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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看越珍爱,只想不出一个佩带之法;便拿在手里,带向山外,用精钢定制一匣;这等神物也是归鞘必裂,照样不能合用。想来想去,只有先前藤根带出之处,也许剑匣在内。但已看过数次,藤根入地,约有四五尺深,因在洞的深处,又有那石案遮亮,看去黑洞洞的;连用长鞭入探,只有石相触之声,不似有什剑匣在内。想是不知何年,神物自己飞来,穿入地下,隐藏不出,地底灵气上穿,生出这根异藤。如是有人连匣埋藏,似比坚厚石地,恐也不易刺下这深;何况只此一个笔直小洞,四外浑成,并无痕迹。
虽料十有**,剑匣不会在内,但不查看个水落石出,心终不死。石地又极坚厚,手伸不下;因见剑芒奇亮,未次忽然打算伸剑入穴,姑再看一下,到底有无迹象。不料剑尖刚刚指向穴口,猛觉手中一震,往下一沉,那剑竟似要自行挣落,往地底钻去,几乎脱手,不禁大吃一惊!仗着手快力大,赶急将手一紧,剑仍挣了两挣。忙即离开穴口,方好收势静止。
匆迫中剑芒已扫向穴口,铮的一声;往后一看,穴口在地,已吃剑芒砍了一条尺许长的裂痕。当时省悟,暗忖此剑无坚不摧,现成利器,只消把穴开大,便可查明剑匣有无,何不试他一试?因恐剑又入穴,无法取出,便向穴旁试用剑尖一刺,果然应手立碎,连力都不须用。这一来越试出那剑威力,不再力刺,只用剑锋朝四外连划,再改成半尺方圆的小块,就边上一挑,便自断裂;随手挑起,取向一旁。如法炮制,一会石穴开大了二尺多方圆,快要到底,人已可立下去,方始停手纵落。
他一手紧握宝剑,手伸穴外,以防有失。穴底黑暗,不敢用剑挨近;用左手一摸,近底处本未开大,触手尽是石沙。先疑开时所落,捞起一看,石色迥异;连捞几次,只有两三小块裂痕猛新,余俱灰沙,渐渐摸到实地。方在失望,忽有一物触手,甚是柔软,一头紧陷穴底,用力一扯,只听卡嚓连声,好似附有一物,由穴底拔将出来,听去非金非石。心想:难道下面还有宝物不成?念头才动,已自取出穴外,剑光耀处,正是剑匣。不禁心花大开,忙即纵上,不顾再看别的,刚把剑尖对着匣口,手还未放,剑柄一震,铮的一声,便自脱手入匣,更无他异。这才明白先前剑指穴口,便即挣脱之故,原是剑匣的吸力。
仔细一查看,匣身满布三角形密鳞,比剑身长出三寸,分量甚轻,形制古雅,好似蛇蟒之类皮鳞所制。那长芒尾不知怎会剌他不透?匣口沿上系着个非丝非皮、光滑柔细、长约尺许的软囊,囊口甚小,可以松紧;内有一面刻有星辰、云物、篆符的古铜镜,和两柄长约五寸的古钱刀。因那圆镜形制古雅,朱翠斑烂,深侵入骨,分明入土已逾千年,偏又莹滑焕光,温润如玉。
正把玩辨认间,孙同康猛瞥见脚旁银光奇亮,宛如一团明月落向地上,不住闪动。刚把正面一翻,立有一股银光照向脸上,奇寒透骨,耀眼难睁。当时毛发皆竖,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不禁大惊!赶忙翻过,知道无心中又得了一面宝镜。钱刀上面满布符篆,锋口不利而薄,式甚奇诡,从来未见;想必也非常物,且等寻到恩师,请教来历,便知用法。
他不敢再看镜的正面,连刀一同装入囊内,将剑佩好。隔一会,又把宝剑拔出,仔细观玩,越想越喜。志得意满之下,把寄身危崖古洞,上下无路、无饮无食、处境之危,俱都忘掉。延到日色偏西,才想起久留非计。看神气,恩师只是引来此地取宝,不会自来,尚须寻去。昨日曾见恩师下落,后来发现左侧似有一条磴道,斜行向下,黑夜中也未看清。醒后为取此剑,待到现在,一直不曾出洞觅路。还有今日好似格外身轻力大,当是异果之力;那磴道相去才六七丈,又在侧下面,许能纵将过去,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立时心急。出洞一看,果然没有看错,乃是危崖中突出的一条天然栈道。只是临壑附壁,最宽处不过二三尺,相去似还比预计远些;不特形势奇险,并且弯屈盘转,又陡又斜;最仄之处不足半尺,通体长只十余丈,不能到底,还有中断之处。虽具一身本领,看去也觉胆寒。此外全是寸草不生,猿蛇都难攀接的削壁,更无法想。欲前又却,盘算了两次,暗忖不到水穷山尽,那有柳暗花明:昨日穷追恩师,如非舍死忘生,一念坚诚,那能有此诸般奇遇。恩师既把我引来,明是期许甚厚,决无视死不救之理。心念动处,胆子渐壮,再回到洞内,试用轻功,直立地上,提气上拔。
