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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独道:“我自日里听周老先生说,起火前那个毛人怕是以前逃走的二狗,我到了火场格外小心。适才那一声大震过去不久,我正站在靠近火场的一个山崖上面,指挥众人去断那一带燃烧未完的树木,忽听一个救火的山民惊慌失措地大声喊叫‘有鬼’。我随着他手指处急往崖西角一看,果然有一团黑影行走如飞,正往西边火场纵起。我忙取出身上带的弩箭,跟踪上前追赶。彼时火势甚旺,那团黑影原是绕着走,那意思想越过一堆燃烧未完的矮树跑到那边崖角去。他刚纵起空中有两丈多高,被火一照,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一个红眼浑身白毛、似人非人的东西。我忙将手中弩箭用联珠手法打去,那毛人身子悬空,不及避让,好似脸上同肩膀上都中了一箭,只听他大叫一声坠下地来。地下山石业已被火烧得通红,又被火燎着他身上的白毛,当然禁受不住。他想是知道被我擒住难得活命,虽然连受重伤,身上又被火烧燃,他竟不顾命地从火地上接连几纵几跳,等我再用弩箭去射时,已被他跳入对崖那边不见了。我是因为有火阻隔,无人纵得过去;就过去,地下火热,也无法立足,只得唤来众人,钩倒那丛矮树,用水淋藤柳垫足,绕道过去查看。忽然鼻端飘着一点香气,大家都头昏脑晕起来。及至走到毛人中箭坠落所在,那里原是一片山石,没有草树,忽见地下有这一株被火烤焦了的花,连根拔起倒在地下。因为它长得奇怪,生平从未见过,又不像原生在那里的花草,疑是毛入遗留,无心中拿近鼻端一闻,又觉头脑有些昏眩,险些儿跌倒在火地上面。那毛人身轻如叶,疾如飞鸟,七八丈宽丈许高的火堆被他一跃便过。要不就势将他擒住,定为异日之患!我以为他受如此重伤,虽然逃了过去,火毒攻心必然倒地,定了一会神,又往前寻找他的踪迹。那一面的火势东一堆西一堆,山崖险峻,非常难走,又不能似毛人能够从火上飞越,七上八下,绕走多少险路,才到对崖。一看,原来那边只是一座孤崖,两面被大火围上,一面是我去的来路,后面临着一个数十丈深涧,借着月光大光照入水面,波浪滚滚,一些影踪都无有。照那形势,毛人除非跳入深涧之中,定然无路可走。上面石头烫得脚下发烧,只得回来。令弟虎儿也得信赶到,他说那里是毒蛇涧的源头尽处,下面是泉眼,到处尽是极大漩涡,扬花沉底,无论多大水性的人,掉下去就被漩涡卷入泉眼,决难生还。他去年练习水性,曾用极粗藤索系着身体下去,才一入水,差点被漩涡将藤卷断,慢说泅泳,手足都不能自主,急忙喊人抬了上来。毛人在情急时坠下去决难活命!并说他对那山崖地理甚熟,通体充实,全没有一个洞穴,也许那毛人已死在水中,已命人往下游日夜留神,毛人尸体浮出水面,便知分晓。我两人正在说话,忽然换班的山民来说起这里有两个侍女同落魂溪防守的两人,适才闻见异香昏迷晕倒,全山寻找奸细,并无影踪,说不定就是这毛人所为。刚巧我管的那一面火势又减了一些,同去的两位百长俱都说得一口好汉语,看上去颇为精明可靠,我便托他们暂时代管众人,特意将这株花带来与二位过目,就便请问是否还搜寻毛人生死踪迹?”
周齐将那株花接过一看,连根须才只尺许,花形与芍药相似,却是五瓣花攒在一起,有冰盘大小,干粗约有寸半,十分坚滑,叶如人掌而大,也只五片,颜色翠绿,虽然通体被火烧焦,却看出那花瓣不下十五六种颜色,想生时一定异常鲜艳,只想不起这花的出处,便对余独道:“照余壮士所见那毛人,再加火起前后发现之事,定是逃去的二狗无疑。他必是遇神姑、蓝牝牛,说起贤侄女出身隐秘,想乘机夺取全山。自知力势不敌,知道这种怪花人一闻见香味便即倒地,趁你从火场回来歇息,想跟踪到你房中行刺,却没料到你在我家中耽误些时,扑了个空。落魂溪是往来要口,他借风力送花香,先将防守的人晕倒才得过来,走到你花帘前,又遇见先出去的侍女与他走了个迎面,被他如法炮制。因为他志在行刺,这两处俱未伤人,及至走到你卧室窗户下面,看你不在室内,便想越窗而入寻个藏身之所,等你进去坐定,冷不防用花将你晕倒行刺。见还有个侍女在内,无法进去,恰好你那侍女到窗口去望她的同伴,他就势仍照适才方法,想将那侍女也弄晕过去。偏偏风力不顺,那侍女中毒不深,神志还不十分昏迷,恐她缓醒过来,这才动了他的杀机,纵身入内,想用手将她掐死。两人正在挣扎,你已带了随侍的进去。他听出脚步声音,知道人内的人不止一个,并且来人已有了警觉。那花虽能将人醉晕,大概还须得借风力,不然便须凑近敌人鼻端。