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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亮了,便草草洗梳,和众人一起来到了凤凰谷。
褚正狭又是早早等候了。这次他左手抓着射月的头发,站在凤凰谷东侧。射月只是流泪,也不说话。褚正狭笑道:“死婆娘,秘籍带来了吗?”楚云女对着褚正狭,将手中的册子翻了几下,只见里面或图或文,果然是御风斩秘籍。
褚正狭笑道:“你们人多势众,先将秘籍扔过来,我必放了月儿。”楚云女无奈,只得将秘籍扔了过去。褚正狭左手接住秘籍,右手对着射月的死穴,将秘籍翻了几翻,眼睛余光不移楚云女,怕她忽施攻击。待确保秘籍无误后,对众人说道:“你们都退后二十步。”
楚云女怒道:“你怎能言而无信,还不放了月儿。”褚正狭笑道:“秘籍我是得到了,但还必须把我的小命保住。谁不知你武功厉害,你若想要我小命,我还逃得了吗?”楚云女说道:“我保证不取你狗命。”褚正狭道:“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向来心狠手辣,你的保证又有何用?”楚云女双手一举,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往后退二十步。”她虽心狠手辣,可对女儿终究百般呵护。
褚正狭见要求得到满足,欢喜异常。忽地他向射月背后击了一掌,将她往前推去,只听砰的一声,却是射月摔倒在地,那褚正狭早已纵轻功逃远了。楚云女也无心思去追杀褚正狭,口里不停喊着:“月儿,月儿。”忙扶起射月,见她伤势虽不重,但身体虚弱。
那褚正狭并无意杀自己的女儿,只是怕楚云女追自己,故在射月背上用了五层力道,好让楚云女忙着救治射月,难有时间来追自己,他便可挟着御风斩秘籍逃之夭夭。射月脸色黯淡,双目无精打采地扫视众人,待见到孟浪后,双目微微一闭,竟晕了过去。
楚云女狂怒不已,忙抱着射月往凤凰山庄跑去,回至房中,将她放在床上,口里不住说道:“月儿,娘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又将众人驱逐出屋,自己守在射月身旁。她虽知女儿并无性命之忧,可心中还是担忧非常,除了统一武林,她想的便是女儿。
孟浪独自徘徊屋外,走了几圈,心中兀自不宁,射月那双眼神尚自难消。他不知射月受伤详情,又被楚云女驱逐屋外,百思难以自慰。正自彷徨时,一云月教弟子走来,躬身说道:“孟公子,教主有请。”孟浪如获至宝,慌忙奔入室内,见楚云女坐在床侧,脸有忧容,便问道:“前辈不知有何见教?”楚云女说道:“孟浪,月儿她一直叫你的名字,或许你能安慰她,让她不胡思乱想。”
孟浪点了点头,来至床边,听得射月模糊中“孟大哥”叫个不停,便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射月妹妹!”射月眼睛微微一睁,见孟浪看视自己,喜上心来,说道:“孟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孟浪喜道:“刚来!醒了就好!”楚云女听到女儿的声音,忙拥过来,说道:“月儿,你感觉怎么样?”射月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娘亲,我没有事。”她的嘴唇因受伤之故,竟在发紫。
楚云女暗自懊恨,每日逼女儿修炼御风斩,让女儿难以煎熬,可她又担心:“倘若女儿不修练御风斩,以后怎守住我闯的基业?”她轻抚着射月的头,说道:“射月,你不要埋怨娘亲,娘亲也是为你好。”射月说道:“娘亲,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不会怨恨你。”楚云女说道:“好女儿!”便让孟浪和她一起到屋外,说有些事商议。
孟浪允诺,和楚云女一起来至飞凤临阁,四周景色如画,也无心情赏心悦目了。
楚云女叹了一气,对孟浪说道:“射月她很善良,善良之人往往会受伤害。”她这句话少了平时纵横四海的霸气,全是母亲对女儿的关心之辞。孟浪答道:“善良并非坏事。”楚云女说道:“可我们是邪派中人,邪派人士善良绝非好事。”
孟浪一时无言以对,心道:“射月是投错了胎,以至于如此痛苦不堪。”楚云女又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加入我云月教。我知道射月很是看重你,我不想让她伤心难过。我今日以者的身份而不是云月教主的身份恳求你加入云月教。”
孟浪不觉心中一动,他未想到楚云女会旧事重提,一时盛情难却,可孟浪并无加入云月教之意,只得答道:“我与射月义结金兰,她若有困难,我当全力以赴为她排忧解难,只是加入云月教一事,我得三思审之。”楚云女笑道:“当日你和我共敌江湖几大门派,已注定你为江湖正派人士所不齿。你若失去云月教庇护,江湖上欲找你报仇雪恨之人,数不胜数,你有把握赢他们吗?就算你现今已武艺超群,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总不免死于名门正派手中。”
孟浪眼望远方,仿佛看到了各大门派围剿自己的情景,可依旧不为楚云女言语所动,说道:“多想前辈提醒,但男子汉大丈夫活于世上,不求庇护。就算身死名裂,我只得认命,更何况人生一世,悠悠百年,活着时叱咤风云,死后也不免尸骨埋荒草。名声优劣,更是身外之物,就算遗臭万年,被世人唾骂,又何足道哉?”
