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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鹣虽与尹天仲有婚约,但并未嫁给他,因此与她说话倒并不违背自己的誓言,故千方百计地想听她的声音,然而伊的眼里只有“天仲哥哥”,虽然有时与孟浪说几句话,但不过骂几句“孟浪小恶贼”而已。这期间并没有西夏兵攻来,他们的日子总算过得还算安稳。
孟浪忽想起尹兆凌要派人杀谢碧瑶之事,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为了谢碧瑶的安危,也顾不得自己的誓言。他径直来到谢碧瑶的营寨,见尹兆凌正和谢碧瑶言谈,一时气愤,便要转身回去。谢碧瑶早见到了孟浪,喊一声:“孟浪,你站住!”
孟浪终于停住了脚步,指了指营外的空地,意思是说:“道外面去谈。”谢碧瑶会意,转身对尹兆凌说道:“公公,你先坐一会,我待会便回来。”
她和孟浪走出营寨,来到了一处空地,见四面八方并无他人,便问孟浪说道:“有什么事?”孟浪说道:“谢姐姐,我又一件极重要的事对你说。”谢碧瑶微微一笑,说道:“你终于和我说话了。你又什么事和我说?”
孟浪郑重地说道:“有人要杀你。”谢碧瑶脸色平淡,并无多大的反应,说道:“我心直口快,得罪了许多人,有人想杀我,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孟浪心道:“若直接和谢姐姐说,她肯定不相信我,不如来个欲擒故纵。”便说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我怕你不相信我,还会认为我恶意中伤。”
谢碧瑶说道:“怎么会呢?我当然会相信你的话。”孟浪便道:“其实是尹兆凌想派人杀你。”谢碧瑶一愣,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孟浪会说这句话,喃喃说道:“公公为何要杀我?”孟浪见谢碧瑶满脸不相信的神情,心中不是滋味,说道:“尹兆凌见你事事管着尹家,俨然已成了一家之主心怀嫉恨。”谢碧瑶一愣,在那里发呆,她想不到自己的公公会下如此的狠心。
孟浪见谢碧瑶已相信了自己,随即走了开,刚跨步走了几步,忽见一只白鸽在空中飞来飞去。孟浪心道:“难道这信鸽与射月失踪有关?”他连纵轻功向信鸽扑了去,那信鸽很通人性,见有人来追,加快扑打翅膀,早飞到一女子的手里。
孟浪展眼一看那接信鸽的女子,只见她气雅洒脱,秀美无论,竟是李师师。李师师取下信鸽退下的书信,读罢,笑着对孟浪说道:“我们在此停留已久,武林发生了翻天覆地彷如变化。”
孟浪不解,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李师师将那封信递给了孟浪,说道:“楚云女死后,傲雪姑娘任云月教新教主。可她武功不济,给云月教吞并的门派纷纷复起,黄山五绝门、杭州紫云派、明州群英们等大大小小的门派又独立了。”孟浪仔细看那书信,果然不假,现在卞流云任黄山五绝门新门主,钱世良复紫云派掌门之位,至于赤羽帮、群英门的首领,孟浪却不认识。
只是点苍派已残破不堪,只剩下崔仁贤与嵇岚二人,他二人现在与孟浪在一处,不可能去复派。书信上又说,云月教连连受挫,一个月来分崩离析,傲雪带领云月教众退守凤凰山庄,死守凤凰谷。云月教弟子或死或逃,现在只剩下二三百人,但江湖人人怕云月教复兴,赤羽帮、群英门、宏图帮、潇湘派四大门派昼夜围在凤凰谷外。
孟浪与傲雪相识,知她是重情重义的好女子,虽有心相助,但与凤凰山庄相距甚远,鞭长莫及,难以相助。想云月教从建教到鼎盛只用了一个月时间,鼎盛之时,几乎吞并江南所有门派。如此强盛的云月教,却在楚云女死后,仅一个月时间又退守凤凰山庄。
孟浪叹道:“盛亦何极,衰亦何极。”又想起昔日的江湖四恶“狐狸凤凰,南秦北华”,现在褚正狭与秦催华已死,凤凰教也已消失,四恶已去其三,白衣苍狗,世事难料。
远处的山峰叠嶂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咆哮。孟浪向南望去,但见远处苍茫一片,苍宇何极!不知他从小长大的皖公山如何!更不知秀美的凤凰山庄又如何?
唯有痴痴呆望,虽然除了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又过了几日,古彦终于探城回来,而且还带来了好消息。古彦说道:“峰城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可供两月食用。城中并无百姓,只有将兵一万,其中六百位骑兵,其余为步兵。”
众人都暗暗叫苦,己方至多只有精兵三千,而且粮食供应不足,要攻破铜墙铁壁似的峰城谈何容易。李师师沉吟良久,说道:“崔前辈、嵇前辈,有事相托!”嵇岚忙道:“诺!”催任贤不答,他号为“答非所问”,不答即是同意。
李师师说道:“两日之后,西夏国又大批粮草从会宁运至峰城,你们二位带领士卒一百,将粮草劫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不知李师师如何得知这一消息,难道她也如诸葛亮一般神机妙算?
