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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神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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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问话本该由陈雷作答,但陈雷含笑端坐,并不作声。朱玲只好道:“在下携眷南来访亲,与这位宫兄也是萍水相逢而已。”

金穆颔首道:“很好,很好……”

大家都不知他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连朱玲这等老江湖,也暗自纳闷。

宫天抚冷冷道:“敢问方庄主,这几张椅子在哪里买的?结实得很,回头在下也买几张回家。”

金穆神色微变,强笑道:“这是特别订制的,的确十分牢固。”他忽然拍望着屋顶,那屋顶空空荡荡,并无丝毫可疑之处。

猛听暴响一声,宫天抚所坐之处方圆一丈,整块坍下地去。

朱玲大吃一惊,还没想定要不要露面出手救他,猛觉四肢一紧。敢情这张特制的圈手椅机关精巧,竟然在四肢腕门处会伸出一圈钢箍,把手足脉门箍住。端的灵巧无比,令人无法防备。这时她才明白以宫天抚的身手,怎会不能及时飞起来,反而连人带椅掉到地下那一层去。

上官兰惊叫一声,玉臂一振,但椅子与及那四道钢箍纹风不动。

朱玲明白那张圈手椅定是精钢的所制,自己纵在功力十足之时,尚不知能否震裂。如今功力大减,自然不成,于是并不妄动。不过她心中的确十分紧张,只因这里乃是玄阴教的秘密巢穴。自己最怕的是让玄阴教人撞破面目,惹出鬼母亲自出马,那时有死无生。

恶樵夫金穆咦了一声,道:“这位贵客功夫不错呢!”当下转眼打量朱玲,浓眉一皱,又道:“这姓石的,我们好像见过。”

陈雷道:“刚才那姓宫的本事可真大,咱们得下去瞧瞧。”

原来这时那一块坍掉的地面,已另有一层钢板补住,只要在上面铺上方砖,谁也瞧不出这里有如此巧妙的机关。正因那块甚厚的钢板,使得朱玲十分担心,心知下面亦是坚牢无比的钢板牢房。陷在其中的人,任你本领再大,也不中用了。

金穆道:“陈兄此言不错,咱们瞧瞧去。”

朱玲忖道:“凭金穆在玄阴教的时间和地位,还得对这厮客客气气,这厮究竟是什么职位来历?”

陈、金两人简直没理睬朱玲和上官兰,一径出房去了。上官兰星眼连眨,张嘴欲叫。

朱玲抢着道:“娘子呀,你平常不是说你一身功夫,任什么事碰上了也不怕。但你看,咱们如今如何是好?”她声音中带出惊俱欲哭之意。上官兰为之一怔,莫名其妙。她正想问朱玲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眼光一扫。只见朱玲原本望差窗户和房门帘子外面,这时倏然收回眼光,严厉地瞪她一眼。

上官兰这才恍然大悟,心知外面大概有人,是以玲姑姑故意这样说。她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于是娇滴滴道:“灵哥哥,你这时怎可埋怨我,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呀?”

朱玲故意发出咕咕哝哝的埋怨声,表示他心中的惊惧。上官兰便直在劝慰他,两人倒也装得极像。只听帘子一响,恶樵夫金穆独个儿进来。上官兰这时对朱玲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穆细细打量他们之后,才道:“你夫妇不必惊惧,我们和那姓宫的有点私人恩怨,故此非把他留下不可。现在我可要问这位堂客几句话……”他的眼光严峻地盯住上官兰,又道:“你得坦白点回答,我便放你夫妇上路。”

朱玲听了登时那颗心直吊到喉咙头,同时明知金穆说得好听,其实哪有轻易放人之理。她倒是希望赶紧将她们囚禁起来,只要脱出这张钢椅的钢箍,她便有办法可想。如今只要一问出破绽,她便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

金穆问上官兰道:“你练过武功,可听过玄阴教的声名?”

上官兰点点头,只听金穆又问道:“那么请告诉我,玄阴教教主是哪一位?”

朱玲起初听了这等问话,觉得大惑不解。但她何等聪明,眨眼间已想出其中道理。原来那金穆这刻倒没有一定要扣住她们这对假夫妇之意,首先得明白上官兰既然练过武功,那么究竟是哪一派的?如果不是和玄阴教有怨隙的武林家派,而又震慑玄阴声威的话,他便可以放走她们。正因此放,朱玲芳心暗惊,忖道:“兰儿怎会回答自己是什么家派的?这岂不是要露出马脚?”

上官兰回答道:“玄阴教主鬼母是天下武林第一人物,如何会不知道?”

金穆抚须一笑,道:“这就是了。小娘子你定是家传武功啦,敢问你令尊高姓大名,是武林哪一派的?”

朱玲凝目看上官兰如何回答,只见她星目连眨,半晌答不出话来,不由得十分紧张。暗中赶快运集全身功力,准备事情迪到临头时,好歹也逞强一试。她之所以不敢妄试之故,便是因她没有把握可以震断四道钢箍。假如妄试而只断了一道钢箍,那时你既露出破绽而又逃跑不了,岂不糟糕?