照这等平地拔起,往日至多不过四五尺高下,这时身子挺立不动,只把两掌心向上,前腰平端,调稳真气,突然反手向下一按。初意试试,只想比往日稍高二三尺,便能多纵出三两丈,于愿已足。那知道一按,身子竟和箭一般朝上射去,高出一丈以上。心中狂喜,落将下来,二次又照自己学而未成的“穿云十八纵”如法施展;等纵到丈许高下,不等下落,两手作半圆形,“黄鹊展翅”,往外一分,收到腰间,就势往下一按。
这二次一按劲,竟比初纵还高,一下便窜达洞顶,几乎与头相撞。经此一来,宽心大放,立刻跑去洞外。他知道自己骤长神力,必须谨慎行事。先相准落脚之处,然后运好力量,将气调稳,身子往前一探,就在松树干下,双足一登,弩箭脱弦,往那石栈道上纵去。落处地势较宽,也只不过二尺。,人由相隔十来丈的绝壁危崖之上往下斜飞,直似一只燕子乘翼穿云而下,姿式好看已极。
孙同康试出自己功力,越发喜欢,一到便顺石栈往前赶去。连越过两处断石栈,忽见壁上有一条裂缝。因算计师父必在下面洞中,急于相见,匆匆走过,也未留意。等到尽头一看,全崖只那一截石栈,附壁孤悬,上下俱都无路;下面云雾又起,暗壑沉沉,其深莫测。虽然胆大身轻,看去终觉眼晕心寒,连喊恩师求告,均无响应。几次想要犯险纵落,俱因壑底雾浓,看不到底,欲行又止。
待了一会,眼见夕阳在山,光景渐入黄旨。如往原洞回纵,一则去来易势,要难得多;中途限于崖势,更有不少阻碍,一个失足,立坠重渊,还不如拚了性命往下纵落呢!他想了又想,无计可施。未后一想:此时命悬绝壁,进退不得,立脚都须谨慎,何况坐卧?除却下纵,还可死中求活。明知恩师决不坐视,怎临事又胆小起来?当时把气一壮,二次贾勇,待要纵落。
忽听崖上有一少女声音喝道:“壑底卑湿,更有无数怪石挺立其中。你纵巧服灵药,力大身轻,由暗雾中纵落,也是不死必伤;如陷泥中,更难活命。朱道友现在少室峰顶洞外与人对弈,不在下面。你往回走丈许,由那崖夹缝中想法便可上来。少时无论遇见什么人,形迹务当隐秘,不可出声。”
听去语声不大,却极清柔。他暗付:由此往上最少也二十丈以上,常人大声疾呼也未必听得出,来人怎说得如此从容清晰?知道又是一位异人。听那称谓,必还是恩师同辈,既来指点,自有深意。不敢怠慢,忙喊:“仙师,恩师可许弟子拜谒么?”
连问几句,终无响应,知已走去,明是奉命而来。心中大喜,立照所说寻到一看,那崖缝又深又仄,宽只容身,好似五丁开山神斧中劈,只看不到上面天色,不知能否直达崖顶。好在上去容易,略相地势,身靠右壁,脚登左壁,手足并用,往上攀去。约有刻许工夫,仰望还有两丈就到顶上。
正愁顶石浑成,无法往上穿出;忽见前上方暗影中,似有黄光一闪。跟踪赶去一看,竟有一个宽长均不满一尺的出口,因为给崖顶矮松野草遮住,不近前谛视决看不出。仗看一身轻功,勉强可以挤钻上去。出路巳得,前路明坦,步入顺境,自是高兴。
刚把出口处所附草根泥土拔去,将洞开大了些,探出头去;忽听有人说道:“照死鬼临死时所说,白阳真人玄功图解,原嵌在白阳山绝顶右洞壁上。以前进洞容易,并无人知。自从老乞婆崔五姑,把峨媚派贱婢凌云凤引去,参习图解,学成之后,助凌雪鸿转世的贱婢杨瑾,杀了古墓妖民,取走了九疑鼎后,老乞婆便将洞壁图解隐去;外加极厉害的法力禁制,听说我们旁门中人休想进去。只那口白阳仙剑,始终不曾出现。虽有人见过当年真人遗愒,有在嵩山少室之言,一因有白、朱两矮鬼盘据在此,无人肯去招惹;二因说话那人语多揣测,真人封剑之处禁制神奇,威力必大,到手不易,一个不巧,便为灵符风雷所化;地点又拿不定,谁也不愿打草惊蛇,也就无人提起。”
“近数十年,朱矮子大创青城派;白矮子又移居衡山九华,两地往来,少室已难得一到,正是机会。可恨死鬼既知细底,又常和我二人一起,偏不明言,直到日前受伤临死,被你行法强逼,才吐露真情。据说近三年来,每届西初前后,月光正照时,必现奇光,还有异香透出。他背人去了两次,均为禁法所阻;一到那古松前面,便被迫退回。你看此时西正已过,既未见松树上面有什么光焰腾起,更未闻到一丝香气。不是死鬼恨你,不该临难威逼,便是仙剑被人取走。我此来只助你成功,剑只一口,无法分开,你何不下去查看一回,省得在此久等。日前已听人说,嵩洛路上反现有两矮鬼的踪迹,万一久延遇上,却没便宜呢!”
如换现前,孙同康必当这等荒山月夜,千寻岩之上,怎有常人足迹?就非连日所遇矮仙师,无疑也是他的友人;闻声早已钻出拜见,那却非糟不可。这时因先听崖上少女曾有预诫,又因说话那人声如枭鸣,甚是刺耳。先后穷追恩师,不曾追上;有时发现,反倒惊走。闻言停了一停,后来越听越不对头,并还像是白、朱二仙师的对头,不过法力本领似差得多;所寻仙剑,正是自己所得,如何还敢冒失出去。恰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