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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叔不知道。”提了书簏的随从低声答;“小姐,要不要找这一带的弟兄留意一下?”
“废话!”另一名随从说:“咱们这一带没有人布置,找人必须到东西两座县城,远水救不了近火,谁知道在这里会出意外,先期布人安线?”
“依你之见……”扮书生的小姐问。
“咱们既然从开封跟来,当然也跟到底啦!”随从说:“不过,最好先安顿行囊,轻装暗中跟下去。反正这条小径是死路,他们一定会转头的,除非她们真的有事在某处小村落逗留。”
“好,你们这就准备。哦!你们是否忽略了某些事情?”假书生清澈的大眼,落在另一家小店前,小店前的凉棚食客稀少,多数打尖的旅客已经动身了。
“愚叔忽略了些什么?”
“九华梁家的一男一女两随从,迄今仍然不见踪影,更没随车马动身,坐骑仍然留在小店。”
“他们去追踪铁门神,和那位年轻旅客。年轻旅客好像病得不轻,伏在鞍上被铁门神牵走的,走的也是南下的小径。”随从有条不紊述说,可知早就留心附近的动静,留意岔眼事物的变化。
“轻车的女主人,另有四个暗中追随的男女。”提书麓的随从观察力更为锐利:“这四个人是向西走的,不知为何不再追随轻车前往。我猜,他们已经察觉出一九华山庄的人已发现他们形迹可疑,因此避免引起九华山庄的人注意,故意向西走了,很可能半途折回,抄捷径绕到前面隐起行踪。”
“先寻觅九华山庄的两个人。”假书生郑重交代:“他们如果向铁门神两个人行凶、咱们必须干预。铁门神虽然是咱们的对头但与咱们并无仇怨,九华山庄的人在咱们的地盘内毫无理性地行凶、怎能不管?”
“是的,小姐,咱们先看看再说。按理,粱少庄主算是侠义英雄,应该不至于为了小小的事故、派爪牙行凶的。”
“但他派了两个人。”
“是的,行凶的意图极为明显。”
“准备吧!迟恐不及。”
避仇疗伤,真不该往偏僻的地方躲。
但时不我留,官道前后,距县城都在三十里外、想躲到县城去就嫌晚了。
铁门神有坐骑、将丘星河放置在鞍上,牵了丘星河的坐骑驰入小径、急急南行,半途落荒越野而走、寻找可以容身的地方。
终于,找到一座小山坡下的农户,一连三进土瓦屋,附近五里内没有邻居。
农会主人很慷慨,清出一间厢房给他们安顿。
铁门神是老江湖,以为越野落荒而走,一定可以摆脱可疑人物的追踪,所以一面走一面留意身后,确定没有人马跟来.这才向农舍请求惜宿。
一男一女两随从,并没乘坐骑追踪,徒步穿林越野速度比马快得多.远远地紧蹑在后掠走如飞,时进时停飘忽不定,是追踪的行家。
两人隐身在林缘,注视着铁门神的背影远去。
“他在干什么?”女随从惑然问。
“找地方埋死人,以免惊动村民引起误会。”男随从说:“那多嘴的小子一定断气了,驮在马背上成了死人。铁门神是个老江湖,知道该怎样按河湖规矩处理死尸,所以才越野而走,想找土坑掩埋……”
“不对,你看。”女随从伸手向前一指:“他们正向那座农舍走,并没打算在荒野掩埋尸体。”
“唔!是有一点反常。”
“也许人还没死。”
“中了常老兄的断魂飞雾,决难拖过一刻半刻。”
“可是……”
“别管啦!反正他死定了。”男随从说:“咱们验过死尸,再宰了铁门神灭口,就没有我们的事了,管他早死晚死?走,跟上去。”
农舍的水井,不在后院而在晒麦场的右方,井很深,丘陵区地势高,要打深井才有水。
丘星河赤着上身,仰躺在井边的方砖地上、气色灰白,双目无神,浑身泛灰,肌肉在可怕地颤抖、抽搐.忍受痛楚的神情极为怕人。
铁门神忧形于色,不断用辘轳绞上一桶水,淋在丘星河抽搐的身躯上,一桶又一桶,似乎无休无止,工作得十分卖力。
“老天爷!你身上又不发烧。”铁门神一面浇水,一面嘀咕道:“春天的井水其冷彻骨,再像这样不断浇水,你不变成僵尸才是怪事。老弟,你找死不要紧,可别让人误会是我害死你的,我……”
“没有冷水相助,药力的功效慢三倍。”丘星河咬着钢牙,说的话却清晰可辨:“我需要时间,必须尽快地复元。
“病还能尽快地复元?别骗人了。”铁门神用权威的口吻说:
“人的时运是注定的,病也一样,不管你所请的郎中有多好、该病十天的病,九天绝对好不了;十天一过,再糟的郎中也可以药到病除。”
左近,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并右不远处,是几株结满了青色小桃的桃树,人从桃树接近,井旁的人不易发觉。
随着轻咳声,踱出佩剑的男女随从。
“你们……”
铁门神大惊失色,一眼便看出是九华山庄的人。
“嘿嘿嘿……”男随从狞笑着走近:“你铁门神在大河两岸小有名气,是颇为了得的保暗镖小头头,不错,咱们算是白道的同道。嘿嘿嘿……你知道在下的来历,但不知道在下的名号,没错吧?”