恶樵夫金穆万万也想不到这个美女乃是玄阴教叛徒朱玲教出的徒弟,是以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怀疑到这一点上去。他催问道:“小娘子别担搁时候,快答我的话。”

朱玲一急,为之哼了一声,金穆倏然回头看她。

情势紧迫,朱玲手心已沁出冷汗,但一身安危,系于这顷刻之间。正是人急智生,猛地一个念头掠过心中,于是她沉下脸,温声道:“你为什么不说呢?”她的话可是对上官兰而说的,话中尽是不满和斥责之意。

恶樵夫金穆本来觉出有异,这时一听便糊涂了。其实不但是他,连上官兰也糊涂得很。

朱玲大声道:“好,你不说,你能把我瞒在谷里么?老实告诉你,我早就知道是谁教你武艺。方庄主,待小生告诉你。”

金穆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原来这时他已品出朱玲话中之意。

朱玲道:“她的武艺是她一个表哥教他的,我最讨厌那家伙,一个人尽日不肯读书,只晓得舞刀弄枪,有什么出息。哎……”她倏然住口,好像忽然醒悟此言会伤及别人,诸如金穆之类人。

金穆毫不以为意,道:“你说下去吧。”

“我们自从成了亲,就不准她和表哥来往了。听说她这个表哥是什么太极派的……噢,不,是武当派的……”

要知在一般非武林人的印象中,差不多都只知道太极、武当、少林这两三派。故此朱玲这一含混,倒是装得十二分像。

恶樵夫金穆嗯一声,道:“今日之事,乃是一场凶险的江湖仇杀。你们如不想滚在浑水里,日后便得永远忘掉此事,两位可记得我此言。”

朱玲和上官兰都为之大喜,却不敢露于形色。只因金穆这几句话,分明是要放掉她们。

上官兰无限钦佩地瞧着朱玲,这时恶樵夫金穆大声道:“来人——”

一个家人雄壮地在院子里应一声,急步进来。

恶樵夫金穆吩咐道:“方武你等一会伴着这两位一同起身,送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才准回来。”那家人应了一声,金穆又道:“先出去备马。”方武衔命出去。

朱玲这时便希望金穆赶紧放她起身,那时节纵然露出破绽,也不怕了。但金穆却不动弹,大马金刀地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直着眼睛瞅住朱玲。

朱玲直怕唇上那撇胡须掉下来,故此嘴唇连动也不敢动。

金穆并不再看上官兰,只瞅个朱玲。原来他这个绿林魔星觉得朱玲脸孔好熟,是以瞅着不休。他心中反复想道:真奇怪,这姓石的分明我曾见过,但却忘了是谁。我可从来未发生过这种事。任是什么人,只要让我看过一眼,终生也不会忘掉。但这厮我却想不起来,真怪,难道我老了么?

上官兰憋不住,轻轻问道:“方庄主,你老不是说让我们走么?”

恶樵夫金穆道:“你们不必急,我虽做得主,但刚才那位陈雷兄还未回来。总得等他回来时说一声,手续才算交待清楚。”

朱玲忖道:“夜长梦多,那厮老是疑惑地瞅住我,莫非记起了一点影子?”她正在心怀鬼胎,金穆已收回锐利的眼光,自顾自抽起旱烟来。

等了好一会儿,陈雷仍未回来。金穆奇怪地想一下,便道:“好吧,就先放你们走路,回头太晚了,不能进城。”

朱玲、上官兰齐齐大喜过望,只见金穆站起来,一直走向暗间房门。朱玲便知机关枢纽一定是在暗间里,心中直叫道:“走快些呀,我只要恢复了自由,你再留我们多住几日也不要紧。其实放了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恶樵夫金穆忽然止步,回头大声问道:“院子里是谁?”只听有人应适:“金兄,是我。”人随声进,原来是玄阴教湘楚两省总巡查陈雷。那金穆虽是湘楚两广四省总坛的总舵主,但因陈雷乃是巡查直报碧鸡山主坛的职位,故此彼此尊重,各不相犯。

金穆道:“我正要放他们上路哩!”

陈雷道:“金兄既然如此裁定,自然是不会错的。”

但金穆并没有立刻走进暗间,却问道:“姓宫那厮怎样了?”

朱玲听他们一问一答,心中急得什么似的,眼巴巴就希望他们快放了自己再谈别的。

陈雷正要回答金穆关于宫天抚怎样了,一转眼忽见朱玲露出焦急之色,便疑惑地问道:“石朋友你怎么啦?你急什么?”

他们一动疑心,麻烦可就大了。朱玲的心儿突地一跳,但不敢露出丝毫慌张之色,苦笑道:“陈兄你是在为难在下么?在下哪敢心急。只不过听你老提起那姓宫的兄台,一时有点儿好奇……”陈雷一听这解释有理,任何人处此景况,也会想多听一点儿消息。当下颔首道:“好吧,你们夫妇千万记得出庄别多嘴多舌。”

金穆这时暂且不问宫天抚的情形,却转身走到桌子边,探探她们的包袱,这两个包袱中都包着一口宝剑,故此都是长方形。他道:“像你们夫妇,何必带着两把剑,启人疑窦。下一趟只带一把也就够了。”

朱玲又暗惊起来,想道:“我的太白剑不是凡品,他们要见到此剑,必定不肯放过我们。”随即她又恨恨想道:“我这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凭你们这两个东西,就把我弄得胆战心惊。等你们放开机关,我不杀了你们,我就不是人。”

她暗自发狠,人家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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