楚云女笑道:“死后不论名声,我很赞同;但生时不求权势,我万万难以苟同。活着之时,应当呼风唤雨,即使要天上的月亮,总会有人设法替我摘到;死后,即使被唾骂于万年,我也毫不在乎。只要活着之时,享受了人生的风花雪月,死有何惧?”
孟浪说道:“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将己之所欲尽归天下,前辈之谓也!”楚云女也不生气,说道:“这世上便是如此,你不将他人踏在脚下,他人就会将你踏在脚下。”孟浪冷冷说道:“我不将别人踏在脚下,也不准别人将我踏在脚下。”
楚云女冷笑道:“你以为可以吗?千百年来,天下之人争相为王,都是想将他人踏在脚下。古往今来,皇帝只有一位,谁当了皇帝,谁就能将天下所有人踏在脚下。你以为你不想被人踏在脚下,别人就不将你踏在脚下了。嘿嘿,天下有谁愿意被人踏在脚下呢?”孟浪沉默半响,这世间的权位争夺,也非一言两语所能说清。
第二天天一亮,孟浪、李鹣、雅梦三人便来向楚云女辞行。楚云女冷冷说道:“怎么?难道你怕住在这里经受不住本尊言语的诱惑而误入云月教吗?”孟浪说道:“晚辈绝无此意。只是我们三人在此叨扰已久,终有不便,故来辞行,前辈勿怪!”楚云女哼了一声,也不言语,只目视着孟浪。
射月很平静,柔声说道:“孟大哥,做妹妹的无以回报你的大恩,愿效商朝太师、少师之送微子。”孟浪说道:“射月妹妹,以后自有相会之日。”
楚云女怒道:“怎么?都把我当商纣王吗?什么太师、少师之送微子?”射月脸一沉,轻声说道:“娘亲,女儿绝无此意,只是想送孟大哥他们三人。”楚云女拂袖一扬,也不答话,径入后堂去了。
李鹣见楚云女已退,顿时来了精神,对射月说道:“好妹子,我们第一次相见,我便知你是个好人。等我和天仲哥哥相聚后,必会抽空来看你。”射月微微一怔,说道:“李姐姐,我更希望你能和孟大哥一起来看我。”言下之意是:“你和孟大哥才是一对。”雅梦笑道:“射月,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今日一别,当然会有相见之日。”射月笑道:“是啊,大江南北,任何地方都可能成为我们重逢之处。”
四人不知不知不觉,已来至凤凰谷,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孟浪当先说道:“射月妹妹,就送到这里吧!”射月展目一望,杨柳依依,都整齐低垂着枝条,东南风起,微微波动,顺着风儿排展开来。
忽听得几只鸟儿叽叽叫个不停,悦耳动听。雅梦心念一动,说道:“自古至今都是折柳送别,不如我们捉几只鸟儿,将柳枝插在鸟腿上,让它们肆意飞翔,正应了‘相离在天涯,相逢在海角’之句话。”也不等回话,轻功一纵,早抓住了四只鸟儿,递给孟浪一只,射月一只,李鹣一只,自己留一只。
她当先跑去折断了一条细柳,慢慢拴在鸟腿上,双手一扬,小鸟儿喳喳地飞了出去。孟浪三人也依法将鸟儿放飞。
射月对孟浪说道:“孟大哥,此去汴京,一路走好,小妹也不远送了。”孟浪见她双目凝愁,想天地万物皆有缘法,无可奈何,不知用何语来安慰她,只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仔细路璐,她很可能对你们不利。”射月一怔,望着孟浪,满脸疑惑不解。
孟浪说道:“你娘肯定知道她的阴谋,否则也不会将她留在凤凰山庄。”射月依旧痴痴呆呆,她真不敢相信像路璐那样的小丫头会有什么阴谋,可也不去过多计较了,凡事总有水落石出之时,只目送孟浪三人渐渐远去,心道:“若没有娘亲,我必和孟大哥一起北上。”眼中滴下几滴伤心泪,远远望着远方,不知未来如何,但世间的彷徨与无奈定会接踵而来,她母亲会再次逼她修练御风斩,因为她是云月教主的女儿。况且,御风斩已被褚正狭夺了去,她只有加紧练习,以后才能和他相匹敌。
且说孟浪三人朝行暮宿,穿山过岭,沿途风光旖旎,当真说不出的舒畅,如羁鸟返林、池鱼归渊。
三人当中,李鹣最是欢畅愉快,她想到就要与自己的“天仲哥哥”相见,步伐也快了。却听得“啊”的一声,孟浪和雅梦赶紧跑了上去,只见李鹣双腿哆嗦,手指前方。孟浪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见一尸体俯身在地,脸面朝下,不觉得心中一跳,将尸体翻过身来,竟是自己的师父褚正狭。孟浪是个冷面之人,见到师父的尸体也不过于悲伤,想起他几次暗算自己,竟不免有些拍手称快之感;可自己确实是师父拉扯长大的,想起以往师徒二人相处的情景,心中也有丝毫伤感。
孟浪仔细瞧那尸体,见他背后从颈至臀,有一跳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