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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达道:“这你倒是猜错了,他的父亲在生之时,家境还不如我。何以你这样猜?”
楚天舒道:“徐大侠要做许多善事、银子料应花得不少?”申公达道:“这是当然的了,我曾亲眼看见,他一天之内,用了三千两银子送给几批向他打秋风的朋友,白花花的银子当真像流水般倒出去。”
楚天舒道:“着呀,他每年要用那么多银子,如今还是洛阳首富,他的父亲按说就应该比他更有钱才对,我猜想他是河南一省的首富,已经是估计过低了。但依你所说,我的猜测竟然与事实不符,真是令人奇怪。”
申公达道:“那有什么奇怪,有钱人家非得承继遗产不可吗?你不许他自己挣来?”
楚天舒道:“他一年到头行侠仗义,一不做强盗,二也没经商,哪里发的财。”
申公达笑道:“所以我说你不通世务,一点也没说错。俗语说,善有善报,他行侠仗义,虽然是施恩不望报,但得他排难解纷的受惠者,总兔不了有人要报答他的。”
楚天舒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申公达恐怕他对自己尊敬的中州大侠有所误会,说道:“我把他的几桩行侠仗义的事情说给你听,这几件事情他可是分文不受的,而且,从这几件事情,你也可以知逍他的武功确实足以惊世骇俗。”正当他要说下去的时候,楚天舒却阻止他。
楚天舒徐徐说道:“徐中岳的英雄事迹,我早已耳熟能详。他曾经双掌打败黄河三煞;单剑刺伤陕甘路的黑道七雄;一根小指头胜过‘大刀神’周霸的七十二斤重的铁枪;嵩山论剑,少林寺的监寺枯禅大师和武当派的掌门金光道长都甘败下风……我早已听得厌了,你还是给我说点别的吧。”
申公达笑道:“不错,这些事情,人尽皆知。但有一件事情,相信你尚未知道。”
楚天舒道:“什么事情?”
申公达道:“你知道江湖上前几年曾经出现过一个绰号‘飞天神龙’的大魔头吗?”
楚天舒道:“我虽然孤陋寡闻,远远不及老兄的消息灵通,但这样一个名震江湖的大人物,我尚未至于毫无所知。”
申公达道:“你知道一些什么?”
楚天舒道:“听说他出没无常,有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许多武林中的知名人物都曾吃过他的苦头,但却连他的庐山真貌也没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申公达道:“岂只是吃过苦头那样简单,风雷堡的堡主给他割去脑袋,饮马川的李庄主给他刺瞎双眼,甚至侠义道大名晶鼎的贺敬金贺老英雄也给他割去一对耳朵,事后都不敢声张,赶快弃家避祸。他做了案子,喜欢用对方的鲜血在墙壁画一条龙。‘飞天神龙’的绰号,一半固然是因他见首不见尾,一半也是因他喜欢以龙为标志而得。两年之间,江湖上的成名英雄给他残害了不知多少。人人恨之刺骨,却是谁也难奈他何!非但不敢动他,甚至听到他在哪里出现的消息,也要闻风远避。”
楚天舒道:“可惜他却是个昙花一现的人物,正当江湖上为他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就突然失踪了。”
申公达道:“阿弥陀佛,你怎的这样说话?他在江湖上闹了两年,已经闹得人人自危,再闹下去那还了得?但你可知道他是因何失踪吗?”
楚天舒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
申公达大为得意:“你不知道,我可知道。”
楚天舒道:“你若真的知道,那就请你说来听听。”言下之意,大有不敢怎么相信,只是抱着:“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的态度。
申公达有点不大高兴,说道:“我当然是真的知道,你我相交日这个,这个徐大侠倒没提起,不过,推想该当是个比较瘦的,胖子不可能有他那么好轻功。”
楚天舒再道:“那么他是老是少了,这个徐大侠总不至于漏掉不说吧?”
申公达道:“说了,说了。是个年约五十开外的还不能算是太老的人。”他想,还是说得年纪较轻,那就似乎不合飞天神龙的“身份”了,年轻人岂能打败那许多成名人物。”
楚天舒道:“飞天神龙用的是什么武功?”
申公达道:“啊,神奇之极,他会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能用摘叶飞花当作暗器的工夫,还会一指禅功,呀,太多,太多了。徐大侠虽然一一告诉我,我也记不了那么多……”
楚天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申公达正自说得口沫横飞,给他大笑打断,不禁微有愠色,瞪他一眼,说道:“你笑什么?”
楚天舒道:“你为什么不说他们比武的时候,你也在场,那不是更可以说得活龙活现?”
申公达气得双眼翻白,说道:“你以为我是胡吹吗?”