“老兄,在下的确知道你老兄是九华山庄的高手。”铁门神不得不停止打水,苦着脸陪笑:“俗语说‘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这位丘小兄弟一时口快不慎,无意中冲犯了诸位,目下他重病将死,诸位请高抬贵手……”
“他不是病。”男随从抢着说。
“不是病,可是他……”
“本山庄的九华双卫,你听说过吧?”
“大名鼎鼎,威震江湖,在下怎能不知?那两位前辈在九华……”
“他们都来了。”
“哦!这……难怪指功在丈外伤人……”
“你这位朋友是中毒。”
“哎呀!百毒无常!”铁门神大骇,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脸色大变:“中……中毒……”
“不错,中毒,中了常老哥的断魂飞雾。”男随从粗眉深锁;“你这位小朋友,早该断气的,但他居然没死,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老兄,你们是侠义武林世家的人……”铁门神这才知道处境险恶,不得不作自救的打算,侠义武林世家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绝事的。
“别怪我,宋老兄。”男随从打断他的话:“只怪你们出现得不是时候,几乎误了少庄主的大事,犯了本庄禁忌,所以你们注定了非死不可。陈大嫂,打发他上路,我收拾这个还没死的丘小辈”
“先问问他为何不死,问问他用水浇的用意。”女随从面拔剑一面向同伴说:“要不,咱们回去如此这般禀报、常老哥即使不认为咱们胡说八道,也会气得半死、没有人能在中厂断魂飞雾后,能活这么久。”
“好,我问问看。”
没有冰水继续浇,丘星河浑身的颤抖更猛烈了。
男随从一脚踏住了他的小腹,力道渐增。
“你服了些什么药?说!”男随从狞笑着问道:“常老哥的断魂飞雾,中者必死,连他的独门解药,也在片刻后使用全然无效。必须立即服用,毒一入腑便铁定无救,而你却依然活着,说,理由伺在?”
“嗯……”丘星河终于昏厥,小腹沉重的压力,迫使他的聚气力道消散,痛昏了。
“这时候你不能死,哼!”男随从提开脚,顺手将一水桶浇在他的身上:“你得招供,供了再死!”
冰冷的水一冲,他猛然苏醒。
“不要这样虐待他!”铁门神情急大叫。
女随从并没向铁门神进攻,大概也想看结果,仅用剑将人逼在外围,有效地阻挡铁门神接近。
铁门神一叫.招来了麻烦。
“你自身难保!”女随从沉叱,蓦地剑气迸发,身形疾进,信手一剑击出。
铁门神并不是小有名气,而是大河两岸声誉颇隆的高手,浑身横练、普通刀剑可伤不了他。
大河两岸是黑道巨霸神剑天绝的地盘,黑道行业的司今人。
铁门神却是保暗源的镖师,与黑道人物是天生的对头,他能在神剑天绝的地盘内混口食,必定有混的本钱。
其实.神剑在绝所管辖的黑道行业,并不包括土匪强盗、与保镖的镖师并无直接的利害冲突,所以并不干预铁门神的来去。
而铁门神也识相,与那些车船店脚多少有些交情。
白道黑道虽说是天生的对头,但平时谁也不想得罪对方的人,甚至套交情走得很近,那能黑白分明,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有些正式的大镖局,同样不敢全凭武功打天下,宁可使用所谓的交情镖.有话好说分些利润,免走绝路生死相见,皆大欢喜。
铁门神早怀戒心,一跳八尺远,间不容发从剑尖前脱出,身形一稳单刀出鞘。
狗急也会拼命咬人,人无路可走同样会豁出去拼命。
“你们这些假侠义世家的人好阴毒。”铁门神怒吼:“所行之事猪狗不如,暗中用毒害人已是天理难容,出其不意用剑偷袭。
比下三滥更卑鄙百倍。宋太爷忍不下这口恶气.拼死你这无耻泼妇!”
女随从那一剑急袭,预计必可得手的,只差了那么一寸半寸,剑落空,怔了一怔,来不及跟踪追击,正感到羞恼交加、怎禁得起铁门神的叫骂刺激?
她一声怒叱,剑发风雷狂野地扑上了!
“铮!”一声狂震,重型单刀封住了一剑,火星飞溅中、铁门神硬被震得斜冲出丈外,几乎摔倒。
铁门神力大如牛,单刀比普通的刀沉重一半,竟然被轻灵的剑,震得斜飞丈外手臂发麻,不由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九华山庄的武学可怕。
剑化虹而至,女随从再次展开迫攻。
铁门神脚下仍虚,刀也不曾完全收回,脚离地便失去力道之源,无法用劲运刀招架,只能绝望地将刀举起挡住身躯。
用劲运刀也落在下风,用不上劲岂能挡住劲道惊人的剑?
眼看要人刀俱毁,死定了!
人影一闪即至,剑如长虹经天,隐隐风雷声挟无穷压力光临。
“铮!”剑鸣震耳,双剑一触即分。
女随从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