他自知一个弄巧成拙便难生还,只得先逃出窗去,相机行事,后来我们盘查紧严,更觉难以下手,决定逃回去再作计较。他年来伏处山中食了异草,无心中得来轻身本领,便趁大震响时,由忙乱中纵逃回去。山民报仇心重,何况他已知了你的根底,更以为你占了他大司之位,势不两立。只要神姑、蓝牝牛真是如我们之望,在火起时逃入虎穴,被怪兽牦象所伤,剩他一人,又连中火伤箭伤,即使不死也不妨事了。所可虑者,神姑、蓝牝牛还在,又从二狗口中得知底细。二狗山中隐匿,崖洞甚熟,先寻了安身之处潜藏,如能在你未走时将你刺死,更称他们心意,否则等你走后才出来与你兄弟为敌,就难预防了。为今之计,一面当心火场,你可先寻地方安歇些时,养好精神,明日我和你去探看怪兽行踪,再等到火灭兽除,好歹寻出神姑生死踪迹,才能上路。说不得余壮士同杨老先生父女,还要耽搁些日子了。”
余独道:“起初只听林小姐令弟说那怪兽形态,他因在黑夜匆忙之中,语焉不详,所以不敢妄作主张。适才听周老先生说怪兽乃是牦象。昔年先祖在日,先父随宦云南,因取草海中污泥烧砖,修垫大观楼基,从泥里掘出一副怪兽骨胳。彼时有一位姓邢的博古通儒,知道此物名为牦象,又名玄牦,同先父曾广搜许多载籍考证,先父《滇南行脚录》曾载其事,说此兽乃洪荒以前龙形怪兽,不但身躯庞大,性烈异常,额际肉包最能攻山破石,无坚不摧,并且周身俱是厚皮细鳞,除雄、雌各有一处致命伤外,刀枪不入。此兽两个蓝眼球内藏着两粒日月珠,晶光四射,能避水火,连它身上的皮俱是人间至宝,得一富可连城。它虽然那般厉害,但是身躯蠢重,行动较别的猛兽来得迟缓,只要胆大心细、长于跳蹿之人,未始不能致其死命。不过此兽也颇有灵性,对于身上致命所在防卫极严。雌的那条长尾能鞭碎山石,人若被它打上便成肉泥,要想近它身前也非容易。先父当时也曾提起此兽有几样克制,不知能用与否。明早去时,请林小姐预备两面大铜锣,如果一时措手不及,别的铜器也行。昨日在火场见他们煮水时用的两口大铜锅,想必能够代用,不妨带去试试。果如先父遗书所言,便有除它之法了。”周、林二人见余独不但知怪兽牦象的来历,还知除它之法,闻言大喜,周齐便叫林璇唤进入来,吩咐将周鸣锵喊起,去替余独,帮助救火。林璇又吩咐准备铜锣铜锅,明早应用;听了周、余二人之劝,多派守护的人防备奸细刺客,人内安歇去了。周齐又请余独也睡一会。
余独本名逸民,乃先明忠义之后。他父亲余希圣,学识过人,文武兼全,尤其精干博物之学,明亡以后隐居衡山落雁冈,三十年不履尘世,晚年生下余独,爱他天资颖异,想将平生所学尽心传授。不想余独生来轻文爱武,不肯用心读书。到余独十六岁上,父母双亡,因为好打不平,无心中惹下一场杀身之祸,改名余独。逃走江湖,遍访名师习武。文事虽未尽得乃父所传,而在少年时多好奇,对于乃父记载的异物异事自是默记于心。先听虎儿说起虎穴怪物形状,便疑是小时听见父亲说过的牦象,因为正赶上自己值班救火,想问明了虎儿再说,路上问虎儿未免问得详细一点。虎儿因他四人一来便要将姊姊带走,已自不快;山民素来崇拜英雄,前日在山外初见余独,不见他有什么施为,入山时行走险径还须林璇扶持,未免加了一点轻视;及见余独仔细问那怪兽形象,误会成余独笑他胆怯,不曾将怪物形状看清楚就逃了回来,心中生了气,只为姊姊待如上宾,不好发作,彼时又到火场,也不答余独的回话,径去救火。余独知他为人粗率,原未在意,后来射中毛人二次又问,更引起虎儿不快,贸然答道:“你这样问得详细,难道有本领将怪物除去吗?”底下还说了不少讥刺的言语。余独也是年轻好胜,闻言心中大怒,借题回到前寨。刚将毛人之事说完,听周齐说那怪兽果是牦象,心中大喜,这才自告奋勇,话虽说了出去,到底只听传言和遗书上所载除兽之法,以前并未见过,不敢大意,听周齐劝他先睡,也想养足精神,除兽时多用点气力,随“意谦逊了几句,倚着锦墩假寐。心中有事,哪里睡得着!加上周齐代林璇调度众人发号施令,室中不断有人来回话,更难安睡。
天光已亮,余独才觉有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际,忽听一阵芦笙之声随风吹到,不一会芦笙声音由远而近,耳旁又觉出有许多人跑进屋来回事,接着便是周齐和林璇对答。只听林璇吩咐:一快照上次将埋伏设好,来的女子只许活擒不许用毒箭伤害。如抵敌不住,可引她到远寨前,由我出去对付。”言还未了,又听一个回事的人跑进来报道:“那女娃已快到寨前不远,指名要一个叫林璇的出去同她说话。”余独心中一动,睁开两眼一看,屋内有五六个回话山民正随着林璇往外走去,忙问周齐:“外面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周齐道:“天交曙以前,听见野人山