楚天舒道:“不敢,不敢,我见你说得如此精彩,和你开开玩笑而已。你说故事的本领,我一向是佩服的。”
申公达白他一眼,说道:“唉,你这个人就是有这点毛病,名士振头,玩世不恭,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也不管是对什么人,总喜欢开开玩笑。”
楚天舒道:“没办法,这叫做江山易改,品性难移。请你老舒包涵包涵。”
申公达道:“你心里一定还有点怀疑,为什么徐大侠只肯告诉我?徐大侠交游满天下,够得上资格和他称兄道弟的也不只我一个人。”
楚天舒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和他的交情不比寻常啊!虽然他的好朋友很多,但那些人和他的交情都比不上你,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申公达眉开眼笑,说道:“不错,徐大侠是把我当作最可靠的朋友才告诉我的。但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却是为了另外两个原因,第一、他这个人最怜才,飞大神龙虽然败在他的手里,武功也是十分难得的了。他为了爱惜飞天神龙的武功,所以只是逼他退出江湖,并没取他性命。但这样处事,要是他说给别人知道,别人一定会怪责他太过宽大的。第二、他为人又最谦虚,故此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为了武林立了这样大的功劳。”
楚天舒道:“如此说来,这位徐大侠可真是十全十美,可佩可敬了。不过,恕我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我对这位徐大侠,可没多大兴趣!”
申公达一愕道:“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楚天舒道:“我对他的新娘子有兴趣!”
申公达怔了一怔道:“你对他的新娘子有兴趣,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舒笑道:“你别心邪,我听说新娘于是洛阳城内第一美人,我是凡夫俗子,对美人的兴趣当然比大侠更浓。不过,所谓‘兴趣’,也只是想知道多一点关于美人的事情而已,你莫想歪了。”
申公达笑道:“我是不会心邪的,只怕你想歪了。你不想歪就好。不错,新娘子确是罕见的美人,她姓姜,芳名雪君,名副其实,艳如桃李,凛若冰霜。佳人侠士,她和徐大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楚天舒道:“这位姜小姐是哪家名媛?”
申公达道:“俗话说,英雄莫问出处,依我看美人也是一样。女孩儿只要长得漂亮,就不难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位姜小姐的身世倒并不怎样辉煌。”
楚天舒道:“她的爹爹是干什么的?”
申公达道:“说起来倒也算得是武林中人。”
楚天舒道:“倒也算得,这是什么意思?”
由公达道:“她的父亲叫姜远庸,在洛阳城内开个小小的武馆,这位姜师傅大概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因此门徒经常也只是小猫三只四只。有人说要不是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恐怕连一个门徒都没有呢!”
楚天舒心头一跳,暗自想道:“那位朋友的消息果然不假,姜远庸原来是躲在洛阳城里装作一个混饭吃的平庸武师。但不知关于他的另一个消息是真是假?”于是连忙说道:“这位姜师傅,我倒很想和他见面,我想你必与他相熟,待会儿他来了,请你替我引见引见。”
申公达笑道:“你要见他,只怕还要待几十年。”
楚天舒道:“为什么?”
申公达道:“你今年还未到三十岁吧,我是盼你长命百岁的。那就要再过七十年才能见着他了。”
楚天舒吃一惊道:“姜远庸死了?几时死的?”惋惜之情,不觉现于辞色。
申公达有点奇怪,说道:“姜远庸虽然有个漂亮的女儿,本人却是个无名小卒。怎的你这样关心他,你认识他的吗?”
楚天舒道:“我知道有这个人、说不上是朋友。”
申公达道:“何以你会知道像他这样的名不见经传之辈?”心想:“若是为了姜雪君有名的原缘,他却是刚刚才知道姜远庸是姜雪君的父亲的。”
楚天舒道:“我也记不清楚是哪位朋友和我提及此人的了。你也知道的,我的朋友和你的朋友并不一样,你结交的都是名人,我结交的十九是无名小卒。”
申公达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又开玩笑!”
楚天舒道:“我说的是正经话呀,我素来不喜欢高攀成名的人物,难道你还不知?这次我本来不想来的,不过徐中岳的请帖由你代送,我不能不买你的面子罢了。”
申公达虽然疑团未释,但想楚天舒即使是早就认识姜远庸,却故意瞒着他,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当下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多谢老弟你给我的这个天大面子了!”
楚天舒道:“不,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替徐中岳送一张请帖与我,我就是想来,也不好意思不请自来呀!”
申公达甚为欢喜,笑道:“刚刚你好像有点后悔此行,怎的马上就口风变了?不过我当然愿意见到主客都能尽欢。”
楚天舒笑道:“那是因为我刚才还未知道新娘子是洛阳第一美人,也未知道她就是姜远庸女儿的缘故。姜远庸是我朋友的朋友,那还不怎么样。洛阳第一美人,可是非同小可,待会儿能够一睹美人颜色,亦已不虚此行了。”其实在他的心目之中:这两件事情的次序刚好要颠倒过来。得见美人还在其次,得听姜远庸的消息才是他认为最大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