐密之处,隐起身来,暗中查看、查看。”
林寒青似是已被韩士公挑动了好奇之心,略了沉吟说道:“在下听凭老前辈吩咐!”
韩士公目光转动,四下的打量了一阵,扬手指着正南方紧靠山壁的一株虬松,说道:“那株虬松,生的枝叶密茂,而且视界良好,既可隐身,亦可监视四面动静。”
两人奔了过去,隐入那密茂的枝叶之中,借机闭上双目,连气调息,坐以现变。
这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正东方一钩新月,亦被浮云掩去,星光闪烁,忽明忽暗,夜风强劲,松涛如啸,深山的静夜,是这股的幽沉、凄冷。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