李师师说道:“西夏王宫有我的线人,他们的皇帝支援粮草给峰城,我自然会知道。”理由如此简单,众人都啧啧称奇,不敢小觑,这位师师姑娘虽是女流之辈,可凡事处理得比男子汉大丈夫还要有条不紊。
二日之后,早晨时分,崔嵇二人便领兵一百埋伏于狭窄道路之旁。众人在本寨相侯,直到晌午过后,终于见崔嵇二人押着粮草五十车回至大寨。李师师大喜,命士卒将粮草分散于东西两寨,分兵把守,她生怕别人来劫寨,若粮草放于一处,很可能被敌人一把火烧光殆尽。
李师师又道:“我想西夏兵很快会得知粮草被劫,那时他们加紧防范,我们必然难以攻破峰城,为今之计,只有与西夏兵打一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众人慨然叫好。愈是将三千精兵分为三队,古彦领一队,孟浪领一对,尹兆凌领一队。每对各九百名士卒,古彦领兵做主攻,孟浪与尹兆凌领兵两翼包抄。安排已定,全军火速前进,只留催任贤、嵇岚、谢碧瑶三人领三百兵守营寨,只要守住险道,敌人绝难攻进。
三队军马来到峰城城外,但见那座城与其名一样,像山峰一样高峭,只有一道狭窄的通道通往城门,通道两侧高山险峻。众人不禁呀了一声,如此之城,怎能攻破?
西夏士兵见有敌来攻,报于主帅。主帅忙整顿军马,领兵从通道处处来,排兵成对,与古彦对峙。古彦拍马当先,手执五虎断魂刀,问道:“你是何人,报个姓名。”那元帅笑道:“我是峰城主帅元天。我早知你们宋人奸伪,既与我西夏约为友好之国,为何又攻我城池?”此言问得众宋兵哑口无言,宋夏早在宋初订了澶渊之盟,西夏向宋称臣,宋每年送西夏岁币,两国互为友好之国。今日宋军攻西夏,由此看来,反而理亏。
古彦答道:“我们并非朝廷之兵,你与宋廷订约,管我们何事?”他拍马当先向元天攻了去。元天手一招,西夏兵两翼已围了过来。西夏所列乃雁阵队,主体部队并未攻战,只是两翼包抄过来。厮杀之声不绝。
古彦拍马当先,也顾不得什么阵法兵法,直冲冲地向元天杀去。孟浪与尹兆凌身先士卒,也想元天冲去,早乱了西夏兵的阵脚。元天见敌人来势凶猛,忙鸣金收兵。
李师师见西夏兵已退,知道此役凭得是古彦、孟浪、尹兆凌三人的勇猛才取胜,并非排军布阵之法取胜,心中闷闷不乐。她深知单靠匹夫之勇,可以胜一仗,但绝难胜百仗、胜千仗,这一次完全是侥幸。
李师师对古孟尹三人道:“古来打仗讲究阵法,似你们这样单凭个人之勇,倘若敌人有防范,将你们三人围住,那将成为有兵无将的局面,敌人再派精锐之师杀来,我军必然阵脚大乱,死伤惨重。”他们三人听了李师师的言语,都是羞愧难当。
李师师又命军士在峰城外扎营结寨,今日就在峰城外的营寨里休憩。
月亮渐渐升了起来,李师师独自一人在营中弹奏琴曲,静阑的夜空只有琴声飘扬。孟浪听到琴声,知是李师师所奏,这些时日,他心中有所厌烦,听到琴音觉得心神一震,不知不觉已随着琴音来到李师师的营外。
忽然琴音中止,听得李师师说道:“孟公子又雅兴进营来听我奏曲吗?”孟浪也不推辞,掀开帷帐,跨步入了营内,说道:“师师姑娘深夜弹奏,必有因由!”李师师笑道;“我只道孟公子是江湖莽汉,可是也能从琴曲中听出端倪。”
李师师沉默半晌,又轻轻拨弄琴弦,唱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虽短短二十八个字,但将马革裹尸、笑傲疆场的飒爽之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尤以后两句最为振奋人心。
此诗乃唐王朝王翰所作的《凉州词》。孟浪读之不下百遍,但在李师师唱来恍如神仙妃子的曲调,使人心驰神往。孟浪忽问道:“师师姑娘,你才艺俱佳,不知道你和谁学得琴?”李师师望着营外的帷帐,叹道:“我也没见过我的师父,我只知他叫琴魔。”
孟浪一惊:“又是琴魔!难道射月妹妹被人挟持和他有关?”忙问道:“那他怎么教你弹琴?”
李师师目光中有了色彩,她忆起了过往,说道:“我八岁那年的一个夜晚,忽听到琴声,我便跟着琴声学了起来。自从那以后每晚都能听到琴声,就这样我跟着这琴声学了八年。可我从未见过那弹琴之人,他只说他叫琴魔。我很想见他一面,但他总不答应。我十六岁时,他见我琴艺有成,就离开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听过他的琴声了。”
孟浪越听越奇,这琴魔当真古怪,许多人都听过他的琴声,但没有人能说清他长什么样子。忽听李师师说道:“我们攻破峰城只有一成胜算,倘若那主帅元天不是无能之辈,我们根本破不了峰城。”
孟浪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一直没开口,现在李师师既已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